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同赴

馬車一出桓府,陳容便對尚叟說道:「去南城門。」

尚叟知道她想去找孫小將軍,馬上應道:「是。」驅著馬車向南城門駛去。

馬車穿過人心惶惶,議論紛紛的人流,很快便來到了南城門處。

望著那幾個守在城門處的士卒,尚叟說道:「女郎,先由老奴問問情況吧。」

陳容輕應一聲。

不一會,尚叟急急跑回,他一臉憂色,不安地說道:「女郎,老奴聽說,孫小將軍的隊伍於已經開拔了,不在南城門外營地。」

半晌,馬車中的陳容才應道:「知道了,回去吧。」

「是。」

尚叟跳上馬車,他一邊吆喝,一邊說道:「女郎休要擔憂,你現在不是王七郎看中的人嗎?不會有人動你的。」

陳容輕應一聲,低低說道:「我只是,想更穩妥一些。」

尚叟聞言,長嘆一聲。以前在平城時他還不覺得,自到了南陽城外,他才發現,自家郎主郎君不在,女郎一個弱質女流,實在太不容易了。

馬車駛回了陳府。

陳府中雖然也吵鬧著,卻比起外面安靜太多。陳容的馬車一路駛過,所有人都對她直接無視。

當她的馬車駛過陳微的院落里,那裡靜悄悄的,聽不到平常不斷的女子嘻笑聲。

陳容皺了皺眉頭,任由馬車駛回院落。

院落中,一切如常,彷彿外面的風波也罷,是非也罷,都與它無關。

一天轉眼過去了。

第二天,陳容叫了尚叟出去打探,聽說南遷而來的各大家族都要參加南陽王府舉行的宴會,陳府也派人參加了,不過沒有異常。

轉眼,第三天過去了。

剛過中午,負責打探消息的尚叟便急沖沖地跑了過來,他臉色有點不好,見到陳容,人還沒有站穩,便急急地說道:「女郎,打聽到了,鮮卑人的鐵騎說是巳到了莫陽城。前天,孫小將軍,還有王七郎等人便已趕去莫陽城了。」

莫陽城位於南陽城西北面,位於南陽城與洛陽之間的交道要道上,雖是一座中型城池,卻是兵家必爭之地。

尚叟白著臉,頓了頓,繼續說道:「聽說孫小將軍和王七郎剛剛趕到莫陽城,莫陽城便被鮮卑人四萬鐵騎所圍。」他聲音顫抖起來,「四萬鮮卑鐵騎,除非冉將軍率親兵自至,否則無人能敵。可老奴又聽人說,北方告急,冉將軍於前天便趁夜離去。」

尚叟接過陳容遞去的茶水,胡亂咽了一口,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大夥都說,莫陽城破,孫小將軍和王七郎死於城中,那是無法避免的事。他們還說,只等莫陽城一破,下一個便輪到了我們南陽城了。如今城中人心惶惶。」

尚叟說到這裡,見到陳容秀眉微蹙,怔怔出神,不由叫道:「女郎,女郎?」

直叫了五六聲,陳容才回過神來。

她望著尚叟,低聲說道:「王七郎和孫小將軍都到莫陽城去了?」

「是。」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人還沒有進來,陳微的叫聲已經傳到 ,「阿容,阿容。」

她急衝進來,理也不理向她施著禮的尚叟等仆,朝著陳容大聲說道:「阿容,聽說王七郎去了莫陽城了,生死未卜呢。」

她說到這裡,見陳容的臉上前無驚異之色,不由奇道:「你知道了?」

陳容點了點頭。

陳微走到她面前,握著她的雙手,嘆道:「不要擔心了,我父親說了,王七郎一看就是貴不可言的,他不會有危險的。」

陳容低著頭,說道:「多謝。」說罷,她抽出了雙手。

陳微朝著一個僕人揮了揮手,道:「快把塌幾擺到院落里來,真是的,平嫗不在,你們一個個的,沒有半點禮數。」

就在她大大咧咧地吩咐著時,陳容朝她一福,低頭說道:「見諒,我需告退一會。」她也不等陳微說話,轉身便向後院跑去。

陳微怔了怔,望著她的背影,低嘆一聲,轉身就走。

陳容在後院轉了兩個時辰後,陳容坐上馬車,對著尚叟說道:「走走吧。」

「是。」

馬車駛動,向街中走去。

街道中,明顯已亂成一團,許多士族人像個沒頭蒼蠅一樣駕著馬車衝來衝去,每過一條巷道,便可以聽到一片似歌似泣的樂音。

幾乎是轉眼間,整個南陽城中,已陷入恐慌的海洋。

陳容坐在馬車中,她掀開車簾,秀眉微蹙,怔怔地出著神。

恍惚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從旁邊傳來,「阿容?」

陳容轉過頭去。

她對上一雙賊亮的眼睛。這眼睛的主人,正是陳三郎。他正對著陳容上下打量,目光中,有著一抹異於上次的火熱。

就在馬車中,陳容向陳三郎盈盈一福,喚道:「三哥。」

她行禮的時候,陳三郎的眼睛,粘到了她的細腰和圓翹的臀部上。

他揮了揮手,馭夫開始驅著馬車,向陳容靠近。

陳三郎伸出頭來,他望著陳容,嘆道:「阿容,聽說王七郎已死在莫陽城了。」聲音無比篤定。

陳容臉一白,強笑道:「應該還不曾,不是說胡人才把莫陽城圍上嗎?」

「是嗎?」陳三郎乾笑兩聲。

他望著陳容,感慨地說道:「鮮卑胡人慕容恪,可是一個百戰百勝的將軍。哎,既然是他圍上了莫陽城,那莫陽城是凶多吉少了。」

說到這裡,他低低的,溫柔地嘆道:「幸好阿容是個有福氣的,還沒有許給王七郎。」頓了頓,他自顧自地搖著頭,感慨連連,「可惜,阿容的名節已毀在他手上了。不然,為兄運作一下,阿容你還是可以找一個丈夫嫁了的。現在嘛……哎。」

他更加湊過來,目光盯向陳容那高聳的胸脯,道:「阿容,要不要為兄幫你運作一番?」

陳容向後避了避,低頭說道:「豈有他生死未卜,我便談婚論嫁的?」

陳三郎聞言,長聲嗟嘆起來。

這時,陳容向他一禮,道:「三哥,阿容告退了。」

「且慢且慢。」

陳三郎急急叫住她,他令得馬車再向陳容靠近少許,伸頭湊向她,壓低聲音說道:「阿容,有一事,你聽過沒?」

陳容回眸看向他,這一回頭,眼波流轉,媚意天生,直讓陳三郎失了魂。

「三哥,什麼事?三哥,三哥?」

陳容喊了幾聲,陳三郎才反應過來,他定了定神,朝四周著了一眼,再次向陳容湊近,壓低聲音說道:「聽說啊,知道了王七郎難逃一死後,有人向南陽王提到了阿容你呢。」

他盯著陳容,慢騰騰地說道:「阿容你是知道的,三哥交遊甚廣,在南陽王面前還是說得上話的。」他神秘的一笑,轉頭喝向馭夫,「走罷。」

「是。」

直到馬車駛出老遠,陳三郎才回過頭來看向陳容,對上她低著頭,蒼白著小臉的模樣,他滿意地咧嘴一笑。

陳三郎走後,尚叟回過頭來,憂心忡忡地喚道:「女郎?」

陳容抬起頭來。

她對著尚叟搖了搖頭,道:「走一步,看一步罷。」

尚叟苦著臉,無力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陳容的語氣突然變得清亮起來,「叟,去王府。」

尚叟嗖地回過頭來看向陳容,奇道:「去王府?」他轉眼想到什麼,連忙叫道:「女郎,你還是未嫁之身,這一去王府,眾人傳言起來,會更難聽的。」

陳容堅決說道:「去吧,一切我自有主張。」

尚叟見她主意已決,只得驅著馬車向王府方向駛去。

馬車駛動了,他還是不死心,又說道:「女郎,你可是未嫁的女郎啊,三郎雖說南陽王不死心,可那消息並沒有得到確實。你這般去了王府,有所謂『娉則為妻奔為妾』,自古以來,私奔的女郎最是為世人看輕,你以後,還怎麼活啊?」

尚叟的聲音中帶著悲泣。

好半晌,馬車中,依然傳來陳容堅決的聲音,「不必說了,去王府吧。」

尚叟至此死心,他長吁短嘆著,驅著馬車慢慢地向王府駛去。

不一會,陳容的馬車來到了王府側門處。

陳容朝猶豫不決的尚叟瞪了一眼,他才苦著臉跳下馬車,向門房走去。

門房是個二十七八歲的瘦小漢子,他朝陳容的馬車盯了幾眼,向尚叟喝道:「郎主有令,此乃非常之時,凡有求見者,當持請貼,從正門而入。」說罷,他不耐煩地向尚叟連連揮手。

這時,陳容伸出頭去,她從懷中掏出王弘給她的玉佩,道:「是七郎允我來的。」

門房呆了呆,他小跑過來,湊過頭盯了那玉佩幾眼,突然怪聲叫道:「你是陳氏阿容?」

陳容應道:「是。」

門房朝她上下打量著,嘀咕道:「倒是艷麗騷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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