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七章 劍指歐陸(下)

「咚咚咚……」

「嗚嗚嗚……」

兀旭列話音方落,激烈的戰鼓聲以及嘹亮的號角聲衝天而起,原本靜悄悄的氈包一下子熱鬧起來,近千鐵騎從氈包內衝出,宛若疾風驟雨一般逼近,將阿蘭王等人包圍起來。

北風呼嚎,捲起漫天飛雪,阿蘭王帳一片蕭瑟景象。

「踏踏踏……」

急促而又沉重的腳步聲中,兩隊軍容森嚴的步兵沿著阿蘭王帳,踩著整齊的步伐洶湧而來,鏘鏗冰冷的鐵甲閃爍著黝黑的光輝,將士頭盔上那一束束櫻紅的流蘇在朝陽的照耀下凄艷如血,像極了阿蘭人拋灑的熱血。

「原地踏步。」領軍隊官悠然高舉手臂,身後洶洶而進的士兵放緩腳步,呈雁翅陣散了開來,齊刷刷的讓人打心眼裡發顫。

隊官又是一聲令下,兩隊士兵將手中的長矛往地上重重一頓,一聲巨響中,列成了森嚴的警戒陣形,一個個挺胸收腹,迎風肅立,警惕的眼神直直地凝視前方,冰冷的肅殺氣息隨之瀰漫,雖然他們沒有說話,可明顯的表現出生人勿近的意味。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急促的馬蹄聲驚碎了寂靜的王帳,在阿蘭人們又驚又懼的眼神注視下,數百騎洶湧而來,直趨王帳前才翻身下馬。

在赤龔允、孫樂及左谷蠡王、卓布布魯等人的簇擁下,兀旭列昂然直入阿蘭王帳大廳,一甩披風在主位上落座,沉聲道:「把阿蘭王帶上來。」

肅立兀旭列身後的左谷蠡王踏前一步,凶芒閃爍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陡然昂起碩大的腦袋大喝道:「帶阿蘭王。」

「單于有令,帶阿蘭王……」

兀旭列的命令逐次傳遞,不到片刻功夫,雜亂的腳步聲在廳外響起,人影一閃,形容爛柴,神色狼狽的阿蘭王已被押入廳內,兀旭列及諸將的目光霎時刀一樣落在了阿蘭王身上,阿蘭王淡淡的看了兀旭列一眼,微微側過身軀,臉上頗有不屑之色。

卓布布魯踏前一步鏘然抽劍,極盡威脅之能事,道:「見了我家單于精銳不跪,你是不是現在就想死啊!」

「哼!」阿蘭王從鼻孔里悶哼了一聲,夷無懼色,他已經想明白了,反正難逃一死,還不如硬氣一些。

「卓布布魯。」

卓布布魯勃然大怒,正想將阿蘭王一劍刺死,卻被兀旭列一聲斷喝所阻止,卓布布魯無奈只得回劍入鞘,悻悻然退了回去。

兀旭列喝退了卓布布魯,這才轉向阿蘭王,淡然道:「阿蘭王,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阿蘭王冷然道:「不錯。」

左谷蠡王諸將同時拔劍,怒目相向,兀旭列悠然高舉右臂,三人才悻悻然收劍後退不敢造次。

兀旭列冷冷地盯著阿蘭王,眸子里忽然掠過一抹駭人的冷焰,厲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雙手抱拳、鏘然應道:「末將在。」

「將阿蘭王押回大本營,三日之後剮了他。」兀旭列覺得只有如此打造聲勢,才能將阿蘭王的統治影響從這片草原削弱下去。

兩名親兵厲聲應諾架起阿蘭王便走,阿蘭王身子一震,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激烈地掙扎著,死不可怕,大不了一刀了賬,可被活剮的滋味不是誰都能承受啊!

兀旭列絲毫不為所動,手一揮沉聲道:「帶哈力。」

只片刻功夫哈力就被帶到,相比阿蘭王的孤傲,哈力卻顯得從容鎮定。

「哈力。」兀旭列大喝一聲,目光如炬直直的刺進哈力的雙眼,哈力不懼亦不避,坦然迎上兀旭列犀利的眼神,神色一片從容。

兀旭列目光閃爍,望著哈力久久不語,半晌始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成全你,押下去斬首示眾。」

赤龔允施施然走進後堂,向兀旭列躬身一禮,恭聲道:「赤龔允參見單于。」

兀旭列淡然道:「先生不必多禮。」

赤龔允道:「單于,適才須嚴托要見單于,讓屬下給擋回去了。」

「哦,須嚴托都說了些什麼?」

「無非是向單于表示祝賀。」赤龔允淡淡說道。

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人影一閃,孫樂俏麗的身影閃了進來。

兀旭列起身問道,「戰果如何?」戰鬥雖然結束了,但是統計結果一直沒有出來。

孫樂喘了口氣,目露興奮之色道:「草原一戰,可謂大獲全勝,由於戰事仍未結束,敵我兩軍的傷亡暫時還無法統計,不過目前已經收攏的戰俘就有近萬人,左谷蠡王將軍已經攻佔王帳周圍的三個小部落,不過……」

兀旭列道:「不過如何?你但講無妨。」

孫樂道:「我軍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不可繼續進攻阿蘭的其他部落。」

兀旭列神色一動,問道:「這是為何?」

孫樂道:「我軍雖勝,卻有隱憂,一是軍心不穩,剛剛投降的阿蘭人不可輕信,二是糧草不濟,如今正值冬季,各地轉運糧草很是困難,一些新兵又吃不慣凍牛羊肉。」

兀旭列道:「還有什麼情況?」

孫樂又道:「阿蘭各部歸降不久,軍心未定,剛才有探馬回報,呼揭一部南下,如果在這個時候進攻我軍大本營,後果將不堪設想。」

兀旭列深以為然道:「是啊!阿蘭降兵用好了可以殺敵,用不好也能傷己,現在戰事已經結束,是時候好好操練這些阿蘭降兵了。」

孫樂道:「最令屬下擔心的是糧草已經告急,從財團隨軍運來的給養,經過連番惡戰已經消耗殆盡,從部落擄來的牛羊雖然不少,卻也是杯水車薪,微臣已經計算過了,如果想要熬過這個冬天,至少還差一半糧草。」

「現在可不比當初啦!」赤龔允道,「當初單于麾下兵不過三萬,將不滿十員,除了幾千老兵,老幼婦孺一個沒有;現在單于戴甲之士不下四萬,加上老、幼、婦、孺以及奴隸,十餘萬口,每日消耗甚巨,單于之前積存的那點家底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啊!」

兀旭列聞言悚然,這才想起自從收服了阿蘭部眾之後,在他治下的人口已經多達二十幾萬了,一想到要掌管這麼多人的吃、穿、住、行,兀旭列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糧草的確是個問題。」兀旭列眉宇深蹙,目光掠過赤龔允、孫樂二人,問道,「二位愛卿可有良策?」

孫樂道:「無策可獻。」

赤龔允眸子里忽然掠過一絲狠毒之色,向兀旭列道:「單于,赤龔允倒有一策。」

兀旭列道:「講。」兀旭列看到了赤龔允眼睛裡的狠辣,有種不祥的預感。

赤龔允道:「欲緩解糧草危急,無非兩個辦法,一是籌集糧草,二是節省開支,籌集糧草已經是來不及了。」赤龔允凝聲道,「那就只能從節省開支著手了。」

「節省節支?」孫樂不解道,「如何節省?總不能把人都弄的憑空消失吧!」

赤龔允陰惻惻地一笑,道:「說對了,就是讓一些沒有用處的人憑空消失。」

孫樂聞言悚然,失聲道:「這如何使得……」

「單于治下浪費口糧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剛剛歸降的阿蘭部落,雖有控弦之士一萬五千,可老幼婦孺卻有四萬餘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沒有這群老幼婦孺,我軍至少可以節約一半口糧,正好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孫樂聽得背脊直冒冷氣,神色間一片凜然,如此陰狠、有違天和的毒計竟然也想得出來,倏忽之間,孫樂又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回頭望著兀旭列,兀旭列會答應赤龔允這個建議嗎?孫樂吸了口冷氣,鄭重地勸道:「單于,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對單于的人望有很大的影響啊!」

赤龔允腮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下,臉色看上去顯得格外的陰森,凝聲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又何必效那婦人之仁?」

孫樂急道:「可那畢竟是四萬多條人命啊!如何下的去手呢!」

赤龔允道:「單于,這個辦法不但可以節省我軍糧草開支,還可以挑起阿蘭人對呼揭的復仇之心,如果單于因勢誘導加以利用,便可以通過討伐呼揭淬鍊出一支忠心耿耿而又驍勇善戰的虎狼之師,可謂一舉而兩得,那個時候就不必擔心阿蘭籍的將士會反水了。」

「這個……」兀旭列輕輕支吾了一聲,既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明言採納赤龔允這個建議。

「呼揭人鐵了心的想要和匈奴為敵,我軍正好可以藉助呼揭人之手。」赤龔允眸子里掠過一絲詭詐如狐的笑意,已經隱隱揣摩到了兀旭列的心思,滅了阿蘭,匈奴下一個目標就是呼揭了,只有滅了呼揭,匈奴才算在北方站穩腳跟,才有餘力南下吞併中亞諸國。

濣難故地,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令人窒息的戰鼓聲中,一隊隊頂盔冠甲的士兵從軍營里浩浩開出,進至校場上列陣。

黝黑冰冷的鐵甲匯聚成一片翻騰的黑浪,一排排鋒利的長槍直刺長空,宛若野獸的獠牙,讓人望而生畏。

校場的閱兵台上,阿蘭王披頭散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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