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5章 絕根

「砰!」獨孤乾一掌把龍案拍成碎塊,兩摞奏摺化為碎片紛紛揚揚落成一堆。

陸璋臉色微變。

皇上發怒時,十分憤怒其實有九分是故意表現出來的,只有一分怒氣。

可這一次卻截然不同。

這是真正的動怒,甚至顧及不了那些奏摺。

按照大月規矩,奏摺是絕不能破損的,即使對臣子的奏摺再不滿意,頂多只是留中不發,而不會毀掉。

即使有時候皇上怒不可遏,把奏摺撕了,司禮監也要把奏摺重新粘好。

可這一次,奏摺全部化為碎片,想粘也不可能粘得起來,麻煩大了!

可比起這麻煩,他聽到的消息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七皇子獨孤烈風竟然被偷襲暗算而重傷,太醫已經療治,七皇子成了太監!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七皇子將不可能再繼位。

七皇子縱使已經有兒子,也不可能讓一個廢了之人成為皇帝!

所以,七皇子是註定沒辦法成為皇帝了,陛下需要重新選一個皇子。

當然,如果有什麼秘法,能將七皇子的傷治好,還是有希望的,就怕……

他想到這裡搖搖頭嘆氣。

恐怕這個時候,七皇子還昏迷沒醒,如果醒來的話,恐怕死的心都有了,眼睜睜看著皇位從自己手裡飄走,怎能承受得住,不發瘋才怪吶?

「誰!干!的!!?」獨孤乾每一個字都蘊著磅礴的怒氣,彷彿要把光明宮毀滅。

陸璋躬身道:「陛下,沒能查得出來……七皇子還昏迷著,不知動手的具體情形。」

「他身邊的護衛呢?」獨孤乾緩緩問道,神色變得冷漠如冰。

陸璋知道這個時候的獨孤乾是最危險的,是處於殺機沸騰的狀態,稍有不懼,便是殺身之禍。

他低聲道:「七皇子支走了護衛。」

「這麼說是他自己做的孽?」

「是。」

「呵呵……」獨孤乾發出一聲奇異的笑聲,聽得陸璋渾身發冷。

「走吧,去看看。」獨孤乾淡漠說道。

陸璋道:「陛下,七皇子現在還昏迷,不宜打擾,不如……」

「那朕就去等他醒!」獨孤乾冷冷道。

陸璋退後一步。

再多說一句,怒火便要傾瀉到自己身上。

獨孤乾緩步往外走,兩邊的小太監早就知機的退到兩旁,撩開門帘。

獨孤乾神色冷漠,雙眼如火炬熊熊燃燒,陸璋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他們出宮來到了七皇子府。

七皇子府外已經被三層禁軍護住,森嚴而肅穆,個個神情緊繃如臨大敵。

獨孤乾沒帶儀仗,隻身與陸璋來到大門前,身後四個金甲太監相護,兩個大宗師暗中跟隨。

護衛認得獨孤乾,鄭重一禮,退後將大門推開,恭迎獨孤乾進入。

獨孤乾擺手,讓眾人不出聲,靜靜進了七皇子府。

七皇子府一片壓抑。

寢居之外的院子里,數十個綵衣女子正站在台階下,眼巴巴盯著堂門口,側耳傾聽。

她們神色蒼白,臉上皆是擔憂。

獨孤乾進到院子,看到眼前這模樣,臉色更陰沉了幾分,哼一聲。

陸璋柔聲道:「諸位姑娘,先退下吧,皇上到了,七皇子會安危無恙的。」

眾女忙紛紛見禮。

獨孤乾懶得看她們,直接穿行進屋。

刺鼻的藥味與冰冷氣息撲面而來,獨孤乾皺了皺眉,揮揮手。

兩個太醫直起身。

七皇子的母親皇后娘娘正坐在榻前,拉著七皇子獨孤烈風的手,秀麗的臉龐蒼白,眼睛紅腫如桃。

「怎樣了?」獨孤乾低聲問。

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太醫輕輕搖頭:「陛下,恕臣無能為力,現在只能保全七皇子的性命,別的也顧不得了。」

「保不住他的子孫根了?」

「恕老朽無能!」

「怎麼傷的?」

「一刀斬凈,乾淨利落,而且使用至寒之功封住血,所以才能保得性命。」

「何派的武功?」

另一個中年太醫低聲道:「看路數,應該是神臨峰的太華玄冰功。」

「神!臨!峰!」獨孤乾臉色陰沉如結冰,屋內溫度下降了幾度。

陸璋皺眉:「大雲好大的膽子!」

「嘿,這是報復了!」獨孤乾冷笑道:「打不過鐵西關,就報復朕的皇子,還真是夠卑鄙的!」

陸璋搖頭:「太卑鄙!」

獨孤乾緩緩道:「他敢刺殺朕的皇子,朕難道就不敢刺殺他的皇子?」

「陛下三思!」陸璋忙道。

儘管知道獨孤乾正在氣頭上,他還是要勸。

真要刺殺來刺殺去,恐怕最終剩不下幾個皇子,只能鬧一個兩敗俱傷。

到時候,大月還剩下多少皇子?

「難聞朕就咽下這口氣?」獨孤乾緩緩道。

陸璋道:「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找回來,可以讓清溟公主舉兵進攬月城!」

「呵呵……」獨孤乾忍不住笑了:「痛快!」

陸璋露出笑容。

獨孤乾的笑容慢慢消失,冷冷道:「胡鬧!」

陸璋一怔。

獨孤乾道:「平伏了鐵西關即可,為何還要去挑釁大雲?這個溟兒,真是胡鬧!」

陸璋沉默不語。

正一直盯著獨孤烈風的皇后猛的抬頭,露出秀麗動人的臉龐,紅腫雙眸死死瞪著獨孤乾:「皇上所說極是,清溟為何非要惹怒大雲,致使他們報復?!」

獨孤乾道:「皇后……」

「請皇上治清溟之罪!」皇后咬牙說道:「清溟畢竟是嫁出雲的姑娘,再調回來成何體統,難道我大月就無人到如此地步?!」

獨孤乾沉默不語。

皇后繼續道:「如果不是清溟她狂妄驕縱,風兒他怎會落至如此境地?皇上——!」

獨孤乾沉聲道:「皇后你累了,回去歇著吧,老七他不要緊,死不了。」

皇后冷冷瞪著他:「皇上,是因為玉妃,你不忍心治清溟的罪,是不是?!」

「難道因為怕大雲刺殺老七,就把鐵西關拱手相讓?」獨孤乾冷冷道。

「拱手相讓自然不是,」皇后道:「他們既然沒進犯,何必主動去挑釁?」

獨孤乾不耐煩的一揮袖子:「婦道人家,你不懂什麼!」

「本宮是婦道人家,清溟難道就不是婦道人家了?」皇后沉聲道:「女人不能干政,皇上!」

「閉嘴!」獨孤乾臉色一沉。

「咳咳咳咳……」

劇烈咳嗽聲中,獨孤烈風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看四周,露出迷惘神色。

「風兒!風兒!」皇后忙撲到榻前,急切地叫道:「風兒,你要不要緊?」

「讓太醫來!」獨孤乾哼道。

鬚眉皆白的老太醫上前,搭上獨孤烈風的手腕,片刻後鬆開,看一眼中年太醫。

中年太醫也搭了一下脈,鬆開退後。

「母后……」獨孤烈風道:「我這是回來了?」

「風兒,你發生了什麼事,怎會被人傷了?」

「為何支開護衛?」獨孤乾問道。

獨孤烈風道:「支開護衛?我沒有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怎忽然睡過去了?」

「你碰上什麼人了?」

「沒有吧?好像走到拐角處,眼前忽然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獨孤乾冷冷道:「是被神臨峰的高手暗算了,好好養傷吧,別胡思亂想!」

他轉身出了屋。

兩個太醫跟著出來。

「如何?」獨孤乾沉聲道。

此時院內已經沒有了人,被四個金甲太監守住了四方,兩個大宗師站在屋頂。

「陛下,七皇子性命無礙,只是修為廢了,子孫根沒了,老朽等也無能為力,吃一幅溫養的方子,八九日就可結痂。」

「他能留一條命也算運氣好。」獨孤乾冷冷道:「二位太醫回去歇著吧。」

「是。」兩太醫告辭離開。

藥方自會送入太醫院,抓好了葯送過來,藥渣會分散開銷毀,不留痕迹。

獨孤乾看一眼,轉身離開,陸璋也跟著回到明玉宮。

「聽說七弟遇襲了?」

獨孤漱溟正在明玉宮後花園裡跟玉妃說話。

獨孤乾看她一眼。

一輪明月高懸,月光如水,後花園燈火通明宛如白晝,比白天更增了幾分幽美。

燈光下的獨孤漱溟美得驚人,不可直視。

「神臨峰乾的!」獨孤乾冷冷坐到小亭里,接過玉妃親自遞上的茶茗,輕啜一口。

獨孤漱溟訝然:「神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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