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切都在按照計畫中進行。
《煙花易冷》意料之中地躥紅，即便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這二貨什麼也不做，粉絲數也能穩穩地突破十萬大關。結果郝雲是真么想到他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整出來這幺蛾子，搞不好這三天好不容易積累的粉絲還得掉回去！
造孽啊！
若不是縮在被子里裝睡，郝雲真的要忍不住喊出來了。
二話不說切到了私信窗口，他正打算和這蠢貨對線，結果還沒等他發消息過去，對面就主動彈了一行消息過來。
潛淵：【那些粉絲看到我的創作歷史，一直讓我把以前的歌放出來……我尋思著你說暫時下架，現在三天之期已到，我就把歷史歌曲給放出來了。】
卧槽！
他們讓你放出來你就放出來？
那他們讓你吃屎你去不去？
郝雲強忍著吐槽的衝動，將這句已經打在屏幕上的字又給刪掉了。
潛淵：【後來我也認真想過了，我覺得我應該勇敢的面對自己。】
潛淵：【我懂你的用心良苦，是在擔心我驕傲自滿。是的，那些因為《煙花易冷》而找到我的粉絲們，可能會被我的歷史作品和才華給吸引住，但我不認為他們會成為我音樂道路上的絆腳石。】
潛淵：【他們是真正熱愛著音樂，就和你我一樣！】
郝云：「？？？」
你怎麼又雙叒叕懂了？
誰特么管你膨不膨脹，爺是擔心你掉粉啊！
等任務完成了之後愛咋作咋作，但可不可以等我先把系統的大獎給領了……
郝雲正頭疼著該怎麼回覆這個蠢貨，一條消息又發了過來。
潛淵：【以前的作品就在那裡，沒什麼好迴避的。何況已經有人將我的歷史作品傳到了B站上，在音客網之外的地方，還有更廣闊的舞台……而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郝云：「……」
這倒也是。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
就算他把歷史作品下架了，只要有人閑著無聊去找，也一定能找到還沒下架的音頻。而且有時候你越擔心什麼，越在意什麼，那些無聊的蒼蠅反而越來勁。
即便是在版權保護嚴苛到極點的夏國也是一樣，而一些非盈利、且標註有版權信息、由網友們發起的二次創作也是介於監管的灰色地帶，只要創作者不去主動要求對方下架，或者發布禁止傳播的公開聲明。
想都不用想。
如果是他的歌，那一定是出現在鬼畜區。
雲深不知處：【……我也沒什麼可責怪你的，隨便吧。】
潛淵：【謝謝你，好兄弟！】
郝云：……
我謝你個der！
將手機扔在了枕頭邊上，心煩地郝雲懶得再去管這傢伙，蒙著頭就睡了。
……
雖然401寢室已經熄燈，但同樓層的其他寢室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尤其是隔壁的402寢，每晚這時候最是熱鬧。
今兒個袁高飛買的藍牙小音箱正好到了，在寢室里放起了最近突然成為熱歌的《煙花易冷》，除了早早爬上床看書的何平不太感興趣，其餘倆人都圍在了他的桌位前欣賞。
聽了一遍下來，小胖子周軒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突然蹦出了一句話。
「你有沒有覺得這聲音……有點兒像梁子淵？」
袁高飛愣了下，仔細聽了幾秒鐘，眉毛抽搐地一抬。
「嘿？你這麼說還真有點。」
「不會吧，你說子淵？」王子燚表情怪異，「他唱歌能聽嗎？」
雖說他是梁子淵的好哥們兒，吃飯一起打球一起，但也從來沒有昧著良心誇過這傢伙的音樂天賦一句。
畢竟別人唱歌那是要錢，這傢伙唱歌是要命。
他才十九出頭，還不想英年早逝。
對這些事情並不關心的何平，正卧在床上看著些難懂的文獻資料，時不時面無表情地朝床下瞟一眼，看看室友們都在聊什麼膚淺的東西。
今天似乎是音樂？
搖了搖頭，他不太感興趣得挪開了視線，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只不過，嘴裡卻是忍不住跟著音樂輕輕哼哼了兩聲。
嘶……
還真別說。
這唱的有點好聽！
又循環播放了兩遍《煙花易冷》，床下面交頭接耳的三個人終於得出了結論。
這個潛淵的聲線和梁子淵確實很像，但前者明顯比後者唱的好太多，斷然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終於破案的袁高飛，惋惜地嘆了口氣。
「哎，可惜梁子淵那傢伙不會唱歌，要不他的音色和這潛淵還真有點像，抱著吉他去女寢樓下彈兩段，騙騙小姑娘還是沒啥問題的。」
王子燚斜了他一眼。
「得了吧，人家泡妞用得著靠才華嗎？」
周軒樂道：「靠臉泡妞，靠才華分手嘛，我覺得OK。」
袁高飛重重嘆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哎！羨慕啊！」
再好的歌循環幾遍也會膩。
不過，周軒卻是對這個潛淵的其他作品產生了興趣，於是登上音客網搜了下。
一般人很少會去音客網這樣專為音樂製作人開放的小眾平台，就像大多數人查資料不會去知網。
然而這首《煙花易冷》火的實在是太突然了，以至於一般搜索引擎根本搜不到什麼關於演唱者「潛淵」的信息，他也只能順藤摸瓜地找到了傳說中原創音樂人的大本營——音客網。
「居然有二十多首……居然不是新人啊。」
看了一眼那個昨天剛剛加上去的【原創音樂人】金標，周軒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不對勁在哪裡。
畢竟他只是個遊戲區的小up，讓他點評遊戲還能點評點評，但評論音樂嘛，無論是專業知識還是音樂素養都有點兒跟不上。
懷著一絲好奇和期待，周軒戴上了耳機，點開了第一首單曲。
然而剛聽到前奏，就差點沒把他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干……這特么的是什麼玩意兒？」
狂野而刺耳的敲打樂器就像是尺子暴揍黑板，混雜著噪音似的吉他與咬字不清的唱功，讓人難懂這傢伙到底在唱啥，以至於一開始他甚至產生了「就這？」、「我上我也行」的感覺。
只是到了後面，這唱的越來越難聽，甚至難聽成了一種令人躁動不安地風格，他才漸漸打了退堂鼓。
媽耶，能把噪音演奏成藝術。
我上我還真不一定行。
可算是將一首歌完完整整聽了下來，周軒安慰自己說畢竟是人家的出道作品，沒準是調試樂器的時候不小心錄下來上傳了，於是點開了第二首。
結果……
他差點兒沒死在前奏上。
聽到隔壁桌位的椅子不斷摩擦，王子燚向後仰了下頭，好奇地看了一眼渾身抽筋了似的周軒。
「你幹啥呢？咋這麼大動靜。」
「咳咳，沒什麼。」
瞅了眼室友的電腦屏幕，見不是在看那種好東西，王子燚興趣缺缺地挪開了視線，繼續和他在《神諭》上組的好CP下本。
周軒深呼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暫停鍵，點開了歌曲的評論區。
評論區。
【作者以前的歌……唔嗯嗯嗯嗯……感覺有點奇怪。】
【是挺奇怪的，但聽多了，莫名其妙有些帶感啊！咋說呢，就是很魔性的那種！】
【對對對，尤其是那首《窗外的蝴蝶》！第三段和弦彈唱的空耳簡直洗腦！】
【窗外的蝴蝶？不是爽歪的蝴蝶嗎？（滑稽）】
【哈哈哈哈嗝，笑死爹了，愛了愛了！以後爺的寶藏歌手就是你了！】
啥玩意兒？
評價好像還可以？
果然在藝術家的論壇搞藝術是不會被噴的嗎？
周軒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甚至隱隱產生了一絲自我懷疑。
難道……
只是我的品位不足以欣賞？
畢竟這裡可是音客網，很多音樂界的大佬都註冊有帳號，而這裡的用戶大多也都是真正熱愛音樂的真愛粉，對音樂的品味和逼格可要比其他平台的小白們高多了。
不行啊！
爺可是立志要當up主的後浪！
連BGM都掌控不了，還怎麼掌控自己的人生！
咬著牙，周軒克服恐懼地按下了繼續播放的按鈕，甚至乾脆一股腦地將後面十八首歌全都塞進了歌單里。
就這樣，閉著眼睛頂著精神污染，將二十多首歌全都聽了下來，放下耳機的周軒感覺自己簡直就像被洗腦了一樣，大腦里一團漿糊。
甚至於……
他居然產生了一絲絲「竟然還有點好聽」，這種不該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