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鸞明眸閃爍。
她猶不敢徹底相信，生怕只是一場虛幻，到頭來看到的還是已經沒了氣息的師父。
李澄空搖搖頭：「當然，我是覺得周前輩能活過來，但到底能不能行，還要看周前輩自己的修為與造化。」
周思盈如果練的不是鳳嘯九天訣，能夠涅槃重生之術，寂滅這麼久早就魂飛魄散了。
縱使大宗師的身體不朽不滅，可魂魄卻不能不滅，徒有身體是沒用的。
陸青鸞的鳳嘯九天訣確實別有玄妙處，周思盈有一線生機。
如果造化足夠，能活過來，造化不夠，恐怕會一直沉睡下去直致徹底寂滅。
聽他這麼說，陸青鸞反而鬆口氣。
有一線希望就好。
只要有一線，不必太多，給自己一個念想又不是十分強烈的希望，剛剛好。
她上前一步，坐到周思盈身後，雙掌按上周思盈背心，開始運功。
李澄空道：「青鸞，你準備怎麼做？如果周前輩活過來，你還要報仇？」
「你說呢？」陸青鸞閉上明眸，冷冷道。
她以鳳嘯九天訣的內力感應著周思盈身體的動靜，感覺到了一絲生機。
她覺得奇怪。
當初她不相信師父會死，是拒絕相信，一直在想方設法救她，以內力灌注她身體。
可惜內力如入枯木之內，徹底沒有生機。
從開始的拒絕相信，到後來無奈接受，心灰若死。
可現在催動內力，內力竟然並沒消散，反而有一絲相應，師父身體里有氣機存在！
這是因為鳳嘯九天訣，還是因為李澄空先前相助？
李澄空道：「報仇是要報仇的，不過嘛，範圍可以收縮一點兒，是不是？」
陸青鸞蹙眉睜開明眸，淡淡道：「你想替九淵宗求情？李澄空，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她惱怒之際，手上一直未停。
「一旦大動干戈，固然痛快，可永離神宮的實力會大損，到時候……」李澄空搖頭道：「一動俱動，其餘宗門能冷眼旁觀沒小動作？」
「永離神宮無所謂。」
「真無所謂？」
「他們真有這個膽子，那就來，倒要看看誰敢！」
「霸氣。」李澄空豎起大拇指：「永離神宮有你這位霸氣無比的宮主，真乃幸事。」
陸青鸞沒好氣的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冤有頭債有主，殺掉該殺之人便是。」李澄空道：「最好別累及無辜。」
陸青鸞蹙眉看著他，一幅不認識的模樣。
李澄空笑道：「我武功強了，心也變軟了。」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陸青鸞哼一聲：「你會心軟？那才怪呢！」
她歪頭看李澄空：「是不是九淵宗給了你什麼好處？」
「沒有。」
「真沒有？」
「如果真給了，我直接跟你說，說這個謊幹什麼！」
「那為何要替他們說話？」
「既是替他們也是替你著想，」李澄空淡淡道：「你應該知道劫火，還有虛空天魔。」
陸青鸞撇撇紅唇。
她根本不信李澄空這話。
到了他這般修為，根本不怕劫火了，也不怕虛空天魔，這些都是借口，都是在掩飾。
那在掩飾什麼呢？
反正緩解兩宗的衝突，對他是有好處的，只是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好處。
無利不起早，李澄空絕不會無緣無故多管閑事。
「……好吧，答應你。」陸青鸞哼道：「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不會是九淵宗宗主的行蹤吧？」
「……正是。」
「你要親自刺殺他？」
「不殺了他，我決不罷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殺掉他即可。」
「好。」李澄空痛快答應。
他痛快得讓陸青鸞懷疑，清冷眼波在他臉上掃來掃去，想看清虛實。
「不必多疑，」李澄空淡淡道：「我對周前輩也感激有加，絕不會坐視她被害！」
陸青鸞臉色稍緩。
師父對李澄空確實是另眼相看，那個時候，李澄空還不算什麼大人物。
她閉上明眸，很快鬢髮便開始飄出絲絲縷縷白氣，裊裊升空，在頭頂凝聚成一團雲。
雲氣越凝越深，形成一座白傘。
李澄空嘆一口氣。
她是非要救活周思盈不可，如此消耗下去，恐怕堅持不了太久。
這對於大宗師來說太罕見。
大宗師氣息綿綿不絕，無窮無盡，可也架不住如此急劇消耗。
李澄空看臉色蒼白，搖搖頭，伸手搭上她柔韌後背，渡過去元氣。
陸青鸞原本輕蹙眉。
他內力再精純，可與自己所修鍊的鳳嘯九天訣不同，幫不了自己。
可沒想到，李澄空內力進入之後，直接轉化為鳳嘯九天訣的元力。
他奇功果然玄妙。
一個時辰之後，陸青鸞慢慢收回玉掌，雙眼睜開，明眸閃動著激動光彩。
李澄空也鬆開手掌。
陸青鸞盯著周思盈一動不動。
「先讓周前輩自己運功吧。」李澄空道：「不宜打擾。」
陸青鸞輕手輕腳下玉床，與李澄空一起慢慢退出，來到了山洞口，然後躍出去，直直升上山崖。
陸青鸞凝視著他。
李澄空笑道：「青鸞，恭喜了。」
陸青鸞緊抿紅唇，不讓自己紅唇顫動得更厲害，失而復得的欣喜讓她無法遏止激動。
無盡的喜悅在胸口洶湧，似要爆炸開來。
「不必謝我，這是周前輩的造化。」
「嗯，我就不說謝了。」陸青鸞深吸一口氣，輕聲道。
她覺得說感謝太過蒼白無力。
這種恩情實在沒辦法表達出來。
李澄空笑笑：「找到九淵宗宗主的行蹤了，你現在要出手嗎？」
陸青鸞緩緩點頭。
「讓紫煙帶著你去吧。」李澄空道：「小心為上，九淵宗宗主應該料到你會找他。」
「我會小心。」陸青鸞頷首：「師父這邊，你幫我守著，等我回來。」
李澄空感覺到她的態度變化，不復原本的冷硬，變得溫柔了許多。
紫影一閃，袁紫煙出現：「老爺，現在就找過去嗎？」
「嗯。」
「那位林宗主可不好惹啊。」袁紫煙上下打量一眼陸青鸞：「我怕陸姑娘……」
陸青鸞淡淡道：「我自能對付得了他。」
「……好。」袁紫煙抱拳：「那我們去吧。」
她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擺擺手。
袁紫煙頓時化為漣漪消失無蹤，陸青鸞也跟著消失，看得李澄空搖頭。
這兩個都精擅虛空挪移，都比自己強。
時間緩緩流逝，半個時辰後，袁紫煙與陸青鸞再次出現。
陸青鸞周身繚繞著煞氣。
袁紫煙則一臉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