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鳳翔雲天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宣戰

吹熄了燭火後,兩人躺在榻上。

涇陵的手,老是放在衛洛的小腹上,黑暗中,他的雙眸熠熠生輝,顯得很亢奮。

衛洛躺在他的懷中,伸手撫上他的下巴,感覺到他新生的鬍鬚扎著手生痛。

感覺到涇陵的大手在她的腹部不時移動,衛洛低低地埋怨道:「好生痒痒。」

黑暗中,涇陵的手一頓,不再移動了。

他低下頭,目光炯炯地盯著衛洛,盯著她的小臉。盯著盯著,他命令道:「小兒,你睡吧。」

衛洛哪裡睡得著?

他這般雙眼明亮之極的盯著她,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腹部,她哪裡睡得著?

衛洛小嘴一扁,嘟囔道:「你不睡么?」

涇陵閉上了雙眼。

見他閉眼了,衛洛便也閉上了眼睛。她剛剛閉上眼睛,還沒有一刻鐘,便感覺到身邊的男人又睜開眼來,繼續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盯著她的小腹。不過,一直到現在,他放在她腹部的大手一直沒有移動過,一丁點也沒有移動過。這麼僵著不動,很累的,衛洛伸出手去,輕握著他的大手,嘟囔道:「我無睡意。」

涇陵聞言,舒臂把她收在懷中。黑暗中,他低頭在她的唇上印了印,沉默了一會後,喃喃說道:「若是男兒,便是晉之大子!」

大子,也就是長子,太子的意思。

衛洛撫著他泛青的下巴,用臉蹭了蹭,沒有接話。她從他的話中,聽到了他的歡喜,他的驕傲。

突然間,衛洛明白了,當初十三公主迫害他後苑的女人,並把那些孩子弄死時,涇陵為什麼不吭聲。以他這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容許來歷不明的女人,給他誕下來歷不明的孩子呢?何況,那種來歷不明的孩子,還會是他的長子!

在這個時代,流行的是嫡子,長子繼位制。有嫡子的情況下立嫡子,無嫡子的情況下,立長子。

涇陵說完這句話後,目光越發晶亮了。

衛洛伸臂環著他的腰,把臉放在他的胸脯上。

她沒有反駁,儘管她知道,這生兒還是生女,是身不由己的事,但她更知道,對於涇陵來說,一個兒子是多麼的重要,她沒有立場去反駁他的憧憬。

涇陵目光炯炯,一直炯亮地看著屋頂,到了後面,衛洛睡了又醒時,發現他還在盯著頭頂,目光明亮得駭人,嘴角隱帶微笑。

衛洛看了一眼精神亢奮過了頭的涇陵,心痛的埋怨道:「何不睡?」

涇陵轉眼看向她,爽快地閉上了雙眼。

當衛洛再次醒來,發現他又睜大雙眼,炯亮炯亮地盯著她的肚子。

第二天,衛洛醒來時,涇陵已在外面,與食客們商議著大戰事宜。他的聲音渾厚響亮,哪裡有一宿沒睡的模樣?

當衛洛洗漱過後,走入大殿時,眾臣同時向他低頭,大聲叫道:「臣等見過夫人!」

這聲音,真是異常響亮!

衛洛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驚得呆了呆,她連忙盈盈一福,還了一禮,便小步來到涇陵身後的榻上。

當她坐下時,涇陵含著笑,中氣十足地說道:「諸君可退!」

「諾!」

眾臣一退,衛洛轉頭看向涇陵,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來的時機不對么?」

涇陵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肚子看。

聞言,他薄唇一彎,淡淡回道:「事已畢。」

說罷,他伸出手,按在她的腹上,貼了一會,他埋怨道;「胡不動?」

衛洛瞪了他一眼,道:「還需數月!」 說罷,她小手撫上他的眼角,溫柔地問道:「倦否?」

涇陵搖搖頭。

事實上,不用他搖頭,衛洛也感覺到,他是精神的很。

到了晚間,涇陵依然亢奮之極。他把衛洛輕輕地擁在懷中,手依然按在她的腹部。

他這般摟著軟玉溫香,呼吸有點亂。衛洛的腿動了動,便觸到了一又熱又硬的柱狀物。

她的臉紅了紅,低低的說道:「情動了?」

涇陵輕嗯一聲,轉眼,他堅定地說道:「無妨!」

這個男人,一直是想要就要,動不動就說自己「渴疼得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果斷,如此忍耐地說「無妨」兩字。

衛洛聽到黑暗中,他的呼吸有點粗。當下,她小手輕輕下移,她摸入他的裳服內,輕輕地撫弄起來。

涇陵一怔,轉眼驚喜地看向她。

百忙中,衛洛回以一笑:這可是她的男人,懷孕期,可是漫長的十個月,她可不想有別的女人來為她代勞。

前陣子,她還心有離意時,看著他忍受得痛苦,聽到他埋怨「渴得疼了」,只會是得意,也會故意冷著他。現在,她不想這樣了。

套弄了一陣後,衛洛向下滑去,低頭吻上了它。

涇陵從喉中發出了一聲呻吟,他低頭看著衛洛,伸手撫著她的秀髮。漸漸的,他的喘息越來越劇烈。

如此折騰一陣後,涇陵已露出了疲態。不一會功夫,他便沉沉睡去。

衛洛望著他呼呼大睡的模樣,嘴角含笑。

過不了多久,衛洛聽得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很輕,似有似無。

但是,最輕的腳步聲,如果一圈又一圈的在院落里晃蕩,也很讓人鬱悶,尤其是,衛洛的耳力出奇的好。

衛洛越聽越精神,越聽越精神,到了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了,乾脆起了榻,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殿門。

殿門外,一個矮小的遊盪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這個身影,衛洛卻是識得的,他是穩公!

穩公自越地歸來也有一陣子了,可他一直很忙,怎地今天晚上這麼有閑,在那裡轉悠個不停?

見到是他,衛洛也不好說什麼,便關上殿門,悄悄地向榻上走回。

她才走了兩步,便聽到一個老者刻意壓低,宛如微風的聲音傳來,「若一舉得子,則是大幸!」

穩公的聲音笑呵呵地傳來,「然也,然也。若能得子,必是大子。吁,老夫定當守在大子身側,看他長大,待得大子及冠,老夫才甘心死去。」

衛洛一怔。

黑暗中,她眨了眨眼,突然間,很是感動了。

這一晚上,不論她何時醒來,外面總是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那是穩公在院落中轉悠。

感覺到眾人對腹中這個孩子的期待,本來還漫不經心的衛洛,不得不安心呆在中山侯宮裡養胎了。

晉楚交戰的地點,還是被涇陵和眾位大夫定在隅原之野。一來,隅原之野是這附近最為空闊的,適合幾十萬大軍擺開陣列的地帶,除了那裡,便只能選擇中山城外了。可堂堂晉人,總不能據中山小城以守?再說了,中山城被晉軍攻下後,已是殘破之極。

轉眼,十天過去了。

十數萬身著黑色黑甲的軍卒,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裡,這時刻,連馬嘶聲也聽不到。

晉軍分三隊而列。

一動不動的戰車,寒森森的長戟,鴉雀無聲的軍卒,散發著一種讓空氣都凝滯的殺意。

涇陵坐在戰車中,嚴肅的,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前方,煙塵衝天,看不到邊的,正是楚人漸漸逼近的軍隊!

相比於一向嚴謹而古板的晉人,楚軍還沒有靠近,便可以聽到隊伍中傳來一陣陣人語聲。

轟隆隆的戰車,一步一步地向晉人推進。

與晉軍不同,楚軍的戰車,大多數是牛拉動的。當然,這個時代,很多國家的戰車,都是用牛拉的。

不一會,楚軍在離晉軍五里處,停止了。

楚公子不離的馬車,越過了隊伍,向晉人靠近而來。

涇陵皺著眉頭,望著公子不離的車駕,一動不動。

他的身後,另一輛戰車上,晉將盪向他大聲叫到:「君上,楚將只是公子,臣願迎之!」

他是說,楚國統帥不離,只是一位公子,他的身份遠低於涇陵一國之君的身份,因此這次戰前宣言,他願代涇陵前去。

涇陵點了點頭。

盪的馬車緩緩向前駛去。

兩軍統帥的馬車,在相距不過三百米的地方,停下了。

楚公子不離的車右站了起來。

這個車右,全副盔甲,他一站起,便依著慣例,向晉將盪略略拱手。然後,他向著涇陵的方向略一躬身,朗聲說道:「孤王致意晉君:孤王尚未及冠,先王便已慘死於婦人之手!千古以來,無此大恥!我楚人恨之痛之,只願取婦頭顱,以祭先王,以安鬼神!然,晉君不但不恤孤王之心意,反而娶此婦為妻,尊其夫人!孤王深以為恨!然,孤王年紀幼小,不知人心醜惡,原以為此事終於婦人一人!不曾想到,晉軍起兵侵滅中山之際,陳兵於我邊境,有滅楚之意。事已至此,孤王只好派兵前來詢問晉君的意圖。如果晉君不願與我楚人友好下去,那麼,就讓我們戰鬥吧。讓蒼天來裁決誰勝誰負,讓失敗者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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