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節

第二天,崔靈來醫院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警方已經查出車禍的原因了,他們從安潔汽車的油箱里找到一個小球,象乒乓球那麼大小。當汽車低速和中速行駛的時候,這個小球可能只在油箱里沉浮,不會造成麻煩。但在高速行駛的狀態下,這個小球可以被SUCK到輸油管那裡,堵住輸油管,造成汽車突然死火。

幾個人一聽,全都愣住了。

崔靈得意地說:「我說了吧?不是我的責任,我絕對不會傻到把煞車當油門的地步,就是因為這個小球,才使汽車突然停在了高速公路上——」

姐夫說:「有乒乓球那麼大?那只有修車的人才有可能放進油箱里去了——」

崔靈反駁說:「也不見得,警方說那個小球是一種發泡材料做成的,發泡前可以只有指頭大小,但浸泡過後,可以變成以前體積的好幾倍——」

安潔想起上次她的車丟失油箱蓋子的事,就問:「那就是說,從加油的那個地方就可以塞進去?」

「完全可能。」

「可是誰會做這種壞事呢?」

崔靈把上次有小孩在安潔車裡搗亂的事講了,姐夫說:「難道是那幾個小孩開玩笑把小球塞到油箱里了?但他們在哪裡能搞到這種材料?」

姐姐說:「我知道有一種小孩子的玩具,很便宜,買來的時候,體積很小,象透明塑料做的一樣。但是如果你把那種玩具泡在水裡,那玩具可以長大無數倍。我看見一個朋友的孩子玩過,手指般大小的一個SOLDIER,泡在水盆里,就變成了一個一尺來長的傢伙,紅通通,很可怕,把那孩子都嚇哭了。是不是那些搗亂的小孩子把那種玩具揪一塊下來放進小妹小的油箱里去了?」

崔靈抬扛說:「我仍然傾向於是大人乾的而不是小孩乾的,即使是那幾個小孩乾的,也可能是被某個大人教唆的,因為安潔說她的車是鎖了的,小孩子應該不知道怎麼打開鎖著的車門——」

其他幾個人都不願相信這事是有人故意破壞,但崔靈又扔出一個爆炸性新聞:「你們不相信是有人蓄意——破壞?那我問你們,怎麼解釋我車的油箱里也發現了這樣一個小球呢?」

幾個人都驚訝地叫起來:「啊?你的車裡也有?」

崔靈分析說:「如果是小孩子搗亂,怎麼剛好選中我跟安潔的車呢?我們倆的車這麼不同,同時被小孩子選中的可能性太小了,只能是一個跟我和安潔有仇的人乾的——」

安潔馬上說:「那就只能是鍾新。我說是他,木亞華還總是護著他,說他沒這麼聰明——」

姐姐姐夫問起這個鐘新是誰,崔靈把如何偵探鍾新,又如何跟他唇槍舌戰的經過講了一通。安潔等著姐姐來罵她多事,不過姐姐沒罵她,只擔心地說:「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麼——記仇的男人,這也做得太過了吧?僅僅是收留了他的妻子,他就要加害於你們?」

崔靈說:「安潔,你做好準備了,警方也會找你談話的——」

「為什麼找我?難道他們懷疑我?」

「不是懷疑你,這是警方探案的程序,首先就是從被害人查起——這個『被害人』可能聽著不吉利,就是英文的VICTIM啦,你們知道就行了。」崔靈老練地說,「被害人是案件的中心,所有的線索都是從被害人那裡伸出去的,兇手無論如何都跟被害人有一定的聯繫,也許不是直接的聯繫,但七彎八拐的總有某種聯繫,所以警方探案第一件事就是從被害人身上找線索。他們會讓你把那些有作案動機的人都交出來——」

「我怎麼知道誰有作案動機?」

「你不知道誰有作案動機,但是你知道誰喜歡你誰不喜歡你,你得罪過誰,誰敲詐過你,等等,這些都是破案的關鍵——」

「我——除了鍾新,沒得罪過誰——也沒人敲詐過我——」

「他們還會問你的私生活,有幾個男朋友,他們之間關係如何,彼此認識不認識,知道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有沒有過矛盾等等都會問到。這些信息很有用,因為這世界上的謀殺,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情,再不就是為政治的原因——」

「美國很多兇手都是精神病患者,什麼都不為,就是要殺人——」

崔靈說:「那就不叫MURDER了,叫MANSLAUGHTER,我說的是有計畫有預謀的——」

安潔聽到崔靈一口一個「謀殺」「MURDER」,已經有點毛骨悚然,現在一聽還要查她的男朋友,更慌了,不知道烏鋼和DR.G算不算男朋友,她不想連累他們,也知道他們絕對不會做害她的事。但是說自己一個男朋友都沒有,警方會不會相信?

幾個人在一起湊了一下信息,覺得崔靈和安潔的敵人圈交集不大,崔靈的敵人不見得就是安潔的敵人,安潔的敵人不見得就是崔靈的敵人,只有一個鍾新,有可能仇恨她們兩個。

安潔擔心地問:「如果我們把鍾新交給警方,會不會給木亞華帶來麻煩?」

崔靈說:「這怎麼會給木亞華帶來麻煩呢?又不是她乾的,而且鍾新跟木亞華分居也這麼久了,說不定婚都離好了——木亞華可能恨不得我們把鍾新送牢里去——」

姐姐說:「如果鍾新去坐牢,那木亞華每個月的小孩撫養費不就拿不到了?她一個學生怎麼養活母女兩人?」

姐夫說:「那倒也是,但如果真是他乾的,我們不告訴警方也不對呀——不光良心上過不去,真要讓警方知道,恐怕也算個防礙司法罪吧?」

崔靈對姐姐姐夫說:「我有句話想單獨跟安潔談,你們看行不行?」

姐姐姐夫都說:「沒問題,我們到外面去轉轉——不過你一定要等到我們回來才能離開——」

等到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了,崔靈說:「有件事我要請你幫忙,雖然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對頭。是這麼回事,從作案人的手法來看,我覺得這個人有可能是沖我來的,而不是沖你來的,因為鍾新可能知道哪個車是你的,但應該不知道哪個車是我的,你可能開車到他家去吃過飯,但我沒有——」

「我也沒開車到他家去吃過飯,都是木亞華載我去的——」

「那就更說明作案人是沖我來的了,我經常開你的車去跟蹤,所以那個人一定記下了我們兩個車的車牌,他知道小球堵住加油管的可能性不是百分之百,所以他在兩輛車上都做手腳,這樣保險係數更大。」

「那就肯定是你——男朋友的老婆乾的了——」

「她可能不會親自出面,但她可以指使人干,或者僱人干。問題是我男朋友怕被卷進這件事當中,讓新聞界知道,影響他的事業,所以叫我不要把我們的事告訴警方。我很矛盾,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現在想請你先不要把我跟他的事告訴警方,等我調查一下再說。如果我能證實這事是鍾新乾的,那最好,那就既抓到了案犯,又沒暴露我男朋友——」

「你不是說鍾新不認識你的車嗎?」

「如果他跟蹤我,那他就會認識我的車了。」崔靈有點煩亂地說,「但如果證明不是鍾新乾的——」

「那就只能是你男朋友的老婆指使人乾的了——」

「問題是怎麼才能證明呢?而且我還有一種懷疑——」

「什麼懷疑?」

崔靈自嘲說:「我現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都懷疑。有沒有可能——是我男朋友乾的呢?」

「他怎麼會幹這事?」

「這誰說得清?比如他想甩掉我——但是又怕我找他麻煩,於是就想這麼一個辦法,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甩掉了?」

「你——這樣想,還怎麼跟他在一起?」

「我當然希望不是這樣,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很多謀殺案的案犯就是被害人最親近的人,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有,烏鋼——或者你那老師——ANDY——」

安潔反駁說:「他們肯定不會——」

「為什麼?你怎麼能這麼肯定?你別忘了,是你的那個老師把你的車開出去檢驗的——,烏鋼也開過你的車,說不定還開過我的車,要做手腳太容易了——」

「但這只是『時機』,還有『動機』呢?他們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麼?」

崔靈有點失敗地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的動機是什麼,如果我知道,這案子就容易破了。只要知道作案動機,什麼案子都能破。烏鋼還有可能因為恨我對你說了他女朋友的事,所以要報復我,但他應該不會在你車裡也放一個小球。你那個老師——就更不可能了——這次還是他首先懷疑有人對你的車做了手腳的——當然就是他不提醒,我也會想到這上頭去——」

「肯定不是他們兩個——」

「不管怎麼說,警方找你的時候,你先別說我男朋友的事吧,先把鍾新交出去再說——」

崔靈的預言沒錯,警方真的來找安潔談話了,是一個中年男人,挺著個啤酒肚子,很寬厚仁慈的樣子,但完全沒有偵探的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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