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開玩笑地問:「什麼樣的長相是做二奶的樣子?」
「我也說不清,反正一看就知道——」
她又追加一句:「那你看看我是不是做二奶的長相?」
烏鋼皺著眉頭說:「你怎麼這樣——糟踐自己?」
她也覺得這玩笑開過火了,訕訕地說:「開個玩笑嘛——不過我的長相肯定有問題,因為我遇到的都是——SED-HANDMEN——」
烏鋼狐疑地看著她,答非所問地說:「你聽我的沒錯,別跟崔靈搞在一起——」
安潔覺得很好笑,這烏鋼和崔靈兩人,你說我的壞話,我說你的壞話,烏鋼說崔靈插足別人的家庭,崔靈說烏鋼是個大滑頭。烏鋼叫她不要跟崔靈搞在一起,崔靈叫她不要跟烏鋼搞在一起。她想,這兩個人如果不是天生仇敵,就是以前談過戀愛,不知為什麼吹了,所以不成愛,便成仇。
她拿不定主意到底聽誰的,最後決定誰的都不聽。就算烏鋼滑頭,他又能把她怎麼樣?難道還真的把她騙去賣了?只要她不借錢給他,也不跟他上床,他能怎麼騙她?無非就是騙她的感情。但她覺得感情這東西,說不上騙不騙,感情是你自己產生的,不是別人塞進你心裡去的,如果你自己對一個虛幻的東西產生感情了,你用不著怪那東西騙了你,只怪你自己看不出那是虛幻的。她覺得自己對烏鋼還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烏鋼想騙也騙不了。
至於崔靈當第幾者,跟她有什麼關係?反正她沒老公,連正宗的男朋友都沒一個,不怕崔靈搶。既然烏鋼躲著崔靈,他們兩人一般不會碰面,所以她跟誰搞不搞在一起,他們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一個是她的廚師,一個是她的房東,兩個人管著她的衣食住行,怎麼可能不跟他們搞在一起呢?
於是她繼續吃烏鋼做的飯菜,也繼續跟崔靈做ROOMMATE,還一起出去逛街SHOPPING。她很喜歡崔靈的那輛敞篷車,因為現在她坐過不同的車了,就知道敞篷車的好處了,別的不說,光是感覺就好很多,每次去加油,油站的小夥子對她們特別殷勤,而她開自己那輛車去加油的時候就沒那種優越感了。
她覺得這跟穿名牌衣服是一個道理,有時從外觀看,並不覺得名牌跟非名牌有什麼區別,但價錢不一樣,穿起來感覺就不一樣,穿名牌背都挺得直一些。為此,她心裡甚至有點羨慕崔靈,別人怎麼就這麼好的運氣呢?追求者出手這麼大方,品味又這麼不凡,吃的是法國餐館,開的是敞篷車,送的是玫瑰花。
據說崔靈的男朋友還會唱英文歌曲,安潔曾把木亞華有關Enrique Iglesias的話對崔靈說過,說很多女人都說如果有誰在她們耳邊唱那首HERO,她們為他死都願意。崔靈不以為然地說:「那有什麼?我的男朋友就在我耳邊唱過那首歌。」
安潔不相信:「那首歌是英語的呢——」
「英語的怎麼啦?我男朋友在美國呆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會唱英語歌?」崔靈為了證實男朋友唱的就是安潔說的那首,還隨口唱了幾句:
Would you dance if I asked you to dance?
Would you run and never look back
Would you cry if you saw me g
Would you save my soul tonight?
Would you tremble if I touched your lips?
Would you laugh oh please tell me these
Now would you die for the one you love?
Hold me in your arms tonight?
安潔聽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她以前看到聽到的二奶故事,都是男的一把年紀,腦滿腸肥,乾的不是餐館老闆這樣油膩膩的行當,就是在商場上坑蒙拐騙的,發了一點不義之財,就嫌棄自己的糟康之妻,在外面金屋藏嬌。但崔靈說過她男朋友才三十多歲,研究生畢業,所以她以前一直沒覺得崔靈的男朋友是已婚男人,但現在聽烏鋼這樣一分析,又有幾分相信了。
烏鋼的推理似乎揭示了一個真理:有錢的就是已婚的,未婚的就是沒錢的。既然崔靈的男朋友送得起敞篷車,那就一定是已婚的。安潔搞不明白的是:到底是已婚了才能賺到錢,還是賺不到錢的才會未婚?
這是不是在告訴人們,女孩子應該等到男人成功之後再嫁他們呢?嫁早了,不是陪著他們掙扎一輩子,就是等男人成功的時候,女人變成了黃臉婆,被年輕的小妞後來居上了。但是男人好像都等不到成功就娶了,所以女孩子遇到的都是已婚的成功人士,最後就只好做第三者了。不過第三者的下場好像都不太好,不是那男的拖著不肯離婚,就是離婚再娶之後又有了第四者,或者就像她姨媽一樣,丈夫的前妻不斷地來找麻煩,想想就心煩。
安潔有時想把姨媽的故事講給崔靈聽,提醒崔靈一下,但又覺得是多此一舉,崔靈是不是第三者都還不知道,講那些幹嘛?而且她很快就忙得沒功夫管崔靈的事了,因為演算法課那邊有一個MIDTERM,這是她到美國之後的第一個考試,得認真對待。
那次考試安潔考得還不錯,得了九十五分。木亞華也考得不錯,得了九十。木亞華說這多虧了安潔,因為有了安潔的那些答案,她就能把那些題搞懂個七七八八了,只要DR.G出類似的題,她就可以HANDLE。這次考的幾個題大多數是跟平時作業相似的,只有一個題比較難,大概是所謂「坡度題」,跟平時做過的題目有點不一樣,木亞華的分主要丟在這題上。
烏鋼就考得很糟了,可能平時只顧抄作業,根本沒費心去搞懂,所以即使碰到類似的題也不會做。烏鋼只打了六十五分,不過他也不著急,因為他下學期就到D大讀MBA去了。他說他本來想把演算法課WITHDRAW掉的,但因為國際學生每學期有學分要求,如果WITHDRAW這門課,學分就不夠了,只好繼續往下混。
安潔有點不喜歡烏鋼這種懶散作風,總的來說,她不喜歡成績不如她的男生。她對木亞華說:「如果是我的話,即使知道不再讀電腦專業了,也不會放過一次考試。分數不高,掛在成績單上多難看,肯定會影響今後找工作吧?」
木亞華說:「其實也沒什麼,找工作的時候可以不給用人單位看自己的成績單,有的單位會要成績單,但大多數不會提這個要求。如果你成績好,就把GPA寫在RESUME上;如果成績不好,不提就是了。」
安潔說,「我這個人讀書就是為了拿高分,不管跟找工作相關不相關,我都要拿高分,扣一分,我就難受。分,分,學生的命根。」
木亞華很贊同:「在國內的時候不覺得,可到了美國,分就真的是命根了,因為分數直接關係到我們能不能拿到獎學金的問題。像你這樣拿研究生院獎學金的,是真正的SCHOLARSHIP,不用幹活的。我們在系裡拿的錢,其實不是獎學金,應該叫『助教工資』,因為我們每周要干十幾個小時的活的。不過因為你不用幹活,所以要求也高一些,如果你這學期GPA達不到4.0,你下學期就拿不到研究生院的錢了。我們的要求低一些,如果我們的GPA達不到3.5,系裡就不給錢了。」
她一驚:「啊?還有這些規定?我怎麼不知道?」
「研究生院和系裡的網頁上都寫著呢,迎新會上CO-ORDINATOR也講過,你可能沒注意聽。」
「這個4.0是什麼意思?」
「A是四分,B三分,C兩分,依次類推,4.0就是STRAIGHTA,3.5就是一半A一半B。」
她驚出一身冷汗,原來這分數真是學生的命根啊!幸虧木亞華告訴她,又幸虧她是個每分必爭的學生,不然的話,由著「素雞」那樣的破TA扣她的分,說不定就把下學期的獎學金搞丟了。
她很緊張地問:「那如果萬一——我沒拿到全A呢?那我下學期不是沒錢讀書了?」
木亞華說:「沒那麼可怕,你可以回到系裡拿錢。不過系裡一般是從秋季學期開始拿錢,中間開始拿的很少,因為系裡早就把錢分配完了。」木亞華安慰說,「你擔什麼心?你的成績好得很,肯定是全A了。」
她仔細計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她這學期的幾門課應該都能得A,那下學期的錢是沒問題了。現在她才認識到為什麼烏鋼那麼為錢發愁,這不象在國內,一天兩天沒錢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大不了再找個工作。但是作為在美國的外國學生,沒錢就意味著不能讀書,不讀書就意味著沒身份,沒身份就意味著該滾蛋了,難怪烏鋼那麼著急。這麼說來,她真的算得上是烏鋼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