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絕念的瘋癲!殺子楚!

朝野歡慶如火如荼。

甘泉宮全驟然陷入一片黑暗,趙姬三日未出宮殿。

嬴政則是在極為巨大的彷徨之中,人前他是那千古未有的君王,人後,那是不知如何處置的兒子!

夜風清涼,嬴政展開了王案上的一卷又一卷的文書。

這都是關於新朝的典章擬定之法,嬴政一一看過,每一份典章的末尾,都有博士學宮各個大臣簽署的名字預覽,所附諫言也不多,大多都是一個字,可。

至於最終,都是李斯批複的一句:典章諸事,聽王決斷。

嬴政看罷,身為這些飽學之士的學問才具所折服,件件有楚典,事事有流變,確實彰顯了他在朝會上著力申明的圖新之意。

唯有一處,讓嬴政陡然皺眉。

大秦新典之二。

乃是由周青臣,焦茅,李斯三人共同簽署預擬,其中如事寫到,改王號為皇號!

至於典章出處,便是出自於古來三皇,以泰皇為尊,是以,當改秦王為泰皇,以彰顯尊貴。

這一點,嬴政到沒什麼。

可是,在李斯的批複中又如此寫到,天下一統,秦王貴為泰皇,然則,上古以來,君王多有謚號,乃是後人以一個簡約的名號,對先賢一生的總括性評價,此所謂謚法,此種法度,乃是中古周公所定,其本意大約在告挾君王貴族要以後世評價警醒自身,但如今泰皇之父乃是王,略有不敬之意,懇請泰皇當追尊其父為庄襄皇。

嬴政喃喃念道:「追尊!?這!!!」

嬴政看到這裡,不由被提了一個大醒。

這件事,到是被他忘記了,既然新定典章,這國號,王號,以及眾多制禮怕都有會巨大的變化,若是他是泰皇,那父親必然是要被追為庄襄皇的。

關鍵問題來了。

子楚有很大可能要活下來了。

人沒死,而用謚號,這乃是大不孝啊,在天下人來看,這不成了笑話。

嬴政頓時大驚:「來人,傳李斯!!」

不到半個時辰。

李斯匆匆而來,剛一入書房,便稽首道:「不知道大王可是對新典之事?」

嬴政隨即將最近宮中發生的事,一一於李斯說來。「這件事,暫不宜張揚,你知道便可,若是先王蘇醒,在布告天下不遲。」

李斯何等人物,此時一聽,整個人立刻愣怔當場,腦袋裡可謂是千萬個響雷同時炸起!

子楚。

他不認識。

也沒接觸。

對他李斯來說,他只認兩人,一個是秦王嬴政,一個是國公蘇劫。

然而,他李斯是比誰都清楚,趙姬和國公只見的事情,真要說起來,他李斯還是第一個徹底清楚原委的人。

聞此訊息,於噩耗無異!

見李斯久久沒有說話。

嬴政說道:「廷尉,此事之難,難於登天啊。」

李斯深吸一口氣,嬴政沒有說穿,自古以來,最大的難題便是在這裡,對母親的孝,對父親的孝,對蘇劫的更多的情誼。

三者之間,幾乎無法割捨。

李斯面色極為蒼白,半天才說道:「忠孝自古無兩全,大王才是最難的。」

嬴政嘆了一口氣,將大秦典章放在了李斯的面前,「其餘事,先不說,就說這一法,便不可實施!」

秦國是嬴政的。

這一點,子楚是深知,臣子深知,因為子楚『臨終』前王令並是傳位嬴政,斷然不可能出現一國兩王之事。

就是說子楚不能追尊。

哪有追尊活人的,只能加尊。

李斯躊躇道:「不如,廢除了謚法!」

嬴政神色一亮:「廢除了?」

李斯說道:「民間多以先王已逝,庄襄王之稱已然多年,若是繼續沿用,怕是天下便會多言,子議父,臣議君之嫌,而且,若是追封先王為皇,乃至穆公以來,大王豈不是都要追封,其中種種,大王當權衡利弊。」

嬴政神色大亮。

讚歎道:「好你個李斯,當真聰慧如斯啊!!」

嬴政忽然想了想,大聲說道:「不錯,這謚號之法,成於中古的周公,千餘年來,這等謚號,不知誘使多少君王沽名釣譽,虛應故事,亦讓言官史官以某種偏狹標準評價前人,事實上遠離當時情景,引發種種紛爭。」

李斯補充了一句說道:「以臣所見,廢除謚法,若是尊先王為太上皇,不用謚號,這樣先王不管……不管生死與否,皆可告挾世人。」

嬴政聞言大喜,頓時提起硃筆,在文簡上批下幾行字:「上古有號無謚,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謚,如此,則子議父,臣議君,甚無畏,今寡人當廢此法!加追庄襄王為太上皇!」

歷史上。

不管是哪個史官,都不知,秦始皇當初為什麼要廢除謚號,追封庄襄王為太上皇!

若是蘇劫當在此地,必然驚愕的無以加復。

這其中的隱秘。

至少在現在這個秦國來看,絕對是另有隱情的,所以促使了嬴政在大開新典之時,索性廢除了謚號。

然而。

嬴政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這一舉動,在歷史上完全被後世運用了起來。

就比如漢高祖劉邦即為之時,便完全採取了這一謚法。

尊其生父為太上皇!

然而,此時的李斯,卻是心中陷入了巨大的波瀾。

思緒早就飄忽到了天外。

隨後,李斯將最近典章之事於嬴政通報了一些重要的事,君臣二人席地而坐,談了不到半個時辰。

門外被敲響。

嬴政和李斯放下文案,道:「進來!」

只見陳離和趙高聯袂進了書房。

嬴政心頭一震,看了李斯一眼,問道:「先生此來,可是有了救治先王之法?」

陳離稽首道:「正是!!」

李斯心頭一跳,忽然起身,對著嬴政道:「大王,臣還有些瑣事,此時當先行告退!」

嬴政微微點頭。

李斯離開之前,看了陳離一眼,便獨自離開了書房,輾轉幾步,李斯認準了甘泉宮的方向,立刻邁步而去。

……

子楚寢宮外。

侍衛看到暗處一道身影,緩緩出現,等看清了來人,紛紛行禮:「參見太后!!」

趙姬面無表情,說道:「本宮要去看看先王!所有人,遠離三十丈外,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

「這!!」

趙姬頓時變色,說道:「莫非,本宮的話不夠使了。」

「尊令!」

侍衛首領嚇得頓時一招手,將一干侍衛紛紛帶走。

趙姬推開那扇他永遠都不願推開的大門!

邁步越過門欄!

步履沉重緩緩靠前。

床榻上的子楚,依舊氣若遊絲,面如金紙,除了乾淨整潔的床榻,看得出是被人精心料理,但其餘種種,卻毫無生氣可言。

趙姬坐在了塌前的案幾前。

隨後,從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簪,一盞藥瓶,一把匕首放在了案几上。

趙姬微微發抖。

坐在了蜷伏著一動不動,她緩緩抬起頭,道:「異人,這麼多年來,我獨居深宮之中,最懷念,居然是在趙國邯鄲之時,於政兒相依為命,那個時候,我什麼都沒有,只有政兒,沒有勾心鬥角,沒有規矩利益,耳邊天天聽到的都是政兒叫我阿母。」

趙姬忽然聲音變冷,「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而隨風消散,當年你不故一切,拋下我們母子,成為了秦國的大王,我本以為,你會將我們接回秦國,免受折辱,但是你沒有,我和政兒等你一年,兩年,三年,足足十六年,形單影隻,心如寒冰,不再有所奢望,而你,做了秦王又能如何?你有千般萬般的苦衷又如何,說到底,在我母子最需要的你時候,是你拋下了我們。」

趙姬盈盈顫聲,說道:「我本以為,你會彌補我母子,可你卻置天下於不顧,再次置我母子於不顧,讓我的一切希望,再次化為泡影,我本想怪你,可是,我的生命里,卻出現了一個人。」

趙姬想到了蘇劫,露出難掩的笑容,說道:「他在我最孤單的時候,教我彈琴,帶我騎馬,為了早日實現我和他在一起,他不故一切的幫助政兒一統六國,然而這一天,我一等,就是八年。」

「八年孤苦,八年思念,八年換得今日,總算苦盡甘來,這一切,讓我覺得哪怕就是在等八年,等到我白髮蒼蒼,我也心甘情願,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可是,為什麼,你要醒來了,你知不知道,這對我是何等的不公平,你再次讓我的希望破碎,你再次打破了我的幻想,你奪取了我的所有,我僅有的幸福,呂不韋,嬴異人,你們終歸都是為了自己,把我看得像財貨,予取予求,何曾想過我的感受,何曾考慮國政兒的感受,唯有他,他可以不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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