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儒法之爭!暗藏殺機!

丞相府。

熊啟一掃朝堂上的陰霾,剛一入府,便換了一副極為雀躍的嘴臉,哼著小調,關著門窗,便坐落在案首端詳著手裡的書冊。

青煙上樑幾許,負芻終於敲門而入。

負芻上前,見熊啟面含笑意,問道:「兄長,今日可是有何喜事?」

熊啟哈哈一笑,指著一邊的案幾說道:「坐下說。」

負芻拱手,端坐一邊。

熊啟說道:「攻楚怕是有些難了。」

負芻神色一亮,問道:「這是為何?」

熊啟說道:「匈奴來犯之事,想必你已知道。」

負芻聽道這裡,不由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忽然問道:「兄長,弟聽聞,朝中都在傳言,說秦國得到了一種馬具,此物若是實施,可讓秦國的騎兵一舉超過胡騎,不知,此事可否屬實?」

此事之重,現在雖然還未傳到市井之中。

但是作為朝野的臣子,大多都是清楚,負芻如今在廷尉署,自然也能聽道。

熊啟點了點頭,道:「不錯,此物當真神異!怕是不出數年,不敢說真的能穩勝胡騎,但至少,也能立於不敗。」

負芻聽道這裡,深吸一口氣,兩眼釋出駭然之色,迫切地說道:「那此物乃是器具,既是器具,重在工匠,那可否帶入楚國?」

熊啟搖了搖頭,道:「你的意思,本相何曾未想過,雖重工匠不錯,但此物更重工藝,當年,我秦楚兩國還主用青銅製器之時,韓趙兩國便已然開始興盛鐵器,就說戰場之上,若非秦國國力強盛,將才無數,單論兵甲之強,還不敵兩國,那你可見過,今日的楚國,用過鐵器?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負芻頓時一怔,問道:「那秦國得了這制鐵之法?」

熊啟說道:「不錯,當年給趙國制鐵的四大鐵王,如今都已在秦國,想必你應該聽說了,這一次,巴蜀來的巨賈,這馬具便是他們製作帶來的,即便你有成品,以楚國之工匠,如何效仿得出來,卓氏也說過,至少百年是無望的。」

負芻咬著牙。

說道:「當年趙武靈王憑藉胡服騎射,讓趙國成為天下第一強國,如今,秦國國力已然遠勝當年的趙國,卻得到這樣的重器,著實讓人羨慕。」

熊啟擺了擺手,道:「秦國騎兵,目前主要是針對北境,我等也無需過於擔憂,而且,本相說秦國目前無法攻打楚國,也是因為北境。」

此事。

負芻才回過神來,連連拱手道:「還請兄長詳說。」

熊啟說道:「當年,秦趙燕三國以長城抵禦胡人,如今,三國之疆域盡數歸秦,恰好如今匈奴又大舉來犯,曾經的三國抗敵,儼然變成了秦國以一國之力抵禦匈奴,不說其他,就說,這藍田大營,陰山大營,易水大營,便需重兵駐守,豈敢鬆懈半點,大王本準備調集三處大營的兵馬攻打楚國,可是,因為大營不可失,故需要想出對策,否則,豈會興兵伐楚?」

熊啟的話頓時讓負芻神色大亮。

心中盪起幾分波瀾。

熊啟接著說道:「今日朝上,大王讓我等相觸對應之辦法,一日不出,便一日不言伐楚,你本也是聰慧之人,你可有辦法對應此事?」

負芻連連說到:「秦國大軍二十萬在關中拱衛王城,此軍不可輕易調動,其餘兵馬一在韓地,二在魏地,三在薊城,輕易不可動,若說真要伐楚,唯可動的就是長城三營的大軍,以及上黨等地的兵馬,如此一說,那楚國之難,迎刃而解了?」

熊啟哈哈大笑,說道:「不錯!別說是老夫,就是武侯,也斷然沒有辦法。」

負芻一聽。

心中升起了幾分激動。

大笑道:「好,真是好!!!如此來說,我等大可安心寬法,以緩秦伐楚之策。」

熊啟說道:「不錯,如今長城兩處空缺之處,決然不可能有斡旋之策,匈奴豈會不知?所以,秦國之重必然是在匈奴,唯一的辦法,便是主動興兵,驅逐了匈奴,隨後才會南下攻楚,這其中,沒有三五年斷然無法達成,若是在以王道寬法,拖延個五年八年,也未嘗不可啊。」

二人終於是落下了心裡的石頭。

其實。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秦王讓群臣想出辦法。

以眾人能想得到的,唯一辦法是什麼,那就是驅逐匈奴在說其他,除此以外,別無二途了。

二人飲了些酒。

忽然,熊啟神色肅然的看來,問道:「對了,此次王道寬法,我等已然知曉了大王對儒家的態度,可緩法救楚,才是如今之關鍵,你於河淵是準備如何行事呢?」

此前。

王道寬法已然開展,秦王嬴政對儒家的態度,在二人看來是無比友善的。

只要秦國實現了寬法,讓儒法代替了商君法,不說完全替代,只要彼此糾纏,便可從內部改變秦國之策略,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才是上上之策。

也是救楚的根本之策。

負芻點了點頭,道:「多日權衡,已有了方向,只差一個契機。」

熊啟變色,問道:「什麼方向?如何行事?」

負芻說道:「以潁川韓非為契機,讓秦國的老士子和市井之間,對抗韓非便可。」

熊啟倒吸一口冷氣:「你將其中詳解,於我細說。」

負芻點頭說道:「秦法也好,儒法也罷,在於根基之爭奪,然而,過去,秦國孱弱,是以變法圖強,今日,秦國已然亘強,為何還要變法,必然是圖萬世之存也,大王,讓韓非在潁川試行新法,我儒家弟子在韓地,居然發現此人所行之法,居然是有取代分封而設郡縣之心意,兄長,你可曾想想,先不說這法是不是大王的意思,就說,這郡縣之法也是法家之法,一旦實施,朝野上下,上至秦國宗廟貴胄,下至外封邦臣,他們的土地不都變成秦國中央朝堂的嗎?兄長以為,他們是願意看到自己祖祖輩輩傳下的土地重新回歸國家,還是依舊落在自己的手上呢?」

熊啟大驚失色,「這是儒法和新法的本質?」

負芻點頭道:「一旦,我等暗中將新法的根本傳揚出去,必然會有人去查證真偽,若是韓非之法傳揚出來,朝野上下必要殺此人為後快,必有人說此人慾做第二個商君,而且,如此一看,韓非不等於昔日楚國之吳起?新法一敗,儒法便可取而代之。」

熊啟駭然!

「吳起?不錯,確實是吳起!」

吳起當年,從魏國去了楚國,首先,便發動了楚國的變法,其中一個根本環節,便是收回了貴族的封地。

這無疑是觸動了貴族最為根本利益。

恨得殺吳起都不擇日的,楚王一死,直接將吳起射殺在靈柩前,可見貴胄之咬牙切齒!

若是將韓非的意圖,傳揚出來,那韓非必然走上吳起的老路。

也就徹底的掀開了新法舊法的內鬥,到時,朝野上下,民間,哪個會支持韓非呢?或者說,是新法變革呢?

實際上。

現在的朝廷。

總體確實升起了兩個變法,都在秘而不宣。

一個是以熊啟為首的王道變法,一個是以韓非為首的,郡縣之法。

到底如何實施,如何定奪,嬴政的態度,都是在試行。

可是,如今,卻掐掐被負芻找到了關鍵的矛盾,提前掀起這次儒法之爭!也就是一個巨大波瀾的契機!

……

咸陽宮偏殿。

嬴政看著手裡的一份書簡。

面前,李斯,龐毅,馮去疾,王綰四人並立,一言不發,似乎都在等著嬴政的話。

嬴政看了三遍,這才合上而來書冊。

看著四人說道:「今日寡人讓你四人前來王宮,欲計較一樁大事,你們四個口無虛言,據實說話。」

四人紛紛道:「臣等當知無不言。」

嬴政將手裡的書冊用毛筆勾畫了半刻,這才遞給了李斯說道:「其餘之人,都可,唯獨太傅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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