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馬友天把人性看的還是比較準的。
如果說引入戰投的頭幾天里，張韜還有些替自己曾經的合作夥伴感到惋惜，畢竟隨著海獅集團的資本注入，不少主流評估機構已經將他們的估值給到了三百億。
七個億買斷了估值一百五十億的股份，怎麼看都是虧大了。
然而沒過多久，惋惜的情緒便被羨慕所取代了。
那可是七個億啊！
雖說摩登單車賬面上的資金也有幾十個億，而且隨著海獅集團的引流推廣，更多的新用戶註冊並繳納押金，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但那終究是公司的錢，並不影響他的銀行卡餘額連六位數都沒湊夠。
七個億是什麼概念？
買房可以按棟買，存在銀行里那就是銀行的爹！哪怕什麼也不做，隨便弄個綜合年化利率5%的保本理財，也能混吃等死一輩子了。
自己究竟是為什麼創業？
不就是為了財務自由嗎？
結果搭順風車的合作夥伴已經提前實現了財務自由，倒是自己這個創始人還在每天坐地鐵上下班。雖然對於有恩於自己的郝總不至於嫉妒，但張韜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平衡的。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自稱是友天網路董事長的秘書，表示他們的董事長馬友天想和他一起吃頓飯。雖然對馬友天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但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張韜還是前往赴約了。
在市中心的一家裝修豪華的餐廳里，他見到了這位據稱已經有幾十個億身價的大老闆。
「哈哈，張總啊，幸會幸會，我早就想認識下您了！如今一見沒想到你這麼年輕，真是年輕有為啊！」
張韜謙虛地笑了笑，伸手和這位馬總握了下說道。
「馬總客氣了！」
「都是肺腑之言，哪有什麼客氣不客氣的，」馬友天豪氣十足地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快請坐，咱們坐下來邊吃邊聊。」
雖然吃飯的就兩個人，但桌上的菜足足上了十幾道，而且每一道看著都價錢不菲的樣子。雖說也有個幾十億的身價了，但幾個月前張韜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輔導員而已，氣質這塊兒多少沒跟得上來。
吃飯的時候馬友天一直在暗中觀察他。
琢磨著氣氛和時候差不多到了，這位土老闆才停住了插科打諢的閑聊，將話題引到了正題上，笑著開口說道。
「……明人不說暗話，江城的共享單車，除了你們摩登，就是我們友天最大了！」
「我尋思著都是老鄉，沒必要在自家的地盤上打的你死我活，不如聯起手來，一起去攻佔外地的市場！」
看著在那兒侃侃而談的馬友天，張韜心中略微疑惑，不知道這傢伙肚子里揣的什麼葯。
雖然他說的話是不假，江城的地界上除了摩登單車，確實是友天單車最大。
但摩登單車的小黃車已經佔了70%的市場份額，所謂的行業老二也不過是剩下30%市場份額中的佼佼者罷了。
聯手？
這是在開玩笑嗎？
青銅和王者能排到一塊兒去嗎？
這說法或許有些誇張了，但理都是這個理。
似乎是猜到了張韜對自己描繪的前景不感興趣，馬友天也不繞圈子了，擺正了神色繼續說道。
「我也不繞圈子說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話直說在這兒，我想從你手中買一點摩登單車的股份。價錢什麼的都好說，我能開出的價格，肯定不會比海獅集團給雲夢集團開的價低！」
很有意思的提議。
以至於聽到這句話之後，張韜不禁微微笑了笑。
「你覺得我會賣給競爭對手嗎？」
哪怕只是名義上的競爭對手。
即便張韜根本沒把友天單車放在心上，但把對方放進自家公司的董事會裡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別的不說，根據夏國法律，只要一家公司持有1%的股份，就能夠申請查賬。
讓競爭對手掌握自家公司的財務動向，那簡直是再拿全體股東的利益開玩笑。
也許有人不在乎，但他干不出來。
馬友天神色不變，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可以以合資公司的名義持股，不進入你們的管理層和董事會，只是單純作為一名投資者……說個題外話，公司的估值再高那也是估值。公司做的這麼大，解決了這麼多就業，難道張總就不想改善下自己的生活嗎？」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張韜的心坎兒里，以至於讓他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說，這個提議確實很誘人。
只要付出一點點的股份，就能買車買房，過上以前夢想中的生活。尤其是雲夢集團的例子就擺在眼前，讓他想不心動都困難。
「……我能出讓的股份只有5%，這是我和大股東之間的協議，」喉結輕輕動了動，沉默許久的張韜抬起頭說道，「再多就得經過董事會同意了。」
雖然這個數字低於了心理預期，但馬友天還是咬了咬牙後跟，面色不改地繼續說道。
「你的報價是？」
「兩個億。」
兩個億？！
聽到這個數字，馬友天差點兒沒把眼睛瞪凸出來，當即說道。
「你在開玩笑嗎？！兩個億？！你知不知道估值是估值，在你們上市之前，這玩意兒就是個數字，根本變不了現的！」
張韜默不作聲站了起來。
老實說，他本來就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賣出一部分股份改善生活。
但沒想到這潛在的「買家」聽到自己的報價之後反應這麼大，顯然也不像是能給出多少錢的樣子，他心中剛剛冒出來沒多久的那個念頭，頓時又打消掉了。
眼見張韜不打算談了，馬友天眼睛一瞪，伸出手。
「1個億！如果你肯點頭，今天我們就能簽合同，我當場付給你一千萬定金！明天完成工商登記，尾款立刻到賬！」
一個億！
而且當場給一千萬定金……
張韜明顯猶豫了。
捏了捏汗濕的手心，他咬牙說道。
「一億五千萬，這是我的底線。」
馬友天瞪著眼睛說道。
「不可能！這個報價太離譜了！海獅集團用7個億買下雲夢集團手中50%的股份，算下來5%也就值七千萬才是！我溢價到一個億，難道你不覺得我已經很有誠意了嗎！」
張韜寸步不讓，堅持己見地繼續說道。
「正因為海獅集團，現在我們才能拿到三百億的估值。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一億五千萬還賣便宜了。」
「一億四千萬！」
看著雙目赤紅的馬友天，張韜心中也在天人交戰著。
成為億萬富翁的機會就在眼前！
而他付出的只是5%的股份……
終究還是輸給了現金的誘惑，他的肩膀一松，點了下頭，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成交。」
馬友天也總算是徹底的鬆了口氣，背上不知不覺已經被汗水浸透。
臉上擠出一絲放輕鬆的笑容，他伸出了右手。
「成交……合同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會送來給您過目。」
張韜握了握他的手。
「我會讓我的律師看過之後再簽。」
馬友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開心，愉快地說道。
「沒問題！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