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的話，王大志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其實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這番話的意思很直白，說白了就是技術歸我們雙方共同所有，你需要的飛機在你的工廠生產，我需要的飛機在我的工廠生產，至於國家市場，大家都可以在國際上銷售，只要不彼此搶市場就行……
但這不對勁啊。
不是一般的不對勁，而是極其不對勁！
什麼？
你說正常的合作就是這樣的？
這麼說當然沒錯，但你別忘記了，現在的合作對象是誰！
是老毛子啊。
老毛子什麼時候在合作的時候這麼通情達理了？
老毛子什麼時候會這麼好說話了？
不，這已經不是好說話不好說話的問題了，這會兒的老毛子，簡直就跟那些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小年輕們一樣，用自己省下來的一個星期的早飯錢買了一件小禮物，腆著臉送到了女孩的面前……
嘶！
王大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不毛子！這很不毛子！老毛子一定有什麼後手在等著自己。
想到這，心中警鈴大作的王大志深吸了一口氣，對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說道：「當然，這是最好的結果嗎，唔……如果只讓貴方出人出技術那肯定不合適，除了提供項目所必需的資金之外，我方也會抽調一部分人手參與到這個項目當中來，貴方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痛快地說道：「如果貴方能夠提供相應的工程技術和研發人員，那就更好了。」
嗯？？？
老毛子竟然沒有拒絕？
聽到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這話，王大志徹底迷茫了：老毛子怎麼會沒有拒絕？他們這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可憐的王大志，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老毛子給搞糊塗了。
倒也不怪他，實在是坐在面前的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讓王大志覺得陌生：這個毛子也太不毛子了——就在昨天，自己還聽孟海波說了許多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在大型寬體客機項目的談判中是如何的死攪蠻纏的話呢。
唯恐自己聽錯了，心裡頭格外不落底的王大志再次向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確認：「我方的意思是，除了資金之外，我方還會派遣部分工程和技術人員參與到這個項目當中來，馬克西莫維奇先生，貴方是贊同這個建議的，對嗎？」
在王大志的注視下，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當即就點頭了：「當然，這完全沒有問題，只要貴方能夠保證研發經費，這些都不是問題。」
竟然真的同意了？
研發經費……對了，研發經費！
老毛子現在窮啊，肯定是想要在研發經費方面做手腳！
意識到這種可能，忽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些進退失據的王大志，猛然問道：「我看貴方之前提供的資料上說，預計圖-330運輸機的研發經費需要7000萬美元左右，是吧？」
雖然很好奇王大志為什麼會這麼問，但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還是點頭：「是的。」
「那……」
王大志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貴方不會貿然提出增加研發經費吧？」
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愣了愣一下，猛然笑了：「哈哈哈……王先生，既然這個項目是我們雙方的合作項目，那麼自然要組建財務部門，所有的花費都需要經過財務部門，而我方要求的花費是否必要，難道貴方的工程技術人員會看不出來？」
「……」
王大志的一張臉瞬間羞成了一張大紅布。
是了，自己一方也要在項目組當中派駐工程技術人員的，不可能說老毛子要花什麼錢我們就茫茫然的批給他們經費，如果老毛子要求的經費不符合圖-330的需求，我們完全可以不批准，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老毛子在這件事上一反常態？
這一刻，王大志感覺自己的腦子徹底不夠用了，以至於一直到回到酒店，王大志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孟海波在大廳里等著，看到王大志渾渾噩噩、彷彿丟了魂的樣子，他一點都沒感到奇怪，急忙快步迎上去，一邊攙著王大志往裡面走一邊低聲安慰他道：「老王，沒事，老毛子就這樣，貪婪這兩個字幾乎都寫進他們的骨頭裡了，您就是有一段時間沒跟他們打交道了，一時間有點不習慣，這不要緊……」
「不，老孟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聽孟海波這麼說，王大志倒是一下子醒過了神，他急忙擺手道：「老毛子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條件，相反，他們的誠意非常足。」
「啊？」聽王大志這麼說，孟海波愣住了：「老毛子的誠意非常足？那你這……」
既然老毛子的誠意非常足，那你這是怎麼回事？
「對，老毛子的誠意非常足，」王大志苦笑著道：「就因為老毛子在各個方面表現出來的誠意都非常足，我這心裡才不落底，總覺得老毛子給咱們挖了個坑，很大的一個坑，可我左思右想，死活想不出來這個坑在什麼地方。」
聽王大志這麼說，孟海波臉色頓時一變！
老王工作經驗極其豐富，一輩子更是不知道參與了多少談判，如果老毛子挖的這個坑連老王都沒發現，那事情可就真的嚴重了！
想到這，孟海波也有些穩不住了，連忙道：「那你把今天和老毛子溝通的情況和我說說，我幫你分析一下。」
「也好。」
王大志點點頭，雖然他不認為孟海波能夠看穿老毛子的陰謀，不過他也沒有拒絕：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就算孟海波看不透老毛子的陰謀，但他在聽自己說了之後或許能夠給自己一些啟發？
「情況是這樣的，」打定了主意的王大志，對孟海說道：「我見了維克多·馬克西莫維奇之後，提出咱們對於圖-330運輸機合作的一些要求之後，他幾乎沒怎麼猶豫，全都答應了。」
「他全都答應了？」
孟海波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明白王大志為什麼會是這麼一副模樣了，因為他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