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十章

回到警局,正碰上卡爾·韋克勒斯從前門走出來,邊走邊抻著胳膊做伸展運動。他剛從警官學校畢業一年,這小夥子不笨,是以第三名的成績畢業的,但是個城裡孩子,對於自己被派遣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執行任務,總是滿腹牢騷。

凱辛搖下了車窗。

「老大,克羅馬迪那邊打電話來,」韋克勒斯說,「高級警探霍普古德找你。」

凱辛趕緊走進屋,撥通了電話。

「你的老夥計維拉尼督察向你問好。」霍普古德沒好氣地說,「咱們的警局怎麼就讓這群官僚管著呢?」

「自然選擇。」凱辛說,「會裝的人才能活下來!」

「是啊,他給我提的那些官僚建議我的確很受用,他想讓你給他打電話。」

凱辛沒說什麼,霍普古德掛斷了電話,接線員直接把凱辛的電話轉給了維拉尼。

「你的退休生活怎麼樣?」維拉尼說,「我去過那裡一次,環境非常好,聽衝浪者們管那裡叫藍色星球海岸。」

「包才來這兒衝浪。」凱辛說,「你找我什麼事?」

「喬,聽我說,布戈尼這個案件對我來說本來只是個新聞,但媒體的大肆渲染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案子。威肯警督昨天跟我講了他繼女龐雜的社會關係,她是羅塔克·朱利安的資深合伙人,工黨法律系統的半壁江山。」

「這個案子現在看起來越來越像個謀殺案了?」

「我正在多方搜證。今天,威肯這英國佬給了我很多指導,教我如何在公眾面前展現良好的個人形象,當然也包括一些關於時尚的建議,穿什麼套裝,搭配什麼襯衫、什麼鞋子之類的,我很感謝他的關愛。」

「所以呢?」

「我想你也多關注這方面。」

「我一個瘸子,天天忙著維護蒙羅港的治安,你那一套還是教給艾倫那個死鬼吧。」

「喬,我們實在太缺人了,一個月內詹斯、坎貝爾和馬圭爾全都退休了,德·皮爾洛辭職了,托澤壓力太大請假了。你的好兄弟艾倫,他老婆跟維克市場上的一個屠夫跑了,孩子也帶走了。他現在開始醉心於一些神道道的東西,大概只能在那裡面找到寄託了,我可不指望一個佛教徒能幫得上忙。」

一陣沉默。

「還有,」維拉尼說,「報紙上過幾天會刊登相關新聞,你能看到前緝毒隊那些人的犯罪同夥又開始火拚了。他們的女老大本來已經遣散了手底下的所有毒販,儘力洗白自己經營的生意,但這些人後來又重操舊業了。這不,我們又有的忙了。所以,我要派很多人手去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去調查這些毒販之間打打殺殺的爛事。這些人哪一個死了都不冤,對咱們這個城市,對這個州,對咱們國家,乃至對整個世界,都是大大的好事。」

「我覺得你有點反應過度了。」凱辛說,「布戈尼這個案子,你手下那些天才法證都發現了些什麼?」

「什麼線索都沒有,警報器關了,沒有任何破門而入的痕迹,沒有指紋,沒有兇器,也沒有可疑的DNA。除了手錶之外,都不知道還丟了什麼東西,書房和卧室里有幾個上了鎖的抽屜被撬開了。」

「那布戈尼呢?」

「這可能是謀殺案,他即使活下來,也得變成一棵白菜了。」

「有沒有問過自己,他們為什麼要對白菜下手呢?怎麼不對胡蘿蔔下手?不對布魯塞爾芽菜下手?」

「哲學問題咱們還是留著去酒吧聊吧,先生們。」

這是辛戈的口頭禪,雷·薩里斯那件事情之前,他經常這麼說。

「所以我要做些什麼呢?」凱辛說。

「由於羅塔克·朱利安的社會關係,我們需要一位高級警員來調查,我不想出任何岔子。我這是新官上任,喬,我現在站在風口浪尖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不能出一點差錯。我覺得這起案件最終會以謀殺定案,我用屁股都能想明白,現在已經初露端倪了,只不過我們還需要花些時間去找線索。」

「克羅馬迪那邊呢?」

「去他們的吧,警督的意思是讓咱們重案組來調查。」

「要是我說不呢?」

「給我聽著,小子,你還是重案組的一員,你只是在放假,你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吧?」

「是這麼回事,沒錯。」

「很高興我不用再多跟你廢話了。」

「你個渾蛋!」

「你應該來我辦公室,把剛剛那句話跟我上司說一遍。」維拉尼說,「先去跟布戈尼小姐,也就是布戈尼先生的繼女談談,她已經被請來協助調查了。你先去看一下案發現場,她一小時後應該就到了,案發現場克羅馬迪警方已經不再封鎖了。」

「警局找她談過話了嗎?」

「還沒有,我們安排你陪她一起去看看案發現場,弄清楚抽屜里都有些什麼,看看她能不能發現還丟了什麼東西。她在那邊發現的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給我們提供的任何線索,你都要記下來。」

「你確定要找一個高級警官來做這件事情嗎?你怎麼不幹脆找個沒事幹的菜鳥?讓他按照你那些天才的指令去做就好了。」

「抱歉,抱歉,抱歉,老天,你不要這麼敏感!」

「他還有其他家人嗎?」

「沒什麼直系親屬了,以前還有一個繼子,也就是艾瑞卡的弟弟,她說他很久以前在塔西淹死了。」

「她說?」

「我們會調查核實的,好嗎?我會把這件事交給幾個沒事幹的菜鳥,讓他們按照指令去處理。」

「我就是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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