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遲疑。
漱玉小築這一陣子有點兒太過熱鬧了，連武晉都跑過來湊熱鬧。
武晉豈是輕易挑戰別人之人？他為何前來挑戰周傲霜，是為了名聲？肯定不是。
那就是為了利益。
有什麼利益？
恐怕涉及到了他們想不出的利益，更重要的是燭陰司的存在，隱隱讓小築成為了是非之地。
周傲霜看他們遲疑，哼一聲道：「別逞強啦，大局為重，走你們的吧！」
她飄身出小亭，腳尖在清亮湖水上輕輕一點，翩翩如驚鴻掠過湖面，鑽進了遠處樹林里，已經回到自己院子。
「唉……」
「難道真要走？」
「有點兒捨不得了！」
「確實不舍！」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啊！」
「我們兄弟肝膽相照，不會因為天各一方而變，來年再聚便是！」
「正是正是，過年的時候再回來！」
……
眾人議論紛紛。
他們各皆不舍這豪氣干雲的氛圍。
因為知道必死，所以放下諸多顧忌，這些女婿們湊在一起，各自真情流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痛快淋漓，是同生共死的患難真情。
驟然要離開，心裡難免空蕩蕩的惆悵。
可一旦生死之危解，考慮的便多了，想到了宗門的利益，確實不宜再留。
便如一場大夢，醒來之後還是要顧忌現實。
「砰！」袁紫煙將一個黑袍老者擲到地上，拿出雪帕拭了拭玉手。
周傲霜的小院顫了顫。
她打量著這黑袍老者，正是先前出現在跟前的那個五行宗高手。
「袁姐姐，怎麼捉到他的？」
「跟在他身後，趁機制住撈回來。」
「那袁姐姐是看到他們圍攻那天羅山的高手了？」
「嗯，在一旁看著呢。」袁紫煙輕頷首。
周傲霜驚奇的看著袁紫煙。
袁紫煙笑著坐到石桌旁，瞥一眼黑袍老者：「這些五行宗的傢伙確實詭異，那姓孟的也一樣，防不勝防。」
周傲霜思忖。
這一招還真夠厲害。
袁紫煙這邊看著那姓孟的被重傷，自己這邊再出手搭救，逼得天羅山硬生生承了這個人情。
袁紫煙還順便看清了兩宗的武學。
周傲霜道：「袁姐姐，把他捉來做什麼？」
「弄清楚五行宗的虛實。」袁紫煙道。
周傲霜蹙眉：「難道我們還要跟他們合作？」
據她所知，五行宗的名聲可不怎麼樣，可謂臭名昭彰，實在不宜與之湊一塊兒。
「合作？」袁紫煙失笑：「周妹妹，你心氣還沒提上來呀，我們燭陰司是誰？」
「那……？」
「看要不要納入燭陰司。」袁紫煙道。
周傲霜遲疑。
五行宗如果復起，重振門楣的話，其實力足以壓過諸宗，怎會屈身燭陰司？
更何況，五行宗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燭陰司真要接納了他們，一定會招致罵名，引人眾人的不滿與抵抗。
袁紫煙似看明白她的顧忌，笑道：「既入燭陰司，那當然要奉命行事，容不得他們胡來，這樣能少死很多人，功德無量嘛。」
她說著話撇撇紅唇。
周傲霜頓時抿嘴微笑。
這是李澄空說話的口氣，講究功德，當然也是李澄空的主意，準備收了五行宗。
「袁姐姐，讓五行宗與天羅山他們斗一斗，正好能引開注意，不好嗎？」
消耗了他們實力，從而逼他們只能求助於外，就像漱玉小築當初一樣。
這樣根本不愁他們不加入燭陰司。
水到渠成，豈不美哉？
袁紫煙嘆道：「老爺否了這主意。」
周傲霜不解。
袁紫煙搖頭道：「這樣會死太多人。」
「老爺真是菩薩心腸！」周傲霜更是不解。
「唉……」袁紫煙搖頭嘆息，欲說還休。
他是不是菩薩心腸，自己是最清楚的，現在已經看明白了，他追求的是少死人，追求的是功德。
其實他心硬得很，殺人不眨眼，可外人看來他就是仁慈。
可這些不宜宣之於口，否則，一定要挨罰。
只能看著周傲霜誤會，反正日子長得很，她往後就會悟出來的。
其實周傲霜已經隱有所悟。
李澄空沒那麼仁慈，先前讓自己殺武晉，說明該殺的時候也不手軟。
更何況，他真那麼仁慈，袁紫煙也不會如此行事。
「篤篤」敲門聲響起。
周傲霜上前拉開門，葉秋盈盈立在外面，隨著她進來，看到了地上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側躺在地上，姿勢彆扭，卻一動不動，唯有一雙眼睛轉動不休，想要看清更多的地方。
這顯然是被封了穴道。
「這是……？」
「葉妹妹，這是五行宗的高手，我想弄清楚他們五行宗到底有多少高手，準備要幹什麼。」
「五行宗……」葉秋凝神思索，輕輕搖頭：「好像沒聽說過這宗門。」
她看袁紫煙的神情，這五行宗不是小宗才對，為何自己聽都沒聽過？
周傲霜跟她解釋了五行宗的來龍去脈。
葉秋輕輕點頭道：「五行宗他們來自海外，共有一百二十三人，其中精通五行遁術的十人，四行遁術的四十人，三行遁術的四十人，剩下的則是精擅兩門遁術，一般是氣遁與土遁之術。」
黑袍老者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一百多人？」袁紫煙笑道：「比想像的少啊，才一百多人就跑過來報復？心太急了。」
「再不報仇就晚了。」葉秋搖頭道：「他們在海外生活得很安逸，再過一代人，恐怕都不想報仇，只想安生的過日子。」
「他們難道在天元海？」
葉秋搖頭道：「他們是在北邊。」
天元海是在南，他們是在北，一南一北，中間隔著內陸，距離遠得超乎想像。
袁紫煙打量著黑袍老者：「葉妹妹，你覺得，他們能不能收？」
「不能。」葉秋搖頭。
袁紫煙眉頭一挑。
「他們修鍊五行遁術，需得吞食人腦！」葉秋緩緩道，玉臉籠罩了一層寒冰。
「嗯——？」袁紫煙明眸一眯。
周傲霜蹙眉：「好像沒聽說過。」
當初滅五行宗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五行宗行事詭秘而且強取豪奪，貪婪無忌。
如果真如此，這事絕對藏不住，一定會爆發出來的。
葉秋道：「這是速成之法，他們為了報仇，才採取的這個辦法。」
「難怪一口氣就有一百多個練成遁術的。」袁紫煙點頭。
周傲霜冷冷盯著那黑袍老者。
「他一共吃了一百多人的腦髓。」葉秋道。
「該死的傢伙！」周傲霜咬牙道：「不該活在世間！」
她伸手便要解決了這黑袍老者。
袁紫煙擺手道：「先別急著殺，還有很多事可以問的，五行遁術挺玄妙的。」
「袁姐姐，這樣的邪術，有什麼可看的！」周傲霜道。
「他們是著急了，才用這法子，原本不必如此的吧？」袁紫煙看向葉秋。
葉秋輕輕點頭：「正統的修鍊法很慢，無法速成。」
「既能正途也有速成，有趣。」袁紫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