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7章 剜心

難道霍青空真死了?

難道皇帝的命真不可逆轉?不管怎麼救,都是要重歸原本的命運軌跡?

他明明收穫了巨量的功德,令天子劍大漲,既然漲了功德,應該就是改變了皇帝的命運,怎又死了?

袁紫煙一閃出現在天京的南王府,飄上天空掃視南王府,看到兩個中年男子正在南王府的大廳前徘徊。

已然是深夜時分,皎潔月光之下,兩中年男子眉頭緊鎖,走來走去,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你們是何人?」袁紫煙輕盈落到兩人跟前。

兩人一驚,隨即看清袁紫煙清麗絕俗臉龐,忙抱拳:「袁姑娘!」

袁紫煙掃一眼二人,宗師而已。

「袁姑娘,我等乃華王府屬下,特來恭候南王大駕!」

「找我家老爺?華王?」

「是。」

「何不直接傳訊?」

「殿下傳訊,南王殿下未回。」

「……哦,可能老爺正忙著。」袁紫煙想到有可能那個時候跟神臨峰激戰呢。

「還望袁姑娘幫忙,請南王殿下前來。」

「華王殿下有什麼事?」

「這個……」兩人遲疑,露出為難神色:「袁姑娘,我等也不知。」

「我要見一下華王殿下。」袁紫煙道。

「殿下正在宮中,不便相見。」

「那我進宮去見華王殿下。」

「現在宮禁森嚴,大門已關,任何人不得出入。」

「那老爺來了怎麼進去呢?」

「華王殿下已經交待過城門官,一旦南王殿下到來,直接放行。」

「哼,我進不去,是不是?」

「袁姑娘見諒。」

「……罷了,我去請老爺來吧。」袁紫煙已經心中有數,身形一閃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天空,遠遠的俯視皇宮。

皇宮被火把籠罩了一圈,乍看上去好像一個火環。

皇宮內燈火通明,卻什麼也看不清,宮殿將一切籠罩其中,目光無法穿透。

她撇撇紅唇,隱隱感覺到緊張氣氛,於是一閃消失在虛空,下一刻已經回到李澄空跟前。

「如何?」李澄空在小亭里坐直身子,放下酒杯。

「華王殿下已經給老爺你傳訊。」

李澄空皺眉,從懷裡取出一塊玉佩,上面已經變黑,顯然是有急事相召。

可惜他一直在激戰,心悸緊繃之下沒注意到這傳訊符的細微變化。

「老爺,禁宮戒嚴,應該是出事了!」

「嗯,那我去一趟。」

「要不然,我們一起去吧,」獨孤漱溟低聲道:「凡事也好有個商量。」

李澄空搖頭:「這邊要鎮守,你守在這邊,讓紫煙跟我去便是。」

「……也好。」獨孤漱溟頷首。

鎮南城確實需得自己鎮守。

李澄空掠過夜空,在月光下如一道影子輕盈掠過上空,無聲無息離開。

袁紫煙沒急著走,只需一個虛空大挪移到天京的南王府即可。

……

李澄空出現在皇宮外。

火把熊熊,照著金甲爍爍閃寒光,面目森冷陰肅的軍士們沿宮牆排列,戒備之森嚴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李澄空一現身,數個士兵拔劍出鞘,寒光更盛,同時指向李澄空。

李澄空平靜道:「我乃南王李澄空。」

「南王殿下,有請!」一個身穿藍袍的中年男子揮揮手,讓眾軍士放下劍,抱拳道:「在下鍾元。」

這中年男子身形魁梧,獅鼻虎目,氣勢堂堂。

李澄空抱拳。

他見過這個鐘元,是潛龍飛衛。

「請——!」鍾元轉身。

「砰砰砰砰!」宮門響起數聲悶響,打開幾道機關。

「轟隆!」更巨大的悶響,地面顫動。

「吱——!」門軸轉動,尖厲響聲響徹夜空。

宮門上碗大的銅釘一排一排,在月光下閃爍著幽光,散發著森然氣勢。

宮門緩緩露出一個縫隙。

李澄空知道這些銅釘都暗布機關,隨時能致人死命。

鍾元伸手肅請,前頭帶路,兩人從縫隙里擠進去。

「吱——!」尖響。

「轟隆!」

「砰砰砰砰!」

宮門再次緊閉。

李澄空扭頭看一眼。

鍾元道:「殿下,請!」

李澄空點點頭沒說話,徑直來到端和殿外,皺了皺眉頭,目光所至,一片狼藉。

殿外百米處開始,地面便開始坑坑窪窪,雖恢複整潔,卻沒能去掉血漬。

血腥隱隱約約飄浮在空中繚繞不散。

端和殿門窗碎裂,牆面處處劃痕,有食指深淺,殿外三層台階龜裂如蛛網。

「太子殿下,南王到了!」鍾元站在大殿外,沉聲說道。

「南王快進來!」裡面傳來霍天歌嘶啞聲音。

李澄空挑簾進入。

一張矮榻上橫躺著霍青空,面目蒼白,身上披著錦衾,彷彿睡了過去。

李澄空卻知道霍青空已經是一具屍首。

霍天歌跪倒在霍青空跟前,正熱切的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來到霍青空跟前,伸手一探,柔軟堅韌,卻沒有了溫度,冰冷刺骨。

「南王……父皇他……」霍天歌雙眼紅腫,臉色蒼白,透著茫然與無措:「他被刺身亡了。」

「神臨峰?」

「是神臨峰的高手!」霍天歌輕輕點頭:「我沒想到父皇真的……」

李澄空道:「高壽高大人呢?」

「高公公為父皇擋了致命一擊,粉身碎骨,可惜……」霍天歌咬著牙:「還是沒能救下父皇!」

李澄空平靜的道:「太子想必有遺詔吧?」

「是。」霍天歌輕輕點頭:「父皇已經告訴我遺詔所在,取出便可即位。」

「那便即位吧。」李澄空道。

「可我……」霍天歌茫然而心虛。

他想過無數次即位的情形,可從沒有一種是這樣的,萬萬沒想到霍青空會被刺殺。

李澄空道:「死者已矣,先皇的仇,還要殿下報呢,徒自哀傷無益,況且皇上原本也沒多久壽元了!」

「可我真不知道該幹什麼。」霍天歌嘆息道:「毫無頭緒,不知如何處理朝政。」

李澄空道:「一切按原來的章程辦就是了,先以穩為主,待往後熟悉了,再施展自己的報復與想法不遲,殿下若有礙難,南境義不容辭!」

「有南王你這話,我也就放心了。」霍天歌長舒一口氣。

「那皇上就儘快繼位吧,免得夜長夢多。」李澄空道:「第一步還是要控制好幽龍府。」

「對對,控制好幽龍府。」霍天歌精神一振。

他剛剛慌了神,忽然想起來,幽龍府還圈禁著兩位王爺呢,都有翻身即位之資格。

「第二步,召來輔政大臣,取出遺詔,然後明天上朝時宣布即可。」李澄空道:「先請宗正大人入宮吧。」

「對,請三叔入宮主持大局!」霍天歌忙點頭。

唐廣將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

李澄空伸手拉開錦衾,看到霍青空胸口有一個血洞,已經不見了心臟。

李澄空臉色微變:「心臟呢?」

「已經被刺客剜去!」霍天歌露出痛恨神色:「該死之極!」

「刺客可捉到了?」

「逃走了。」

李澄空臉色陰沉如鐵。

他與霍青空的關係複雜,既敵對又合作,既鄙夷又敬重,鄙夷其為人,敬重其身份。

同為世間天子劍的擁有者,竟然被摘去了心臟,這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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