中年男子跟老錢的談判，讓葛小天見識到什麼叫『斤斤計較』！
倆人你來我往，從各個方面討價還價，偶爾還互相調侃幾句，聊聊對方以往的糗事。
完全看不出一個是東山大領導，一個是華夏最大企業的東山分公司老總。
而價格，也從一千八降到一千七百九，一千七百七，一千七百五十五……
最終，天成以每噸一千七百二十三塊六毛五的價格，拿到三年燃油供需合同。
第一年不管市場價格增長與否，都以此價格，保底供給天成五萬噸燃油，汽油比例……柴油比例……油號比例……
第二年十萬噸，根據市場價格漲幅度，調整協議價。
第三年供需量暫定，保底十五萬噸，依舊根據市場價格漲幅度，調整協議價。
談妥事情，老錢起身送客。
做東請客？
只不過意思意思罷了。
到了老錢這種級別，日程都有安排，想要談合作？不好意思，請提前預約！
這次能夠輕易接觸，因為有中年男子從中牽線搭橋。
就像現在，遠處另一個休息區里，還有石化大客戶等著呢。
只不過……有點面熟！
看到對方露出微笑，葛小天同樣面帶微笑的點頭致意。
等跟中年男子出了體育館，他才猛然想起來。
梁縣機械廠的人！
不是大劉機械廠，而是梁縣拍賣會上，地方安排的那個托，用於抬高尚品建工和大泰承建的地皮報價。
葛小天若有所思。
當初沒細想，如今在這種場合見到對方……
並且，還擁有跟東山石化老總面對面談合同的實力。
數遍梁縣只有一個地方了！
「拳鋪！」
華夏拖掛最大生產基地、黃河柴油發動機的老東家！
原來拍賣會上最大的隱藏Boss不是天成，而是這個托！
以天成當初的實力，加上尚品建工和大泰承建，估計連人家一半資產都比不上。
據說去年年底，人家也喊出口號。
先砸三千萬用於修建公路，再砸三千萬用於水利自來水，後續改造及其它建設還要再投三千萬……
絕對比天成狠！
也因此，人家是濟市……額，不，還沒歸濟市，人家是泰市最富有的重工業鄉鎮！
中年男子聞言，腳步一頓，「拳鋪？我前段時間看過一份報告，年後撤鄉改鎮！」
「那三岔鄉呢？」
「經濟不是看一時，而是看可持續發展，小青山開發區還不成熟，需要再等個一年半載！」
「確實！」葛小天點點頭。
「不過，你們那邊真夠神奇的，先出個拳鋪，再出個大劉，然後三岔鄉！」中年男子感嘆不已，「似乎還都離得挺近？」
「大劉在三岔鄉的東北側，兩者相距三十里。拳鋪在三岔鄉的西北側，相距同樣三十里！」葛小天也不知道該咋說了。
魯西南確實挺窮，農業地區么，發展滯後。
但總有那麼幾個地方，因為帶頭人起了很大作用，發展速度遠遠超乎想像。
拳鋪是這樣。
大劉庄是這樣。
三岔鄉也是這樣！
只不過……最後一個開了掛，另一個時空並沒有。
中年男子拉開車門，「對了，上一季度，三岔鄉的經濟在濟市鄉鎮中名列第一！等過段時間梁縣歸濟，排名可就掉下來了！」
「怎麼可能？」葛小天笑了，「三岔鄉天成建築有限公司、三岔鄉天樂旅遊、三岔鄉天娛娛樂，三岔鄉天味餐飲、三岔鄉天衛安保消防、三岔鄉勞務派遣……」
中年男子臉色一僵。
誰都知道天成，但還真沒幾個人知道天成的公司名！
啥？合同上面有？
他只負責幫忙談，根本就沒接觸合同樣本，哪會看到上面的甲方乙方？
而濟市同志彙報工作，也全都用的天成倆字。
廣告、新聞、雜誌……估計為了擴大天成影響力，直接略寫了『三岔鄉』。
所以，他一直以為是濟市天成建築有限公司呢！
按道理講，公司在哪註冊，就歸哪管轄。
但天成掛了鄉鎮名，公司總部位於小青山，同一縣區，上下級關係，按照就近原則，完全可以劃給三岔鄉工局管轄。
不，為了提升縣城下屬鄉鎮的經濟發展，祥縣絕對會這樣做！
畢竟三岔鄉的成績，也算是祥縣的成績！
所以……
等下一個季度報告送上來，恐怕三岔鄉的納稅額，還有大搞建設增長的GDP，經濟發展帶動的人均收入，全都能爆掉附近所有縣城！
哪怕不計算星月灣，小青山還有旅遊項目、餐飲項目、娛樂影視……
對了！
飛碟體育館！
這麼一來，三岔鄉笑了，祥縣笑了，其它區域……
（因此，上個季度報告出來後，在體育中心項目議標之前，濟市少白頭大領導很是難以置信，忍不住跑到小青山考察，當初還是騎挎斗的商主任幫忙接待的。）
中年男子有些頭疼。
這麼搞下去……
「學校你別給我整個三岔鄉職業中專？！」
「都跑濟府來了，當然不能再用三岔鄉！」葛小天已經想好名字，「東山職業中專！」
「需要在東山後面加兩個字，要不然批不了！」
「有您在啊！」
「後續提升辦學資格呢？專科叫東山職業技術學院？本科叫東山學院？開辦研究所、博士生課程，叫東山大……有了啊！」
「不，我們只開辦中專！現在初中輟學率太高了，十四五六，青春正美好，把他們散養在社會大染缸里，又流行古惑，全都會學壞的！」
中年男子點點頭，「那我幫你試試！」
「謝謝領導！」
談話閑聊中，車隊停靠在濟府大院門口。
天成借用五輛A6，因此，中年男子留下一句話後，帶著警衛揚長而去。
「年輕人，不但要敢拼敢闖，還要擁有不屈不撓的韌勁！」
大領導金玉良言，葛小天不敢不聽，在心裡默念幾遍，總感覺怪怪的。
屈是屈服，撓是彎曲，全都否定，表示十分頑強，用於形容精神、意志、鬥志。
而韌勁卻表示柔韌性，就像竹子能做成彎弓。
不屈不撓的韌勁！
它倆能組合成句子？
還是大領導語文沒學好？
「記下來了么？」
葛小天拍拍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人事秘書肩膀，「回去請葛家村的老五幫忙裱起來！」
老五年逾六十，論輩分，是自家侄子，在部隊當過宣傳委員，粉筆字、宣傳語、毛筆字、手刻字，樣樣拿手。
村裡紅白事、過年寫春聯，全是他一手承辦。
至於字跡如何……
葛小天也不懂，但另一個時空遇到的書法大家挺多，全都沒有老五寫的蒼勁霸道。
人事秘書迫於搬磚的壓力，以大學軍訓的嗓門回應道：「是，老闆！」
葛小天差點被唬住，旋即眼神一亮。
早在規劃中專實行軍事化管理的時候，他就想著，要不要在公司里也搞這一套？
工地就算了，本就累死累活的，只要各類操作規範，無需太多要求。
但坐辦公室的，可不能養出膘了！
就像人事部小黃，在高層QQ群里，竟然自爆胖了十五斤，還要去做什麼健身？！
自家有工地，你不去搬磚，還敢去外面花錢消遣？！
「我可不是因為秘書的事，罰你們經理去搬磚的！」葛小天看人事秘書太過於緊張，手指都捏白了，安慰一句再次說道：「回頭通知一下，咱們公司管理層，放假後集體去搬磚！鍛煉鍛煉，坐了三個多月辦公室，也算回歸老本行，溫故而知新！」
「老闆！」人事秘書忽然不緊張了。
「啥？」
「我現在辭職的話，工資給結么？」
「肯定給啊！不過，你為啥辭職？」
「我當您秘書一上午，自家總經理去搬磚了。我當您秘書一整天，全公司管理層也去搬磚了，如果我再幹下去，我怕……我也會去搬磚！」
「嗯？」葛小天微微錯愕，「對啊！咱要一視同仁，甭管是管理層還是坐辦公室的普通員工，全去搬磚！搬到大年三十，老闆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