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鳳翔雲天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再說秦

衛洛與公子及立下盟約後,公子及馬上稱病不起,由他的親信屬下,送著他回楚醫治。

而此同時,趙城下的公子吾,在得知晉君涇陵宣布攻秦時,心中鬆了一口氣,他下令眾軍備戰,並向趙城守將致詞,雙方約定,三日後正式一戰。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三日便過去了。

公子吾一聲令下,二十萬楚軍擺開車陣,向著趙城方向緩緩推進。

趙城城牆上,五萬趙人看著漸漸逼近的楚軍,臉現慌亂之色。

楚人看到了趙城人的慌亂不安,隊伍中,暴發出一陣陣鬨笑聲。

這種鬨笑,令得趙城人更加不安,而楚卒則是更是熱血沸騰。他們嗷嗷大叫著,漸漸的,有數輛戰車已駛出車陣,率先撲向趙城城牆。 就在這時,一陣驚天動地,排山倒海的馬蹄聲從楚人身後傳來。

公子吾大驚,他急急地轉頭看去,這一看,卻對上了相距不過二里,黑壓壓的,如螞蟻般重重逼來的大軍!

公子吾身側的一個賢士指著那綉著鷹,插著鷹羽的旗幟,驚叫道:「這,這是涇陵的私軍!」 公子吾不敢置信地看著如層層黑浪,滾滾壓來的晉軍,不知不覺中,已是臉色一白。

他右手一揮,急喝道:「來人,我欲上前問話!」

公子吾的聲音一落,楚軍旗幟划動。隨著旗幟一揮,原來向趙城下層層壓進的大楚軍,同時停下了動作。

大笑聲中,一個高瘦的五十來歲的將軍,駕著戰車出現在公子吾的面前。

這將軍沖著公子吾雙手一叉,朗笑道:「公子誤會了。我家孤君 ,此刻還在新田整軍布陣,只待與秦人一戰!此番與公子作戰的,是我禾亟!」

禾亟這話一出,公子吾便是一怔。

原本,他怒而上前,是因為據他所得的消息,晉君涇陵宣戰的是秦人,而不是他公子吾。現在涇陵的私軍突然攻至,這說明他是在撒謊啊。堂堂晉君,怎麼能使如此不宣而至的下作手段。

現在禾亟這麼一解釋,敢情還是自己誤會了?

在公子吾錯愕不語中,楚軍身後的趙城裡,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那些歡呼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夾在其中的,還隱有嗚咽。

公子吾臉色大變,他沉聲下令,「晉人不可敵,速速召公子及前來助陣!」

「諾!」

據公子吾估計,公子及率領的那三十萬雜軍,不出七日便可趕至。有了五十萬軍卒在手中,縱使不能馬上打敗公子涇陵的私軍,以及趙氏的那些草包。但這一役打上了三個月半年,還是完全有可能。

自己雖然深入晉地,糧草不便。但是晉人正是大敗之時,士氣低少,唯一可用的只有晉君涇陵的這十萬私軍。楚軍在這裡拖住他們,秦人再在晉地攻掠一番,哼,就算他涇陵再強,只怕也是不敵。

若配合得好,把晉君涇陵的私軍滅掉個五萬八萬,從此後,晉國便不足為慮。

所以,現在的公子吾,還是信心十足。

可是公子吾沒有想到,派出求助的使者帶回的消息卻是,公子及突然重病,已被親信運回國內,因兵符在公子及的手中,那三十萬軍,他們根本指揮不動。

公子吾大怒,只能連連派使去追趕公子及。

而這時,公子吾憑著手中的二十萬大軍,與涇陵的私軍,已經對抗了十天了!這十天中,公子吾的軍隊,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在傷亡。

這一次,秦將為首的,是秦太子衍。

秦人重血性,他們每逢大戰,都是不戴頭盔,割下敵人的頭顱直接掛在腰間,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可怕之極,讓人見之膽寒。

這樣重血性的秦人,一直是看不起文弱仁儒的太子衍的。因此,這幾年來,為了在國人心目中樹立自己英武的形象,太子衍是每戰便會參加。

應楚人合計公子涇凌的事,是秦君所同意的,與太子衍無關。不過,在公子涇凌宣布他不再返回新田後,太子衍便變得很積極了,他主動結下了攻晉的重任,成為秦將的統帥。

衛洛來到魏城時,太子衍剛剛與眾臣商議完。

他一回到所住的院落,便聽到了衛洛求見的消息。

那個傾城婦人?

太子衍只是略一尋思,便令人把衛洛叫進來。

這一次,衛洛依然是一身白袍。

她身材修長,線條美好,一襲白袍穿在身上,一頂紗帽掩著她那傾國傾城的小臉。

太子衍坐在榻上,眯著一雙杏眼,靜靜地盯著曼步走入,如風吹楊柳般的衛洛。

衛洛在跨門而入時,第一個動作是摘下了手中的紗帽。畢竟遮遮掩掩的與人相見,是不尊重對方的行為。

衛洛取下紗帽,在太子衍地打量中盈盈一福,脆聲喚道:「妾見過秦太子殿下。」

太子衍聞言笑了笑,問道:「你這次是來相投的么?」

他睜大一雙滾圓的杏眼,朝著衛洛上上下下地打量後,笑了笑,聲音有點冷地繼續說道:「你若是想相投於我,我自當留一妻位,盛情相待。若無此意,請勿開口。」

他說得很直接。非常直接。

是了,那時被公子涇陵換回離齊時,他和齊公子秩都向衛洛表示過的,願意收留她的。

不過,與那一次太子衍的脈脈含情相比,這一次他的表現就陰冷得多,無力得多。

太子衍的這種無禮,令得衛洛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硬了。不過轉眼,她便一臉從容地看向太子衍,聲音微提,淡淡地說道:「太子錯矣。」

在太子衍的盯視中,衛洛自顧自地轉身,來到他身前的踏几上跪坐下。

坐好後,她挺直著美好的腰線,在太子衍情不自禁地上下掃視中,衛洛一瞬不瞬地盯視著太子衍,聲音一提,清脆有力地說道:「妾此次前來,是代夫主問君一句:楚人已敗,晉地只有君在。敢問君子,君欲以一己之力,抗強晉乎?」

這句問話中,含著晉君涇陵慣有的張狂,自信,不可一世!

性格懦弱陰沉的太子衍頓時一怔。

如他這樣的人,謹小慎微慣了。衛洛這種毫不客氣,開門見山地詢問,令得他的心突突一跳,一時之間,竟是躊躇不能言。衛洛悠然一笑。

她的身子向後一仰,墨玉眼明凈無比地看著太子衍,聲音清脆而溫和地說道:「妾真不知,君子所求何也?」

太子衍當下冷笑一聲,暗暗想道:我求的,自然是權力二字。

衛洛的聲音還在傳來,清脆而動聽,「此次秦人應楚所求出兵,情理皆存。現在楚人已退,君子若隨楚退去,仍不負仁信之名。」

楚人已退?

太子衍臉色瞬時一變。

他不敢置信地盯著衛洛,盯著她一臉的從容。

衛洛看到他這模樣,淡淡一笑,氣定神閑地說道:「楚主帥公子吾已被我夫主斬殺於陣前,公子及倉促逃回。此事過不了幾天,便應傳入君之耳目。」

太子衍尋思了一陣後,見衛洛一臉自在地持酒慢飲,便把心中的憂慮拋開,輕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夫人前來,為說客乎?」

他的聲音一落,便看到衛洛憐憫地盯著他。

被衛洛這樣的美人,用這樣的眼光盯著,太子衍心中大怒。

不過他忍辱負重慣了,當下吞下了怒火,只是目光沉沉地盯著衛洛。隱約間,太子衍在憤怒之餘,也有著強烈的不安:看來,楚人是真敗了。不然她一個婦人,怎敢用如此眼神看我?

衛洛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愉,兀自目光清亮,一派悠閑地看著太子衍,說道:「君子曾參加齊晉聯軍功楚一戰。想來,公子對我夫主涇陵的私軍之威,之強橫,應是心中有數吧?現在君子手中有精兵二十萬,這二十萬精兵,或可與我夫主之私軍一戰。只是這一戰後,二十萬秦人,還有幾人可以歸國?」

衛洛說到這裡時,秦太子衍臉上的郁怒少去,目露沉思之色。

這是,衛洛清脆的聲音如流泉般響起,「太子已是秦之太子,此戰若敗,卻不知公子已,公子堤,以及良,蘇諸臣,該當如何?」

公子已,公子堤,良,蘇,正是秦國內,與公子衍作對,與他斗得不亦樂乎的老對手。

衛洛見太子衍眉頭一皺,不由一嘆。

嘆息聲中,她持起几上的酒樽抿了一口,慨然說道:「妾真不知公子所求者何!就算此戰公子僥倖得勝,也不過依然是一個秦太子,若有所得,不過是魏地一城之利。然,太子若敗,公子已,公子堤等人,必會以太子損兵折將,得罪強鄰為借口,對太子大力攻擊。到得那時,太子之位難保。」

衛洛清澈有力地說到這裡,再來一聲長嘆,「妾真不知,公子所求者何也!」

這一次,太子衍沒回答。

他低著頭,緊皺眉頭久久不語。

是啊,自己雖有精兵二十萬,可這二十萬精兵,與晉君涇陵的十萬私兵相比,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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