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智藝沉默跟著他飄掠而去。
李澄空在飄行之際扭頭看一眼她，笑道：「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覺得不舒服吧？」
「只有痛快淋漓！」徐智藝雪裘裹身宛如一朵冉冉白雲，緩緩道：「老爺，他們都是畜生，不配為人。」
李澄空笑著點頭。
她嘴硬，那也就由著她，看破不說破。
如果真的痛快淋漓，是不會如此緊繃如此嚴肅，她是在強壓著自己。
畢竟她不喜歡殺人，這一次是激憤，一時衝動，殺幾個人之後就清醒過來。
那些五行宗高手臨死前的表情，無不訴說著不甘與不信及怨毒。
這些強烈的表情近在咫尺，對心靈有著極強大的衝擊力。
如果殺人多了，受到的衝擊次數多，也就麻木，沒那麼敏感了。
徐智藝殺人太少，很難不受影響。
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到了另一座冰川，然後依先前的情形一般無二，再次殺戮清除。
再一個時辰，他們又清除一處五行宗老巢，再一個時辰，又一個老巢。
最終將五個老巢全部清剿，無一倖存者。
「老爺，五行宗難道只有青壯及老人，沒有孩子？」徐智藝不解。
她一身煞氣宛如實質，這是殺人太多所凝的殺氣，對精神有清晰的殺傷力。
「沒有。」
「這倒奇怪了。」
「他們矢志復仇，所以只培養了這一批人，如果能復得了仇，自然會在內陸武林開枝散葉，如果復不了仇，再多人只會拖累。」
「還真是一群沒人性的傢伙。」
「他們但凡有一點兒人性也做不出那種事來。」
「老爺，我幽冥劍法更進了一步。」徐智藝不好意思的輕聲道。
原本就是替天行道的，可沒想到，殺著殺著，幽冥劍法便更上一層樓，殺傷力暴漲，殺人更輕鬆。
「這是好事。」李澄空點點頭：「幽冥劍法的真意你應該有所領悟了。」
「沒有。」徐智藝搖頭。
李澄空笑道：「你要仔細想想，為何會更上一層樓，絕不是因為你殺人足夠多，便更上一層樓。」
「唔……」徐智藝若有所思。
李澄空不再多說，只在前頭帶路返回鎮南城。
他只負責殺人，其餘的自有袁紫煙帶人收拾，不必自己再操心。
他回了鎮南城，與夫人相聚了幾日，便又趕到了漱玉小築，親自坐鎮。
清晨時分，明媚的陽光照在小院內，周傲霜沐浴著陽光站在李澄空跟前，神情很不自在。
李澄空嘆一口氣，搖搖頭。
「老爺，我確實沒想到天羅山如此厲害。」
「有了護身符，還是沒能保得住性命？」李澄空皺眉：「你不是想殺他吧？」
「真沒有！」周傲霜忙道：「我雖然不喜歡這曹正輝，可絕沒想殺他。」
「唔……」李澄空打量著她。
周傲霜挺胸抬頭，表示自己的坦蕩。
李澄空搖搖頭不再說話。
自己竟然也沒感應得到，天羅山確實厲害。
周傲霜憋不住了，輕聲道：「現在天羅山那邊說要加入燭陰司。」
「你覺得呢？」李澄空道。
周傲霜道：「要不然，讓他們加入進來？」
李澄空笑了笑。
周傲霜忙道：「難道拒絕？」
李澄空道：「如果他們加入進來，白雲峰會如何想？」
「其實是曹正輝自己作死。」周傲霜不滿的道：「我說讓他老實在小築里呆著，他偏偏呆不住，非要去外面轉一轉。」
「嗯。」李澄空頷首。
也難怪曹正輝呆不住。
漱玉小築確實是美景如畫，可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小。
相比於白雲峰的寬曠遼闊，一直呆在漱玉小築便有逼仄之感，覺得憋悶，想出去透透氣也是難免的。
「沒想到天羅山也有奇物，竟然隔絕了他的呼救，我感覺不妙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沒了腦袋。」
「天羅山確實是恨極了他。」
「要不然，也不會用這般手段。」周傲霜搖搖頭：「他們也太過份了。」
「真是天羅山乾的？」
「除了他們，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能做得到？」
「唔……」李澄空沉吟。
這麼說來，周傲霜是沒親眼看到是天羅山下的手，那就有變數。
「老爺覺得不是天羅山？」
「……難說。」
「可以說他們不是天羅山的。」周傲霜明眸一亮。
如果能讓天羅山脫罪，不讓曹正輝的死落在天羅山身上，天羅山加入燭陰司，白雲峰就沒什麼可說的。
李澄空失笑。
周傲霜看李澄空的神情，便知道不妥，無奈的道：「此舉雖然有失公允，可是……」
在她眼裡，天羅山與白雲峰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他們也沒必要抱著什麼感情，冷眼旁觀便好。
除了對陳正廷另眼相看，三宗在他眼裡都一個樣，只是因為想將天羅山招納，從而一舉囊括三大宗，燭陰司的局面便徹底打開了。
李澄空笑道：「要靈活手腕，是不是？」
周傲霜輕頷首。
李澄空搖搖頭。
「不行嗎？」周傲霜失望的道。
李澄空緩緩道：「既然我們燭陰司答應庇護，那就要做到，而如今沒能做到，就得做出補償，首先就是找到兇手，從而替他報仇。」
「報仇？」周傲霜驚奇的道：「我們燭陰司不是不替人殺人嗎？」
「這一次不是替別人，而是為自己。」李澄空道：「燭陰司的威嚴受到損失，需得彌補回來，得拿人命彌補。」
周傲霜皺眉：「如果真是天羅山乾的，難道真要殺天羅山的高手？」
「嗯。」
「真要殺？」
李澄空笑了笑：「難道不殺？」
「……」周傲霜沉默。
死的是曹正輝，又不是漱玉小築的人，也不是自己的好友親朋，實在不想因為曹正輝而殺人。
「嘆……」李澄空搖頭道：「你這個司主任重而道遠吶，還沒調整過來心態。」
周傲霜不服氣的看著他。
李澄空道：「你現在是燭陰司的外司主，所有燭陰司弟子都是你的下屬，曹正輝也是一樣，下屬被殺，你要做的是什麼？」
「報仇。」
「就是這麼簡單！」
「……是。」周傲霜若有所思。
自己確實沒把自己完全代入燭陰司，把所有燭陰司弟子看成自己的下屬。
沒能擺脫原本身份的束縛。
「就這麼定了吧。」李澄空道：「先查兇手，然後殺掉兇手替曹正輝報仇。」
「那天羅山呢？」
「先拖一拖再說。」李澄空搖頭：「萬一真是他們，那隻能得罪。」
周傲霜還是覺得可惜。
如果二選一，自己會選實力更強的天羅山，而不是更早一步歸降的白雲峰。
為了曹正輝這麼個傢伙而拒絕了天羅山，太不值得，燭陰司的損失極大。
可誰讓老爺發話呢，只能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