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慢慢平息的眾臣，他們臉上猶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宋玉箏發出一聲輕笑。
笑聲雖輕，卻讓整個大殿肅然一靜。
「恭喜皇上。」高伯風抱拳道：「提前預知大災，從容避之，未傷亡一人，當真可喜可賀。」
「是喜事。」宋玉箏淡淡道：「高大人，你們當初所說可記得？」
「是。」高伯風從列中出來，抱拳道：「既然南王殿下有此奇能，大旱之預言不得不當真，興建水渠勢在必行！」
「你們明白便好。」
「可是……」有一個大臣遲疑。
這一次是預言成真，可萬一是蒙的呢？
這一次正確，不能代表下一次也正確，大旱也未必一定會發生。
勞師動眾而耗費龐大，一場水渠修下來，大雲的元氣三年之內難以恢複。
要是在這個時候有什麼大事發生，那大雲就將有心無力，無法大規模調動軍隊。
若有心之人造反，恐怕軍隊無力鎮壓撲滅。
而修建水渠便容易激發民變，一旦如火星般點燃一處，將處處燎原，不堪設想。
宋玉箏道：「諸位家卿，事已至此，你們也不必多說什麼，按聖旨的做吧，盡心儘力，別再敷衍塞責，否則，莫怪朕要翻臉無情！」
「是——！」眾人轟然應諾。
李澄空既然證明了自己的預測能力，那大旱就有一半的可能，不像先前那般子虛烏有。
修水渠是損耗國力，可萬一大旱而欠收，那就不是損耗國力這麼簡單了，有可能天下大亂！
——
「老爺英明呀。」袁紫煙奉上茶茗，喜笑顏開：「大雲滿朝文武百官這下無話可說了，都老實奉旨了。」
李澄空坐在一間酒樓的靠窗桌子邊，接過茶茗輕啜一口：「事有湊巧。」
不是每一處的天災都能預測得到，而且這也需要運氣，有時候能預測到，有時候預測不到。
但只要預測到了，十有八九錯不了。
隨著對天地之力的理解加深，他與天地的契合程度也加深，能體察入微。
不過，他也發現，隨著水渠的修建，自己的功德越來越強，隱隱要掀翻自己的鎮壓。
他推測，如果水渠修成的話，功德足夠把自己送上天，不飛升也不行。
所以他現在一直努力研究，想著克制功德之法，以別的力量壓制功德之力。
當然，還有一個釜底抽薪之法，就是直接做些削弱功德之法，殺人或者別的。
可他實在不想用此法。
「老爺，徐姐姐她們準備返回南王府。」
「嗯。」
「那個萬震……」
「留著吧。」李澄空放下茶茗：「他這幾日沒什麼事吧？」
「挺老實的。」袁紫煙將小二端上的菜接過來，在桌上擺好：「沒出幺蛾子。」
「那就帶過來我瞧瞧。」
「真要見他？」袁紫煙動作一滯，正彎腰擺弄盤子，務求擺得工整而好看。
她腰肢與後背形成一條動人曲線，扭頭看向李澄空：「這個萬震挺邪門兒的。」
李澄空笑笑。
袁紫煙繼續擺弄盤子，待所有菜都擺好，坐到李澄空對面，素手斟酒：「我覺得還是讓他遠離王府的好，別禍害我們便好。」
「你在擔心什麼？」
「他的飛虹神刀確實有獨特之處。」
「你避不開？」
「我是能避不開，就怕王府其他人避不開。」袁紫煙輕聲道：「他顯然是活膩了，要找人一塊兒陪他下去。」
她通過觀察，已經看透了萬震。
萬震現在活著就是為了殺李澄空，為了這個目標而忍辱負重，一步一步接近。
「他既然想殺我，那就直接面對面，看他怎麼殺我。」李澄空道。
「老爺……」
「看來你是怕我接不住飛虹神刀。」
「……是。」袁紫煙輕輕點頭。
李澄空露出笑容。
袁紫煙道：「老爺你不是一直教我們要謹慎小心嘛，謹慎再謹慎，不能小瞧天下人。」
「我沒小瞧他。」
「可他未必就不危險。」袁紫煙蹙眉道：「這飛虹神刀總讓我有不妥之感。」
「確實威力不俗。」
「我懷疑他一直沒使出絕招，這飛虹神刀恐怕有最強的一招，威力極驚人。」
李澄空喝了一口酒。
「他如果真要是拚命，萬一真傷著老爺你怎麼辦？」
李澄空又喝一口。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趁機偷襲，那怎麼辦？」袁紫煙道：「不能不防吧？」
「你是說萬震身後還有人？」
「現在是沒查出，但未必沒有。」袁紫煙道：「從不能小瞧天下人。」
李澄空道：「這飛虹神刀確實有獨特之妙，對我大有助益。」
「徐姐姐讓他交出飛虹神刀便是。」
「又怎知是飛虹神刀的全部？」
「再讓葉妹妹與冷妹妹在一旁看著唄。」
李澄空搖頭：「還是我親自領教一二吧，總得冒這個險。」
「沒有必要嘛……」
「我沒這麼金貴，」李澄空失笑：「現在還不能跟人動手啦？」
「唉——！」袁紫煙無奈嘆氣，知道勸不動，看得出李澄空心意已決。
——
「萬震，你想見老爺吧？」徐智藝站在一座山峰之巔，看著遠處夕陽。
夕陽殘照，晴空如染血。
「是。」萬震身形筆直，沉聲道：「我想當面跟南王殿下請教一二，領略當世第一高手的風采。」
「你現在還想殺老爺吧？」徐智藝扭頭看向。
萬震遲疑一下，輕輕點頭：「是。」
徐智藝軒眉，沒想到他竟坦然承認：「為何非要殺了老爺？」
「使命。」萬震肅然沉聲。
徐智藝失笑：「誰給你的使命？」
「為了天下人。」萬震道：「南王殿下的存在，一手遮天，太不公平。」
「所以就要殺老爺？」徐智藝沒好氣的道：「沒有老爺，這天下還不知道枉死多少人。」
萬震道：「萬物自有其命運，各歸各命，不該強行改變，誰都不行。」
「老爺的出世，焉知不是天下的命運？」徐智藝哼道。
萬震皺眉。
徐智藝哼道：「你也說了各歸各命，為何非要強去改變？」
萬震沉默不語。
「既然不是為了私仇，那便算了吧。」徐智藝道：「我不想看著你死。」
萬震緩緩道：「除非徐姑娘你現在殺了我。」
「你不是老爺對手。」徐智藝搖頭道：「天下間沒人能殺得了老爺。」
萬震抬頭看向天空，胸脯挺起。
徐智藝看他如此傲然，篤定必有所恃，嘆道：「你的殺手鐧也沒用的。」
萬震露出笑容。
「你呀……不知老爺的厲害。」徐智藝嘆道：「老爺的厲害是超出你想像的。」
「那就拭目以待罷！」萬震淡淡道。
徐智藝明眸閃爍。
萬震道：「徐姑娘想殺我的話，現在就動手吧。」
「你不反抗？」
「我只會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