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荊軻』刺秦王

秦燕使節團暫時停留在晉陽。

以時日來算,從離開易水到今日已然過去了十日。

當夜,燕國的亞卿,境吏以及御書三人來到驛站張良居所的門外,隨即推門相繼入內,只見樊於期和張良雙雙面目沉重的坐在一起。

這三人乃是隨行的燕國特使,分別扺掌的實際政務,邊境以及文書。

見到三人,張良立即起身,尚未說話,只見亞卿道:「上卿要的東西已然準備好了。」

隨即三人紛紛協力,取出了一份特製的地圖。

樊於期看去,不知張良這東西到底何用。

張良將其接過,面上露出一絲喜色,面前的地圖非一般材質,乃是用粗糙的牛皮繪製,貼於三層絹帛之上,兩端銅軸,做舊做古,製成之後,所裝載的匣子,一尺三寸寬,三尺六寸長。

張良隨即細細的看了一下這個重要的匣子,連連道:「不錯,不錯!」

三人其實並不知姬丹和張良的計畫,但是,張良有所求,三人自然會極盡滿足。

樊於期看了看那副本做舊的地圖,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道:「上卿,這圖何物?」

張良回過神,說道:「這是督亢的地圖!」

「什麼?」

獻給秦王的督亢地圖怎麼可能是這個模樣,張良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

不過隨著張良的一說。

境吏這才解釋道:「先生有所不知,上卿讓我等描繪的地圖乃是用的最古老春秋時期的畫法,其上的地名亦是用的薊時的名稱,而且尺寸於當下也大有不同,此圖若是他國之人來看,若不經人解釋,斷然無人看得明白。」

隨即張良又問道:「此圖還有副本?」

境吏道:「自然,繪製這樣的古圖,哪有一次便成的道理,首先要繪製小圖,看起來不成問題之後,才能繪製大圖。」

眾人不知張良此舉到底有何用意,思慮之間,張良道:「將其中的一副小圖,送到咸陽敬獻給秦王。」

……

在秦時,諸國相互割地,最重要的就是地圖。

就督亢來說,處於燕南,那是秦國六世以來,從來都為踏過的土地,為什麼相傳燕國在春秋時期其實鮮為人知,毫無存在感,哪怕就是其他國家都很少去燕地,哪裡會有燕國的地形呢。

只能聽說,燕南富裕乃是燕國最大的糧倉。

就兵爭來說,你連燕國督亢地形你都不清楚,那就更加不可能攻打,而且,在秦時,若要繪製地圖,是極為困難的,一般都要花上十年。

如果說一個間人跑到山野間,在哪裡畫畫點點,不出半日,就要被抓。

所以,督亢對嬴政來說,對秦國來言,地圖是何等的重要,獻圖之前,一般都會先送一副簡圖。

然而,此時的咸陽宮。

嬴政在書房中便收到了燕國特使快馬送來的督亢地圖,一時間欣喜莫名,兩眼看去,笑容頓時僵住,瞬時陷入迷惑,以及滿腦袋問號,不明其意?

「這些鬼畫符是地圖?」

嬴政收斂心神,強迫自己定了定神,再次目光落在地圖上,還是看不懂!

頓時不在猶豫,讓人召來了扺掌土地圖集的大田令,也就是鄭國!

不多時,鄭國迅速的跑來,一見嬴政尚未開口,嬴政就指著案几上的地圖問道:「大田令可識得此圖?」

鄭國兩眼看去,上下打量。

鄭國作為水工,自然是走遍天下,研究地理山川,若是鄭國都不知,那燕國就是耍秦國了。

半晌之後,鄭國說道:「大王,此圖,乃是春秋老燕國除滅薊國時之古圖,圖題確實是督亢二字,督亢本就是當年薊國對燕南之地的稱呼,督,中央之意也,督亢者,中央高地之意,大王請看。」

鄭國一手指著地圖上的一處似乎是水源的所在。

繼續說道:「此地有坡澤大水,水處山陵之間,故能澆灌四岸丘陵之沃土,此謂亢地,此地又居當年薊國中央腹心,此謂督。」

嬴政聞言,頓時臉色鬆緩了下來,「想不到大田令居然真看的明白,看來寡人的學識還是不夠啊。」

鄭國微微低頭,隨即搖頭,道:「大王,其實,臣恰好只是知道這一處,其餘之地,都不甚清楚啊。」

嬴政笑容頓時再次停滯,這地圖上的地名,都是不知所云的一些古字,水流,土地,山源,黑線繁複交錯,連面前這個走遍天下的老水工都不知其全貌,那就真是稀奇了。

嬴政接著疑惑道:「此處乃是今日的燕南之地,這燕國為何呈上一副古圖,難道,今日燕國就沒有這裡的地圖么?此舉為何道理啊。」

鄭國道:「大王,此番關節,臣無意揣摩,或許是因為燕國丟不下西周老諸侯的顏面,硬要將所獻之地說成本來便不是我的……臣慚愧,不知所以啊。」

鄭國的話無疑是提醒了嬴政。

燕國送的是薊國的地圖,也就是說,燕國的意思是,這又不是我的,給你不算獻地。

嬴政聽完,來去走動,不禁搖頭,道:「老令,你說有沒有可能這燕國以為瀕臨絕境,莫不是上下昏頭,將圖籍草圖作成了成圖?」

若說這揣摩人心,他鄭國確實不擅長。

但是將草圖變成圖這等荒唐做法,他還是能夠明確的。

瞬時便說道:「斷然不會,大王請看,此圖繪製很見功力,毫無改筆痕迹,精心繪製無疑,豈能是草圖?」

嬴政心想這圖既然是真圖,可確實看不懂啊,要來何用?不如自己繪製,於是便說道:「不說這鬼畫符,左右是他燕國獻地,我不要便了。」

鄭國連連搖頭道:「王言如絲,其出如綸,既已回覆燕國,接受獻地還是該當也,不能改變。」

嬴政此次乃是接受了燕國的意見。

以九賓禮迎接燕國特使,接受地圖,想到此處,不由點頭,不管看不看得懂,走走形勢也是必要的。

忽然間。

殿外傳來一道涼爽的聲音:「兵諺雲,奇必隱秘,如此一副古怪地圖,誰都不明就理,若無機密隱藏其中,不和路數也。」

嬴政和鄭國二人朝著聲音出現的方位看去,只見龍虎金紋黑袍,頭頂白玉束髮的蘇劫居然直接出現在外。

「臣,蘇劫,參見大王!」

一見來人,鄭國和嬴政頓時都激動了起來。

「太傅,何時回來的!!」

鄭國更是激動的半跪道:「下官參見武侯,多謝武侯救了關中百姓!!」

鄭國是個實誠人,他最感激的便是蘇劫為秦國找來了吃不完的糧食,沒有武侯這一舉,秦國怕是要陷入大亂,那時,渠若是因為精修不慎,怕是千古大禍,由此,這一跪不是為了爵位,而是為了百姓這麼一跪,由心的敬佩。

蘇劫扶起鄭國,真誠說道:「本侯微末之功,不敢於大田令千古之功勛予以並論!」

嬴政含笑,道:「太傅和大田令,皆對秦國有滔天大恩,以寡人看,皆會傳唱青史,自然可以並論。」

三人一番問候。

鄭國知道二人有要事相說,這地圖看的他是不知所云,是以便告退離開。

等到鄭國走後。

嬴政迫不及待地問道:「太傅,你不是說,要對付……怎麼忽然就回咸陽了。」

蘇劫道:「燕國的特使怕是不出半月,應該就會來到關中,那件事,什麼時候都能做,可關中如此大事,臣豈有不回來的道理。」

嬴政連連道:「太傅,這副地圖乃是燕國特使所送,為何太傅認為,其中必有隱秘!」

蘇劫想了想,道:「燕國不獻今日之圖,而獻薊國之圖,大田令時才所猜測的道理,難道不是有所牽強么。」

嬴政點點頭道:「寡人亦覺得有所疑惑,不過經太傅這麼一提點,怕是真有些隱秘,那太傅可有所其他的猜測?」

蘇劫搖頭說道:「此事之隱秘,若是好猜,就不會讓大王如此困惑了!地圖之事當下不談,臣此番回咸陽,還不知大王可知,那燕國特使,名諱何也?」

嬴政笑道:「荊軻,燕國上卿!」

蘇劫緩緩點頭,並未多言!

嬴政見蘇劫不說話,轉而問道:「太傅為何突然問此人?」

蘇劫神秘一笑,轉頭說道:「荊軻荊軻,這個荊字,不善也!大王不可不防啊。」

嬴政一聽,頓時心頭一動,太傅的話,他是絕對不敢不信的,立馬問道:「太傅何意,不妨直言!」

蘇劫繼續說道:「荊者,草測伏刃,草開見刀,大刑之象,其人,必不詳也!」

嬴政萬萬想不到,蘇劫口裡的不可不防居然是解字。

將荊這個字解開,然後推算出來的意思。

嬴政道:「太傅解字說法,這麼一說,這荊軻豈非一個刺客?」

蘇劫緩緩一笑,道:「兵家多講占候占象,臣一時心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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