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豫遲疑：「陛下，如果殺了聖女，李澄空那邊……？」
她現在已經看出來了，宋石寒對李澄空是極為忌憚，而殺他的聖女，李澄空怎能不報復？
她擔憂到時候宋石寒無力應對李澄空的報復，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畢竟他這個宋玉箏的父親還一直在坑自己女兒，說不定李澄空一怒之下，直接廢了他呢。
「無妨的。」宋石寒緩緩道：「青蓮聖教的聖女，殺死了也能復活，武功暫時沒辦法恢複而已，李澄空不至於太過生氣。」
「可萬一很生氣呢？」周豫輕聲道：「不能不防啊。」
「不行！」宋石寒沉聲道。
周豫不解。
宋石寒沉聲道：「我一定要把兩個聖女解決掉，不殺了她們，我寢食不安！」
「因為她們的威脅太大？」周豫輕聲道：「恐怕現在殺已經晚了吧？」
她明白宋石寒為何要殺她們，是因為讀心術，能看透大臣們的忠心向誰。
在她們在，宋玉箏就能輕易找到忠於宋石寒的，從而輕鬆的剷除掃蕩。
可現在殺她們，已經沒什麼用了吧。
依照宋玉箏的手段，還有李澄空的手段，恐怕早就知道這些大臣們的心思。
誰是忠於太上皇的早就弄清楚了。
「現在不晚。」宋石寒緩緩道。
周豫好奇的道：「難道這一批人被掃光，還有人？」
宋石寒露出得意笑容。
他身為皇帝當然有足夠的眼光。
已想過宋玉箏會來一朝天子一朝臣，會撤換乾淨現在朝堂內的大臣們，所以早有準備，提前安插棋子，收攏人心。
能幹之臣就那麼多，宋玉箏想有一番作為，也只能選那些能臣幹吏，其中便有諸多自己的人。
「可怎麼才能殺死聖女呢？」周豫輕聲問。
她其實是不贊同這麼做的。
可看宋石寒臉色陰沉，雙眼炯炯，顯然心意已決不可更改，勸也沒用。
只能盡量的提醒，讓他注意到困難，免得既達不成目標，又激怒李澄空，兩手空空。
「我有兩隊人馬。」宋石寒緩緩道：「不為世人所知，是我的殺手鐧。」
「兩位聖女的修為應該是極高的吧？」
「她們修為再強，碰上我兩隊誅神衛，也難逃一死。」
「誅神衛……」周豫好奇的問。
「這是不為世人所知的力量。」宋石寒搖頭嘆道：「歷代先皇很少有動用誅神衛的。」
「他們能殺死李澄空嗎？」
「……難。」宋石寒想了想，搖搖頭道：「真要有把握，早就讓他們動手了！」
他不是沒想過動用誅神衛殺李澄空。
可惜最終衡量下來，成功的機率很小，失敗的機率太大，而失敗的風險又太高。
所以反覆權衡之後最終放棄。
殺不了李澄空，殺兩個聖女是一點兒問題也沒有的。
他把握十足。
「……陛下，還是三思呀。」周豫最終還是忍不住勸一句，明知他會不高興，卻不能不說。
「放心吧。」宋石寒笑笑。
他當然知道這有巨大風險，萬一李澄空格外看重兩聖女，即使她們能復活，也仍會勃然大怒的報復。
——
葉秋與冷露離開皇宮，沒有直接回到青蓮宮，直接在皇宮裡一間院子歇息。
幫宋玉箏分辨了一番朝堂諸臣們的心思變化，已經圈出了三撥人。
哪些是太上皇的心腹，忠心不二的，哪些已經背叛太上皇，歸順了宋玉箏，哪些是忠心耿耿於宋玉箏的。
「沒想到太上皇的影響如此之深。」
兩人來到院內坐到搖椅中，揮退了伺候的宮女們，喝著茶茗放鬆下來，議論白天的見識。
人心莫測，人心險惡，她們再次充分認識到這一點。
她們更沒想到，一些原本忠心於宋玉箏的，竟然慢慢被太上皇宋石寒收歸人心。
宋玉箏明明把皇帝做得極好，令大雲更昌盛繁榮，百姓更富足。
這些大臣們竟然不敬佩擁擠，反而覺得太上皇宋石寒更好，應該讓宋石寒複位。
他們為何心向宋石寒，就是因為無法忍受女人高高在上，受女人統治。
想想還真是讓人心寒。
當然，也有一些人見風使舵，看到宋玉箏坐穩了皇位，便決定徹底倒向她。
這些人識時務，牆頭草，但並不意味著沒有才華。
能站在朝堂上的這些大臣無一不是聰明過人，手段高明，隨便拿出一個都足以碾壓尋常人。
這兩幫人還罷了，至少只有利益之爭。
她們還看到有的臣子竟想宋玉箏一個女人應該是男人禁臠，而不應該站在他們頭頂發號施令。
她們痛恨之極，直接跟宋玉箏說了。
宋玉箏再能忍耐，胸襟再寬大，也無法受這氣，這幾個傢伙的前途算徹底完了。
「畢竟做了幾十年的皇帝。」葉秋輕聲嘆息：「皇上想徹底坐穩，至少要耗上十幾年才行。」
「十幾年……」冷露搖搖頭：「恐怕等不了那麼久。」
她們雖看不清楚宋玉箏的心思，但知道她對皇位越來越厭惡，忍耐快到了極限。
「可惜了……」葉秋抬頭看著天空的暮色：「前功盡棄想來就很不甘心的。」
「其實讓我看，這皇位也沒什麼可戀棧的，毫無趣味可言！」
「為國為民，責任重大，還是很有意義的。」
「反正讓我來做，我是絕不做皇帝的，出力不討好，受盡窩囊氣。」冷露哼道。
她是眼睜睜看著宋玉箏如何做這皇帝，如何的不痛快，心情漸漸壓抑。
如果不是有李澄空在，不斷抒解她心情，她早就扭曲心性，變得瘋狂了。
「……也是。」葉秋點頭。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冷露揚聲道。
一個苗條少女進來，躬身行禮：「二位聖女，皇上在太上皇那裡，請二位聖女過去清頤宮。」
「嗯，我們馬上便去。」葉秋頷首。
少女轉身離開。
冷露皺眉：「怎去清頤宮？」
「可能是要跟太上皇擺明了說？」葉秋道。
「早就該跟他說明白，讓他別白費心機。」冷露哼一聲：「走吧。」
兩人離開院子，穿過數座宮殿，最終來到了西北角的清頤宮。
清頤宮四周是又粗又高的古樹，空氣清爽沁人，雖然清悠，卻總有幾分暮氣。
兩女一踏入清頤宮，臉色便微變，感覺到了異樣。
她們轉身想離開，卻發現已經有六個紫衣中年出現在宮門口，堵住了出去的路。
再轉身看，又有六個紫衣中年在十丈外的大殿前，不知何時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