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個迷霧繚繞的精彩故事啊。」晴美說著,似乎兩眼都在放光。
「不過,那個自稱金崎澤子的女人到最後還是沒有出現。」片山說著,咕咚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紅茶,「她到底和被殺者是什麼關係呢?」
晴美回憶著說道:「當時她那副打扮,根本看不出是何許人也。要是說整體印象的話,倒像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不過也說不定是特意裝出來的。就算稍微年輕些,變一下聲音,也能偽裝出那種感覺,而且……我知道了!」
片山被晴美嚇了一跳,手裡的玻璃杯差點摔到地上。「你怎麼了?突然大喊大叫的。」
晴美說:「說不定那是個男人。」
「那怎麼可能!」片山被晴美的說法嚇了一跳。
現在是晚上六點半,地點在晴美工作的S大廈一層,一間叫「迦太基」的咖啡店。因為約了和幸子七點在這裡見面,片山便早到了一會兒,在這裡先和晴美見面。
「不過,即使是稍微矮小一點的男人,也沒辦法打扮成那樣吧。」晴美猶豫著說。
「這麼說的話,也太像推理小說里的情景了吧。」
「不過要說怪事,我這裡也有兩件。」晴美把大町和山室的事說了一遍。
「嗯,兩個人都這樣?」
「是啊,大町老師差點暈過去,山室老師臉色鐵青。難道不奇怪嗎?」
「不過,若說這兩個人和金崎澤子都有關係,可能有點牽強吧。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理由?」片山有些遲疑地說。
「這倒是……」晴美稍稍不滿地說,「啊,已經六點四十五分了,所長快到了吧?那我先走了。」
「啊?」片山有點不知所措。
「加油啊。」
「加什麼油啊?我這是為了你,沒有辦法才來的。」片山一臉的不情願,「你說讓我請她吃飯,到底應該去哪裡吃啊?」
「哪裡都行啊。不過要是去拉麵店的話,就太沒情調了。隔壁的酒店裡倒是有一家不錯的餐廳……」
「是有一家。」
「啊,忘了一件事情。」晴美說著從手提包里拿出錢包,抽出幾張一萬日元的鈔票遞給片山,「你可千萬不要給我丟臉。」
「謝謝。」片山道過謝之後,伸手接過錢。
「剩下的要還給我啊。」晴美還是很精於計算的。片山嘆息著說:「知道了。啊,還有,之前提過金崎澤子的妹妹,我把家裡的電話給了她。我覺得應該沒什麼事,不過萬一她要是打電話過來,你就仔細詢問一下。」
「明白了,那我先走了。如果你晚上要晚點回來,就不用打電話告訴我了。」
「知道。」
「要是需要住在酒店也不用告訴我。」
「嗯……喂,你胡說什麼呢!」
「嘿嘿。」晴美惡作劇地笑著離開了。
片山苦笑著想,有個過於善解人意的妹妹還真是讓人頭疼。不過看樣子,她已經重新振作起來,變得開朗多了。恐怕應該已經從那件事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吧……
等到七點整,竹森幸子姍姍而來。片山看到她,立刻就感覺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
竹森幸子看見了片山,忙問:「您已經等很久了嗎?」
「沒,沒有。實在對不起。」片山又開始說對不起了。
「嗯……福爾摩斯,你說咱們兩個女生一起吃點什麼呢?」
晴美打開冰箱門說,「做新的太麻煩了。冰箱里有做好的咖喱飯,還有清燉牛肉什麼的。要是清燉牛肉的話,福爾摩斯也會吃,福爾摩斯吃這麼貴的東西,會不會太浪費了啊。」
福爾摩斯喵地叫了一聲,好像在抗議。
「好……好。福爾摩斯也是家裡的一員,也得吃一樣的。那就清燉牛肉吧。」
福爾摩斯伸出它的小舌頭,嗖的一下舔了舔自己的鼻尖,這是福爾摩斯式的舔法。
「那我現在給你烤鰺魚,等著啊。」
晴美說著把乾的鰺魚放在漏勺里,打開煤氣,把凍成冰塊的清湯放進微波爐里說:「解凍,加熱,大概一共需要十分鐘。福爾摩斯,你要耐心等待啊。」
晴美看了看錶,已經七點半了。想必片山和竹森幸子已經開始用餐了。也不知道哥哥那邊情況如何,他都到了這個年紀,還完全不懂得和女性的相處之道,真是讓人著急。還是得讓他學著多和所長那樣的女性相處,這也算是對他的一種鍛煉吧。
福爾摩斯事不關己地蜷縮在坐墊上閉目養神。
「喂,福爾摩斯,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有個女人,自稱是兩年前謀殺案中的被害者——我覺得那人有可能是個男人。總感覺好像要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馬上就會來電話說:『有人被殺了!』」
福爾摩斯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地看著晴美。晴美搞不清楚它在想什麼,因為那目光似乎別有深意。
突然,電話鈴聲大作,晴美嚇了一跳。
「呀,真是嚇死人了!難道真的……一定是哥哥打來的,可能已經被幸子甩了吧。」晴美調整好心態,拿起話筒說:「您好,這裡是片山家。」
「喂!請問片山刑警在嗎?」聽筒中傳來的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他出去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叫金崎涼子。」
「啊,您好,我是片山的妹妹。請問您找我哥有什麼事?」
「我很害怕,我接到了奇怪的電話,感覺好像被人跟蹤了。」
涼子說話的聲音中透露出不安。
「你現在在公寓里嗎?」
「嗯,我一個人在。怎麼了?」
「你說的不太正常是指什麼情況?」
「剛才有人打電話,我接起來後,對方一句話也不說就掛斷了。這種電話已經有四次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確定我在公寓。」
晴美一時間也不知所措。她很想聯繫哥哥,不過她也不知道片山去了哪裡,而且,如果涼子那邊的情況真的十分危急的話……
「喂,涼子。」晴美說。
「在。」
「公寓那邊有門衛吧?你能不能找一下門衛,讓他陪著你到附近的警察局去報案?」
「我還沒去。因為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萬一是我想多了,豈不是給人添麻煩。」
「哥哥要是在的話,肯定會馬上過去的。」晴美頓了一下說,「那要不我過去?」
「啊?」涼子聽完一愣。
晴美接著說:「我現在就去你那裡。我給我哥哥留個便條,讓他看到就馬上過去。他去之前,我可以在那裡陪著你。」
「不過,這豈不是給你添了麻煩……」涼子過意不去地說。
「沒關係,你等我吧。先和門衛說一聲,我現在就出門。」晴美說完掛斷電話,給片山潦草地寫了一張便條,放在桌子上。
「啊,差點忘了!」晴美慌張地關了煤氣和微波爐,對福爾摩斯說,「對不起啊,福爾摩斯。事情緊急,還是請你忍耐一下吧。」
福爾摩斯已經站起身,跑到了門口。它回頭看晴美,喵喵地叫著,好像在催促她。
「你要和我一塊去嗎?那太好了,我們走吧!」晴美幹勁十足地說。接著福爾摩斯縱身一躍,跳上了晴美的肩膀。兩個人,不,一個人和一隻貓,飛奔出了公寓,匆忙朝能攔到計程車的大道上奔去。
「沒給您添麻煩吧?」竹森幸子對片山說。此時兩人已經一起吃完了晚飯,在喝咖啡。
「沒……沒有,您這是說的哪裡的話。」片山忙搖頭說,「我才覺得不好意思呢,硬要拉您來吃飯……」
「我倒是沒關係,反正也有時間。不過……總感覺您好像心裡有什麼事情。」
「啊,就是稍微想起點事情來。」片山說著環顧餐廳,這座餐廳在P酒店的最高一層。片山想著,這裡和半年前相比,好像沒什麼變化。
「是有關女孩子的事吧?」幸子問,「您是不是想起了一起來過的哪個女孩子?」看片山愣在那裡,幸子微微一笑。「看到您這個樣子,就覺得像那麼回事。」
「不是……對不起,約會的時候,居然心不在焉。我實在不太會說話。」片山有些尷尬地回答道。
「哪裡,我也不太喜歡油嘴滑舌的人,您是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吧。」
「嗯,是……不過和您在一起的時候,還老回想那些事,實在很沒禮貌。」片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您吃飯的時候還想那麼多,胃會不舒服的。」
「我妹妹也這麼說我。」片山說著從西服套裝內側的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妹妹還特意讓我帶了胃藥來。」
幸子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真是個好妹妹。」
「嗯,怎麼說呢?算是吧。」片山苦笑著回答。
幸子開玩笑地問:「和您一塊來這兒的,是您心儀的女孩嗎?」
「嗯,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