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者之戀——引自舒曼的 4

「好累啊!」晴美剛回到家就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這時福爾摩斯走了過來,摩挲著晴美的腳。「對不起,你的肚子很餓吧!我現在就拿罐頭給你吃。」

福爾摩斯走進了廚房,在放有竹魚乾的櫥架前輕快地坐了下來。它以自己的方式拒絕吃罐頭。

「你想吃烤魚?吃罐頭不是很好嗎?我今天真的很累!」

福爾摩斯一副斷然拒絕的樣子,喵地大叫了一聲。晴美不禁笑了起來,說:「知道啦,真是拿你沒辦法。」

晴美站起身來,打開了煤氣爐,把魚乾放到了烤魚用的鐵網上。不久鐵網就嘶嘶地開始冒煙,福爾摩斯吧唧吧唧地舔著舌頭。

「你再等一會兒。福爾摩斯,我都給你烤魚了,你要幫我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在紅茶里下的毒。如果找不出兇手,我就是最大嫌疑人,那杯茶可是我泡的。」

驗屍結果顯示,泉田是死於砒霜中毒。砂糖里沒有毒藥,毒藥也沒有附著在杯子和勺子上,只剩下一種可能,毒藥是在泡完茶後投入的。晴美泡完茶後立刻端給了在會客室的泉田,但晴美途中沒有去其他地方,也沒碰到任何人。

當時會客室里就泉田一人,晴美把茶端給他後就離開了。直到片山和石津發現泉田中毒時,晴美都沒離開過前台半步。晴美所在的前台正對著會客室的門,如果有人進出,或者泉田出門的話,晴美不可能不知道。

第二種可能,泉田是自殺。先不考慮他有沒有自殺傾向,他是怎麼把砒霜帶到會客室的呢?警察徹底搜查了他的衣服和會客室的紙簍,但沒發現可以裝砒霜的容器。

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晴美認真地思考著事情的經過,說:「我從今早開始就覺得心情很沉重……」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已經有兩個講師被殺害了,並且其中一個還是在講座進行時被殺害的。雖然新聞報道沒有大肆宣揚「新城市文教中心」這個名字,但是必定會給聽課者造成不好的印象。

早晨第一節課開始後,竹森幸子走到晴美所在的前台問:「學生的出勤率怎麼樣?」

「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那就好……」幸子鬆了一口氣。

「所長,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過了一個周末,大家都記不清了。」

「也對。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話說起來,那個『金崎澤子』來報名的事,是發生在一周前吧?」

在這一周內,金崎涼子——實際上是她的表妹——被殺了,山室和大町也被殺了。涼子受了重傷,還在生死邊緣徘徊。

涼子被刺,是不是意味著這一連串殺人事件的結束?但涼子的復仇尚未完成,殺死律子和刺殺涼子的兇手仍逍遙法外。

晴美認為,如果涼子告訴片山的是事實,那麼她願意幫助涼子完成復仇的心愿。雖然幾個男人包養一個女人不受法律的制裁,但他們的手段太卑鄙了,實在令人無法原諒。金崎澤子被輪姦的事情中到底有什麼隱情,才會導致她最終被殺害?事到如今許多事都難以立證,但至少應該將那幾個男人的姓名公之於世,讓他們受到社會的批判。

在午休期間,幸子和晴美一起吃飯,說:「山室老師被殺的那個晚上,我誘惑了你哥。」

「是嗎?」

幸子惡作劇似的笑道:「我差點就成功了,可這時他得到了大町老師被殺的消息。」

「哎呀,是我打擾你們了,真是抱歉!」晴美笑著說。

「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是邀請他來我的公寓聊聊天。你知道獨居的女人多麼希望有人能聆聽她的心聲!」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哥倒是可以勝任的。」

「但你哥很忙啊……」

「這倒是。」就晴美個人而言,她認為幸子比姑媽介紹的那個少女好。即使不作為結婚對象,也可以讓片山在婚前接受一些必要的教育。

「但願不要再發生什麼事了。」幸子自言自語道,「山室和大町相繼被殺,如果其他老師再發生點什麼事,就沒人敢來授課了。」雖然是開玩笑的口吻,但幸子的神情卻很不安,說話時她始終眺望著遠處……

下午兩點,晴美照例離開座位去泡咖啡,這時負責清潔的阿姨也準時出現了。

「咳,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阿姨的語氣顯得有些滿不在乎。

「是啊。阿姨,你周五怎麼沒來?」

「我周五身體有點不舒服。」

「現在怎麼樣了?」

「也不是什麼大病,現在已經恢複了。」

「那就好。那我去給你泡杯咖啡。」

「謝謝你了。」

阿姨剛開始擦拭煙灰缸時,泉田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不知是因為喝了太多酒還是因為女人的緣故,泉田看起來十分疲憊。

「您辛苦了。」晴美向泉田打了個招呼。

「我有些失眠,實在是很難受。我去會客室,你幫我泡杯紅茶吧。」

「好的。」

「喝咖啡對胃不好,我要紅茶。」

「知道了。」

泉田喜歡喝紅茶這件事即便不說,晴美也知道。因為他每回都重複地說同樣的話,晴美甚至覺得他有些精神恍惚。

正在那時電話響了,接完電話後晴美走進了辦公室。晴美從櫥櫃里拿出了五個咖啡杯和一個茶杯還有速溶咖啡、牛奶、砂糖和茶包。晴美把杯子擺成一排,麻利地沖完咖啡後就分別遞給了幸子、相良和曾根,接著把剩下的兩杯咖啡端去前台。

「阿姨,這是你的咖啡。」晴美把其中一杯放在櫃檯上,另一杯放在自己的位子上。之後,晴美回辦公室泡了紅茶,直接端給了會客室的泉田。

「就是這些而已。」晴美把烤好的魚乾放進福爾摩斯的盤子里,「兇手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下的毒呢?泡好茶後我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杯子……福爾摩斯,你怎麼看?」

福爾摩斯專註地吃著魚,根本無暇顧及推理破案。

「你真是一隻小饞貓。」看著福爾摩斯,晴美突然想起了約翰。約翰到底怎麼樣了?還在醫院嗎?是不是還在醫院裡到處徘徊?找到食物了嗎?晴美實在放心不下約翰。「雖然我們只照顧了約翰幾天,但畢竟有緣,總不能拋下它不管。它一定還餓著肚子……」

福爾摩斯狼吞虎咽地吃著魚,毫不關心地自顧自舔著臉。

「我可真沒想到你這麼無情!」晴美瞪著福爾摩斯,「我還是要帶點吃的去趟醫院。我會在盤子里放些貓糧,你餓了就再吃點。」

晴美麻利地打開了罐頭,將貓食倒進了盤子里。她把盤子給福爾摩斯看了看後就擺到了屋角。晴美穿著原來的衣服,把兩三罐貓食放進紙袋後,拎著包就出門了。

晴美穿過了昏暗的樓梯。走到樓梯口時,突然有人從背後用力抱住了她。「啊!」她驚叫了一聲,頭部立即被套上了布塊遮蓋住。她拚命掙扎著,突然對方的手一松,接著一拳打在她的下腹部,痛得她蜷起身子。又挨了一拳後,晴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福爾摩斯聽到了晴美的尖叫聲,迅速抬起頭,豎起耳朵。這不同尋常的響動好像是人與人在扭打,其中一個倒下的聲音。

室內很黑,但福爾摩斯還是看到面對走廊的鐵網小窗開著。它立即衝到窗戶下面,縱身向鐵絲網撞去。在它體重的衝撞之下,防蟲用的鐵絲網被撞開了。它迅速跳下,調整好後又一次跳起,穿過鐵絲網的破洞奔出走廊。

從扶手往下看去,一名男子正抱起昏迷的晴美向前走去。福爾摩斯迅速衝下樓梯。男子將晴美放到副駕駛座上,關起車門,在這一瞬間福爾摩斯縱身躍上了車。

那輛白色小車靜靜地駛遠了。

片山輕輕地開了病房的門。

「您來啦。」年輕的木谷刑警坐在金崎涼子床邊,面帶微笑地跟片山打招呼。他的手裡拿著錄音機。

「她怎麼樣了?」

「還沒好轉。醫生說還要兩三天才能恢複意識。」

片山走近床邊。金崎涼子的臉毫無血色,臉上戴著氧氣罩。要不是胸口在微微地起伏,她看起來和死人並無區別。

片山感到心痛。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就在她身邊,還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我不替你,你撐得住嗎?」片山問。

「交給我吧,我熬個兩三天也沒什麼問題。」木谷回答道。

片山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木谷才二十三歲,大學時曾參加過登山隊和足球隊,體力特別好。他不像石津那麼魁梧,膚色偏黑,矮矮胖胖的,胸膛特別厚實。上司時常打趣地問他,是不是穿了防彈背心。

「真是個可愛的姑娘,我如果有這樣的女朋友就好了。」木谷說。

「那你可要好好保護她!」

「那是當然!我不會讓人碰她一根手指的。」

「醫生例外,你可別把醫生都揍了。」片山拍了拍木谷的肩膀,「對了,要不要喝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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