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弘的警告

少女扁了扁嘴,還是忍不住說道:「七兄,你也太無能。」她哼哼道:「為了這個婦人,你背上荒唐之名,又當眾回絕天使,絲毫不給陛下留顏面,昨日還殺了吳公公。你都惹得家族對你很不滿了,居然還沒有收服這個女人,太差勁了。」

王弘收回目光,他朝著那少女瞟了一眼,淡淡說道:「家族不滿於我?」他笑了笑,「不滿於我,又不能奈何我,不是很好么?」

說罷,他甩了甩衣袖,壓下頭上的斗笠,向前走去。

那少女望著自家七兄揚長而去的步伐,忍不住格格一笑,她雙手合在嘴上,扯著嗓子大叫道:「王七郎,便是你換上青裳,戴上了斗笠,可它們都掩飾不了你絕世的風儀啊。」

幾乎是少女一叫出「王七郎」三字,街道中來來往往的人,便同時順聲望去。待得少女的聲音落地,已是歡呼聲四起,尖叫起轟傳。

在這些叫聲中,有人大叫道:「七郎才不是荒唐跋扈之人呢,我去問個明白。」

人流如潮水一樣湧來,轉眼便把那青色身影給淹埋了。望著自家兄長左支右絀的模樣,那少女格格嬌笑起來。

笑著笑著,那少女歪了歪頭,嘀咕道:「七兄也是,與一個出家人這般扯不清,也怪不得大夥不滿。哎,還風流謫仙呢,真可憐。」嘀咕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格格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她一眼瞟到一個身影。

那身影坐在一輛極普通的,沒有標識的馬車中,車簾一晃,便把人影給擋住了。

少女盯著那身影,好一會,她不屑的都起嘴,自言自語道:「九公主?」

此刻的九公主,已悄悄在角落中停下來,她掀開車簾,痴痴望姜被眾人圍在當中的王弘。

看著看著,她臉色一白,咬緊了唇。

這時,她身後的車簾一晃。

九公主頭也不回地問道:「怎麼樣?」想到那一道目光,她的聲音有點顫。

「還是沒有找到。」來人的聲音很低啞,「道觀內外,我們的人都不見了,便是剛才派出跟隨馬車的幾人,也都消失了。」

頓了頓,他低聲問道:「會不會是那江東孫吳的子弟,叫孫衍的那個出手的吧?」

他聲音一落,九公主便脫口罵道:「蠢貨!」她咬著牙,放低聲音說道:「那孫衍剛來建康,在別家他自己也沒有立穩足,哪有這個本事。」說到這裡,她轉眸看向王弘,剛才的銳利和憤怒漸漸被傷心,驚惶還有痛苦所籠罩,「這種事,是他乾的。儘管我也不想相信,可我就是知道,是他乾的……從他殺了天使那一刻,便已經變了,變得嗜血可怖,變得不再溫柔了。」

她合上雙眼,喃喃說道:「我知道,他這是在警告所有人,她是他的人,除了他外誰也不能動她。罷了罷了,我且安下心來,看他有心護她多久……這個女人令我作嘔,只要他放手了,你就行動,我實在不想看到這女人。」她這話,說得咬牙切齒中,帶著一抹隱藏的驚惶。

……今晨她起來時,發現自己的秀髮,莫名其妙的被刀削去一縷。她又驚又怒,當場杖殺了幾個宮女太監。

在對著銅鏡梳妝,尋思這事時,她突然想起了皇兄曾經說過一句:

琅琊王七樣貌如仙,性子似狼,此人不作為也就罷了,一有作為,必是雷霆萬鈞,很嚇人的。

她是不想相信的,可她想來想去,不知怎麼的,腦海中老是出現他的身影。於是,這麼一早她就出宮了,她想與他說一二句話。

可是,現在不用他開口了,就在剛才,剛才在人群中,他朝自己瞟來了一眼。那一瞟,極清明,極透徹,卻也極冷漠,那是一種對她的生命不屑的冷漠。幾乎是突然間,她知道了,那事真是他乾的!他是在警告自已,在命令自己放手。

前不久,他只是說了自己兩句,宮中便滿是流言和取笑,令得自己好不難堪。現在的他,明顯是沒有耐性了,還是忍一忍,以靜制動罷。

低下頭來,把淚水掩在廣袖中,九公主低聲說道:「走罷。」

「是。」

不一會功夫,陳容便回到了道觀。

稍稍梳洗一下,陳容便跑到了後山中。還沒有靠近,她便看到山谷上停著一葉扁舟,尚叟和一個削瘦的漢子正在交談著。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些僕人。

看到陳容走來,眾人同時一禮。

陳容點了點頭,她快步走到那扁舟前,圍著它繞了一圈後,陳容朝那削瘦漢子說道:「現在可以開始了?」

那漢子是個庶民,面對陳容這種名滿建康,出入無白丁的大人物,連頭也不敢抬,「是。」

「那開始教我了。」

「是。」

那漢子率先跳上輕丹,這人一對上水,臉上的拘謹膽怯便消失了,他背對著陳容說道:「仙姑,這劃丹很容易的,主要是使力的法子。」一邊說,他一邊比劃。

陳容認認真真地聽著,時不時地按他所言,划上幾下。

她這人,練有武技,平衡功能是強的。現在又有心學習,不過一刻鐘,便明白了其中的竅要,當她盪著舟在湖水中轉了一圈後,已顯得有模有樣了。

一桿撐遠,陳容格格一笑,對著尚叟叫道:「叟,我會了,你給他一匹絹,送他回去吧。」陳容的聲音一落,那個被河風吹得又黑又乾的漢子連忙跪下道謝。他的聲音中儘是驚喜:一匹絹啊!這麼簡單便獲得一匹絹,還是給這些貴人辦事有想頭啊。

剛剛學會劃丹的陳容,對此道是樂不思蜀。她一遍又一遍地盪著舟在湖水中轉悠,轉著轉著,她還放聲高歌起來: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

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

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她的歌聲清亮高昂,這纏綿相思之句,竟吐出了幾分愉悅敞亮。唱了兩遍,陳容蹙起眉頭,暗暗忖道:怎麼唱起這種詩來了?沒好惹得此心又亂。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撐著丹,向回蕩去。

還沒有靠岸,一個清亮的少年笑聲傳來,「一來便聽到你唱情詩,我說你這婦人就不能顯得深沉超脫些?」

這聲音,正是孫衍的。

陳容欣喜抬頭,望著這個長袍翩翩的美少年,瞪著雙眼,卻喜笑顏開地叫道:「誰叫你偷聽的?」她斜睨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問道:「怎麼打扮成這樣子,你要出門嗎?」

孫衍推了推頭上的斗笠,回道:「你不是很想逛逛建康城么?我今日來,便是陪卿一游。」

陳容大喜,她一個箭步衝出,縱身跳到岸上,陳容雙眼放光地說道:「當真,當真?」

孫衍哈哈一笑,道:「自是當真,我放心,我這次帶了十個高手。若是你還擔心,你那皇家護衛也可以跟去。」這些皇家護衛,排場很大,而且也不習慣聽陳容指揮,因此陳容今天早朝時都沒有帶止他們,這時私游,更不會想到帶上他們了。

他笑到這裡,伸手朝著陳容肩膀上一拍,擠眉弄眼地說道:「阿容。」

陳容轉頭警惕地瞪著他。

孫衍咧了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溫和可親,「阿容,你便扮成今晨時的模樣。」在陳容兀自警慢的眼神中,孫衍摸了摸後腦殼,吞了下口水說道:「嘿嘿,你不知道,那醉紅樓中出了一種極品好酒。她們說,只接待蓋世才子,嘿嘿,還接待絕世美男。」

他雙眼笑眯成一線,又咽了一下口水,頗為得意地說道:「你想啊,我們兩人站出去,不管怎麼著,總有一個算是絕世美男吧?」見到陳容瞪大了雙眼,他連忙跳出一步,急急補充,「這不是為了穩妥嗎?哎,你是婦人,不知道那酒,嘖嘖,」他狠狠咽了幾下口水,那後面的話,便含糊不清了。

陳容瞪著他很是認真的模樣,再三判斷他不是玩笑後,不由哧地一笑,點頭道:「好。」

「答應就好,走吧走吧。」

當下,兩人回到房中換好衣裳。

因孫衍催促很急,陳容扮了裳服便跳上了他的馬車,在十個護衛地籌擁下,向著城中駛去。

馬車前進的方向,正是那醉紅樓所在。

還沒有靠近醉紅樓,便是一陣馨香撲鼻而來。只見閣樓上,五六個盛裝美人正在朝著樓下顧盼著,指點著。

就在這時,孫衍突然叫道:「且慢。」叫了一聲,見馭夫沒有反應過來,他又急急叫道:「趕上那車,趕上那車。」

他指的,是一輛剛剛從醉紅樓中駛出來的粉色馬車。

馭夫應了一聲,連忙驅車靠近,孫衍伸出頭來,朝著那輛馬車的馭夫瞪了又瞪,瞪了又瞪,好一會,他突然叫道:「孫林公,不知何方佳人,令得你棄名背姓,自吳地跑到這建康,數年不返,為人馬夫?」

他的聲音中有點憤怒,那瞪大的雙眼,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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