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看到屏幕上那一長串亂碼，郝雲當時就後悔了。
這卡片雖然名字叫程序優化，可沒說過優化的是什麼程序，以及朝著哪個方向優化。
若是那堆滿整個貨架的伺服器裡面裝的不只是遊戲系統，還裝了些腦機介面項目相關的玩意兒，那他的損失可就有點大了。
「媽耶，這10個億的投資可特么別打水漂了。」
會有備份的吧？
應該會有的吧！
嘴裡嘀咕了句，預感到自己可能闖禍的郝雲埋著頭穿過走廊，也不理會後面喊自己名字的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郝總——！」
先前從實驗室離開的時候，吳帆心裡一直在後悔，自己不應該將郝總一個人扔在那兒溜了，這麼做多少顯得自己有些不負責。
逃避責任，可不是一名研究機構負責人該有的表現。
至少自己得和他解釋清楚，事情其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悲觀，雖然想要達到李宗正說的那種程度還得經過大量的實驗以及分析論證，但這些工作其實是可以隨著遊戲的運營一點一點完善的。
正常網遊上線不都有內測版和公測版嗎？
沒良心一點兒的，搞不好內測版還分刪檔的alpha版和不刪檔的beta版。
而這些東西，都是在他讀過遊戲開發相關書籍之後了解到的。
換而言之，雖然距離公測1.0版本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他們距離alpha版內測其實已經很接近了。
然而當他來到走廊，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卻是正好看見郝總「摔門而去」。
不管他怎麼在後面喊，郝總也沒回頭的意思，反而腳步越來越快了。
「麻煩了……郝總應該不會是生氣了吧。」吳帆臉色微微一變，心中暗道一聲要遭。
「……我覺得應該不至於吧？」站在一旁的助手李建峰遲疑了下，小聲說道，「我聽說郝總是個很大度的人，幾乎沒有人看到他生氣的樣子。」
吳帆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訕訕道。
「……會不會是見過他生氣樣子的人都不在公司了？」
走廊里一陣沉默。
這個問題……好像沒人能回答。
李建峰乾咳一聲，硬著頭皮說道。
「要不……我去把郝總請回來？」
吳帆搖搖頭說。
「算了，人都已經走了，說不準正在氣頭上，這會兒說什麼都沒用……等一會兒我去一趟雲夢大廈，當面和郝總解釋清楚再認個錯好了。」
李建峰沒有說話，不過心裡卻是認同了這個做法。
確實。
畢竟關係到以後的經費，這事兒還是得自己Boss親自去一趟才行。
兩人回到了先前的實驗室。
吳帆正打算走到顯示器前，看到屏幕上閃爍跳動的代碼，整個人當場愣在了那裡。
這玩意兒……
是啥？
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他連忙走上前去，在鍵盤上敲了兩下。
然而的鍵盤就像是被鎖死了一樣，屏幕上的代碼仍然在自顧自的閃，根本沒有理他。
放在鍵盤上的手指僵住了，吳帆臉色微微一變。
「不好……」
「這，這是死機了？」同樣看著屏幕的李建峰也懵了。
難道是網路攻擊？
不對啊。
這裡的伺服器又沒聯網。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不管怎麼說，保險起見，還是先重啟吧。」
「好。」李建峰快步走到伺服器架的旁邊，正要按下重啟鍵，卻是被身後一聲大喝給嚇住了。
「等一下！先別按！」
食指猛地頓在了機箱上，李建峰迴頭看向了叫住自己的吳總。
「吳，吳總？」
只見吳帆的眉頭緊鎖，咬著右手大拇指的指甲蓋，臉上表情一片凝重。
然而那緊鎖眉頭之下的雙眸，隱隱閃爍著的卻是激動與興奮的光芒。
「不著急……我很知道，這是什麼了？」嘴裡小聲念叨著，吳帆死死地盯著屏幕。
也就在這時候，那跳動的代碼終於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中的一片純白。
「……這是什麼？」
被這片純白吸引了注意，李建峰愣愣地盯著屏幕，下意識的朝著這邊走了兩步。
吳帆沒有理會他，食指快速敲擊著鍵盤。
這一次，伺服器的控制權像是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利用管理員許可權打開了調試界面，進入系統的後台開始檢查起了運行在伺服器上這套系統的代碼。
一行行代碼掃過，然而並非是在屏幕上，而是在他的瞳孔中。
順著這一行行代碼往下看去，吳帆的表情愈發興奮，嘴裡忍不住的嘖嘖稱奇。
「不可思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可思議什麼？
李建峰非常想這麼問，然而他清楚，進入狀態的吳總是不可能理他的。
這傢伙比整個研究所里的所有研究員加起來還要狂熱。
尤其是對於他所研究的領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從中午到了下午，接著窗外的天色也跟著暗了下來。
那緊鎖的眉頭忽然一松，站在電腦前的吳帆長出一口氣，放開了擱在鍵盤上的雙手，整個人也從電腦椅上站了起來。
看著一臉舒暢的活動著四肢的吳總，李建峰連忙抓住機會，上前問道。
「這到底……是怎麼了？還有我們保存在伺服器上的系統呢？」
聽到助手的詢問，吳帆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怎麼，冷靜點兒，別慌……我們的伺服器好著呢，裡面的系統也好好的，甚至比之前還要好。」
「比之前還要好是什麼意思？」李建峰一臉懵逼。
整個系統的框架剛剛開發出來，想要進一步完善AI的智能水平，還得通過收集玩家的數據，對其展開細緻的分析才行。
而也只有這樣，他們的實驗才能推進到下一個階段。
他匱乏的想像力實在想像不到，吳總所說的比之前還要好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言簡意賅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吳總臉上的喜悅，漸漸被那無以言表的敬佩與嘆服所取代。
「我本來以為，我們耗費了這麼多精力開發了這套系統，已經足夠完美了。然而沒想到，我們對機器學習與人工智慧的認知，只不過是領悟了一點點皮毛。」
看著臉上寫滿驚訝的李建峰，吳帆停中的片刻繼續說道。
「就在幾個小時前，郝總替我們優化了伺服器上保存的系統。」
聽到這句話，李建峰臉上的表情瞬間從驚訝化作震撼。
「幾個小時前？這，這不可能，他才在實驗室里呆了多久？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我們設計好的系統優化……」
別說是優化，正常人來講，這麼短的時間把所有代碼看一遍都未必夠吧？
吳帆搖搖頭說。
「不知道，也許他之前就準備好了，只是放在U盤裡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帶到這裡來解壓縮在了伺服器上。」
李建峰咽了口唾沫說。
「可是這也太牽強了吧……我沒記錯的話，他才剛剛大二吧？」
準確的來說是大一的第一個暑假，還得等幾天才大二。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不管他是大一還是大二，掌握的知識點都不可能完成這項工作。
或者別說是完成了，想讓他看懂他們所研究的東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吳帆點了點頭說。
「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確實是這樣，但你可別忘了，他之前就干過一件震驚了整個學術界的大事兒。」
「您是說……那個魔術數字？」這時候李建峰也想起來了，那個轟動學術界的神話。
一個才上大一的本科生，憑藉著對底層函數出神入化的了解，僅僅改了一個數字，便完成了他這個年齡和學識、以及經驗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只不過，由於他的其他成就太過耀眼，以至於不少人都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若不是吳總提起，李建峰幾乎也忘了，那個創造奇蹟的男人正是他們的郝總。
「是的，」吳帆再一次點了點頭，看著神色漸漸從難以置信變成震撼的助手，輕嘆了一聲繼續說道，「可能……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天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