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江東八千子弟兵!報國不記功!

眾將士紛紛領命。

隱隱的,章邯覺得李信太過急迫了些,至少,秦國在對滅國大戰中從來沒有限定過時日,但眼下,眾將士都紛紛吼出了年末滅楚的壯言。

這也都是被李信的勃勃雄心所激發,大覺痛快而壯軍威士氣。

一吼之下,盡成了全軍的口誓。

以章邯的想法,當此之時,李信應該倍加冷靜。

譬如王翦,往往是將士越激憤求戰,他便越是冷漠,至於國公蘇劫,那是如棋手博弈,智詭皆防不勝防,當做他論。

目下,李信不然,於全軍一起火熱,又處處急迫下令。

可若是換作他章邯,如今輕兵佔領了汝陰如此重要的幾座城池。

當靜觀其變,大建壁壘,在看看楚國的動向,再作他謀,根本不急於一時,一旦壁壘建成,有了安陵為後援,這個淮北就等於直接是秦國的了,楚國的國都等於日日夜夜都被威脅著。

時日一久,楚國朝堂定然大亂,可謂是人人夜不能寐。

當可滅國!

然則,疑慮歸疑慮,章邯作為副將,寧肯相信自己眼光有問題,也斷然不敢將疑慮去和主將爭辯,畢竟,李信是秦軍新銳大將中極為出色的一個,更是多年隨國公麾下征戰,塗亂其心,絕非他副將所願。

如此。

李信的榮耀在大戰之先已經光華閃爍了。

飛騎一日一夜,李信鐵騎大軍激昂著遮天蔽日的煙塵,次日無後隆隆卷進了平輿地界,夕陽之下,遙遙王翦平輿城投飄動的纛旗於蠕動的兵士。

秦軍振奮了。

遍野呼嘯夾雜著戰馬嘶鳴,在震撼大地的隆隆馬蹄的沉雷中如同長風激昂。

此時,中央目睹馬隊堪堪勒定,雲車頂端的軍令大纛旗剛剛升起,雲車下第一通戰鼓尚未落點。

前軍的一萬鐵騎便驟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吼殺聲,狂飆巨狼般的卷向了城下。

所有這一切,都在廣闊的原野極為流暢的爆發著。

這便是秦國的銳士!聞戰則喜。

將嚴酷的大爭當做壯美的人生,以建功立業追求者不朽的生命。

直到李信登上雲梯令台,第一波鐵騎已經卷到了城下,後陣大軍也已經萬箭齊發。

就在此時。

遠處,傳來飛騎斥候高聲軍報:「稟報進軍,章將軍已佔據寢城!」

李信聞言,頓時大喜,心道:「如此快?」

飛騎斥候頓時送上一份簡筒:「此乃章將軍密鑒!」

李信此時,已然是大喜過望,這攻城最大的幾個城池,比他想像中的都還快速,只要,攻下了平輿,便可可以和寢城形成掎角之勢。

隨即說道:「讓章將軍哎寢城休息一日,立即構築壁壘,以為城父會軍之屏障。」

一個時辰後。

平輿的城樓上,居然直接飄起了白旗。

前方斥候再次傳來旬報:「將軍,平輿不甚抵擋,便已投降了。」

李信大手一拍車攆的橫木,「好!」

頓時,李信下令入城,準備修整一夜,明晨直下城父!

等到李信來到了平輿之中,忽然對身邊的楊端和說道:「項燕主力未顯蹤跡,兩軍決戰定然在城父鋪開,不可大意。」

此番,在章邯的稟報下,這寢城和平輿都是不戰而降。

這讓李信頓時心頭升起了一點點疑惑。

也就是說!

二人都沒看到楚國主力大軍。

等到李信稍微安頓了下來,便直接打開了章邯的密信。

密信中主要說了兩件事,第一,是寢城不戰而降,但是,城內卻沒有囤積糧草輜重,似乎根本就沒打算抵禦。

其二,蒙武派遣了斥候喬裝成了楚人模樣散開探查,得知楚軍真正的主力似乎在河谷地帶秘密隱藏了起來,但是不能肯定。

然而!

章邯的結論是,平輿和寢城兩地以同樣的方法降秦,說明楚軍已經有了統一的部署,而能統一駕馭楚軍者,目前只有項燕。

兩地守軍不撤,似是在誘惑秦軍繼續在此地繼續作戰,兩地守軍不戰而降,似乎又在保存人力,畢竟,楚軍做了秦軍的俘虜,還是有能再度成為楚軍,果真如此,項燕便是逆伏汝陰要塞,很可能有蓄謀已久的計畫。

章邯該說的,還是在信中都說了。

李信看完,頓時笑道:「將軍多慮也!楚國所謀,無非效仿當年,庄薺暴秦而已,當我大秦軍馬,可是庄薺可比?」

楊端和說道:「將軍當謹慎為上。」

李信說道:「即便如此,我軍一法便無二慮。」

李信繼續說道:「將平輿,寢城,城父三城連城壁壘,形成犄角,派出少量守軍,大部隊人馬直接閃電下壽春,而不入城,必能逼出項燕主力,於壽春城外決戰,而我秦軍有三城為要塞,到底誰是瓮中捉鱉,尚未可知啊。」

李信自然也想到了項燕的計畫。

我不入城,可進可退,秦國連戰連捷,士氣正盛,一點於楚軍主力碰面,必然如雷霆之勢,將其覆滅。

旬日之間。

情勢已然非常清楚了,秦軍主將李信欲一舉滅楚,又得知了,楚軍倉皇撤軍不及,全然沒有戰心,然而,在城父之戰中,楚國已然不戰而降。

因此,全軍上下,包括章邯,都認為,楚軍瀕臨潰散。

此番,李信欲輕兵疾行,直接拋下了堅甲重陣,單獨以鐵騎大軍閃電南下,想要打通汝陰最後一道要塞,汝城。

整個壽春便算作是暢通無阻了。

然而。

項燕帶領一干楚國將士來到山頭。

說道:「目下秦國兵力分布是,佔據三城,大體分流秦軍十二萬上下,主將李信所率的主力步騎兵大體只有八萬,反之,我軍大有充實,淮南軍於江東軍已經開到,且一路秘密北進,沒有露出行跡,惟其如此,我軍已然可戰了。」

楚將們聽完,憋屈多日的心意湧上心頭。

也就是說,如今秦國的二十萬大軍,被分散開來了。

項燕頓時下令道:「今夜三更,全軍輕裝,秘密東進駭下。」

「遵令。」

大軍開向的駭下,是項燕為楚軍選擇的秘密匯聚之地。

此地方圓百餘里,層層山巒迭起,鋪展之態頗似階梯,當地百姓便將山巒階梯之下的河谷地帶稱為駭下,此地一道水流,人言稀少草木茂盛,一片片河谷交錯分布在彎彎曲曲的山巒之間,十萬大軍駐紮在這裡根本就難以被法決,項燕確信,只要楚軍秘密進入駭下而不被法決,以兵力對比,已然便超過了李信親率的主力,已然有了八成勝算。

項燕看向項梁,說道:「破秦壁壘,誰看披堅執銳?」

項梁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必然是我部八千江東子弟兵!」

諸將散去。

項燕將項梁留了下來,頓時面色沉重了幾分,項燕說道:「秦軍壁壘,大體各有萬餘人馬,八千壯勇圈裡一戰,該當可為,不過,父親今日留下你,便是想和你說,楚軍有兵二十餘萬,既須全數參戰,打起仗來,又不能當真以為有二十萬兵力來籌劃,你可知為何?」

項梁微微點頭!

項燕說道:「楚軍種種掣肘多生,更兼對秦久無勝績,初戰必多有畏秦之心,於秦軍銳士一戰,若無必死之心,只怕小勝都難,若無勝戰,則楚軍休矣,項氏休矣。」

項梁聽完,頓時血脈一張,說道:「父親,項梁於江東子弟兵決以敢死之心沖壘,不使我項氏蒙羞。」

看著英姿勃發的兒子。

項燕不禁淚光朦朧了,回身一抹淚水。

緩緩說道:「給江東子弟們說明白了,此戰若死,人皆於江東故里建造烈士石碑,以彰其功,以顯其榮,此戰,與其說是為國一戰,不如說是為了江東子弟兵尊嚴一戰,八千子弟為敢死之士,上報軍功之日,卻只能是全軍將士,否則,王族子弟,老世族子弟蜈蚣,廟堂世族便會倖存顧忌,必不能全力支撐楚軍,捨生報國,無以記功,寧不令人寒心?若不以壯士尊嚴鼓勵,江東子弟兵屍骨還鄉之日,何以面對江東父老?」

項梁頓時痛徹心扉。

這些子弟兵,可以為國而戰,即便死了,國家也給不了他們功勛。

因為,楚國是複雜的。

項梁,猛的保住父親的肩頭,強忍著哭聲和哽咽。

驟然之間,項燕閃過一念,今日一別,很可能便是與這個兒子最後的相處之日了。

項燕忽然說道:「項梁,給我記住,戰後若是生還,第一要務……」

項梁頓時說道:「父親,我最年輕,再說,大哥二哥的兒子便是我與三個的兒子!!!」

項燕頓時點了點頭,道:「羽兒,是我們項氏的希望,絕不可讓他出了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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