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姬姒不知道的幸福

謝琅和姬姒回過頭來。

來人正是謝廣,他大步走到謝琅面前,說道:「郎君,皇宮有旨意來了!」

謝琅微微頜首,大步走了出去。

這次皇帝卻是因謝琅勸退北魏人有功而來封賞的。如謝琅這樣的人,一出生就是三品高官,現在皇帝直接把他提到了正二品。不過那職位依然是個虛職,不必上朝,看來皇帝也是不想看到謝琅了。

謝琅得了這個虛職後,姬姒等人懸著的心完全放下去了:皇帝既沒有把他外放,又不曾把他安排在危險的職位上,而是按照對頂尖士族一慣的尊重,讓他身倨高位而不領實職,這就表明皇帝是真不想再對謝琅下手了。

以前,他們雖然知道,可直到這個聖旨下達,才踏踏實實放下心來。

前腳聖旨剛剛下達,後腳,謝琅的那些故交紛紛上門,見謝琅忙得不可開交,姬姒又回到了自家莊園。

這一邊,謝王氏這兩天也收到了許多請貼,看著外面天和日麗,她便和幾個貴婦道,來到清遠寺上香。

謝王氏這次來清遠寺上香,卻也奉了她婆母之令,昔日,謝母曾經向菩薩許願,只要謝琅能得轉危為安,就會替菩薩重塑金身,今日,謝王氏主要是來還願的。

好不容易忙完,謝王氏和眾貴婦在寺院外風景最好的半山腰處納起涼來。這三四月的建康,清風徐來,百花送香,當真說不出的舒暢。

在座的幾個貴婦,在整個建康都是頂尖的。因此,她們雖然沒有做什麼,後面上來的婦人小姑,還是隔得遠遠便停下了腳步,一個個恭敬地行了禮後再做自己的事。

就在這時,一個貴婦突然輕咦了一聲,轉眼。她輕笑道:「那位。不是那姬氏么?」

貴婦的話一出,包括謝王氏在內的眾人都轉頭看去。果不其然,那正沿著山道慢慢攀爬而來的。可不正是姬姒?這時的姬姒,不曾掩去她的絕色,所到之處,引來了無數目光。

見到這一幕。另一個貴婦忍不住哧笑了一聲。

她還只是哧笑,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卻有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貴婦提高聲音在那裡問道:「那婦人是誰?」

一個婢女在其後恭敬地回道:「回夫人的話,那是一年前剛剛成為世家的姬氏之女。」

「她就是姬氏?」那貴婦顯然聽過姬姒的大名,她馬上厭惡地叫道:「也不曾聽過她有婚嫁,如今卻做婦人打扮?早就聽過這姬氏是個放蕩無恥的。看來果然如此!」聲音一落,那貴婦尖聲喝道:「來人,把那姬氏給本夫人帶過來!本夫人倒要看看她有什麼狐媚手段!」

幾乎是那貴婦聲音一落。她的身後便站出幾個婢婦來,那些婢婦朗聲應了。一個個冷笑著向姬姒圍去……

說實在的,這一幕有點奇怪,凡是建康本地士族,都知道姬氏與謝琅有關係。平素里不是沒有看到姬姒便感到厭惡的貴婦,可她們顧及姬氏背後的人,只能對她視若不見。這個婦人不知是何來路,居然這般冒冒然然就針對起姬氏來了?

一時之間,眾人又是吃驚又是好奇。

謝王氏旁邊,幾個貴婦相互看了一眼,都悄悄瞟向神色不動的謝王氏。謝王氏與姬氏的恩怨,她們都是知道的,而謝王氏對姬氏有多不喜,她們更是知道。此刻,這些貴婦都在想道:那蠢婦雖然莽撞了些,可有謝王氏在,姬氏也只能受了這頓羞辱了!

就在所有人都目睜睜地看著那幾個高大的僕婦走向姬氏時,突然的,一直神色淡淡的謝王氏用手帕找了拭唇,輕聲開了口,「把那位徐夫人叫過來。」

她說的徐夫人,正是那個摩拳擦掌,準備對姬姒出手的外地貴婦!

眾人的沉默中,站在謝王氏身後的幾個僕婦連忙躬身應道:「是!」

不一會,那徐夫人便過來了,她是臉上帶著諂笑,一來到謝王氏面前,那徐夫人便朝著她恭敬地行了一禮,連忙說道:「不知陳郡謝氏的三夫人在此……」

她話還沒有說完,謝王氏便抬了抬眼皮,只聽她輕言細語地說道:「你想教訓姬氏?」

謝王氏這話一出,那徐夫人張著嘴僵在了那裡,過了一會,她才諂笑道:「是。三夫人有所不知……」

再一次,她話才說到一半,謝王氏便打斷她的話頭,說道:「你是什麼身份,也配教訓姬氏?」

徐夫人僵在了那裡!

四周的貴婦,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同時轉過頭來看向了謝王氏!

於四周無比的安靜中,謝王氏慢慢放下茶盅,輕聲又道:「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知道么?」

謝王氏這話一出,徐夫人肥胖的臉上瞬時慘白一片。她本不是建康人,因為劉義康之亂,才舉家遷至建康。她們家族雖然是當地的郡望世家,可到了這建康卻什麼也不是,要不是急於表現,她也不會拿姬氏來作筏。

徐夫人萬萬沒有想到,只是這麼一件小事,竟然會招了謝王氏的厭!這謝王氏是什麼人?她可是陳郡謝氏的嫡媳,是琅琊王氏的女兒,這建康城裡的女眷,她的身份至少能排前三!而現在,謝王氏說她不想再看到自己,那意思就是說,讓徐夫人永遠地退出建康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了?

看到徐夫人站也站不穩了,謝王氏不耐煩地垂下眸。見她不高興了,幾個僕婦連忙上前,推著那徐夫人迅速地離開了謝王氏的視線。

就在徐夫人退下的時候,謝王氏轉過頭去,只聽她朝著身後的人說道:「去查一下,看看這徐夫人為什麼會針對姬氏!」

「是!」

目送著幾個部曲離開,眾貴婦還是瞪目結舌,她們有心想詢問。可又不敢開口。

這幾個貴婦,都是與謝王氏相交多年的。見到好友們震驚的模樣,謝王氏暗暗想道:我是討厭姬氏,可誰叫十八郎與她竟在祖地悄悄的成了親了?既然成了親,那姬氏就是我的弟妹,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她被別人折了顏面!

可這想法她只能在心裡過一過。因為謝琅與姬姒在祖地成婚一事。其實是犯了南地士族的忌諱的,她連娘家的人都不能說,何況是這些人?

……

對清遠寺發生的一切。姬姒根本就不清楚。她只是看到幾個面目不善的婦人朝她走了來,然後又莫名其妙地退了下去。

來到清遠寺上了幾柱香,感謝了諸天神佛對謝琅和自身的保偌後,姬姒便回到了莊園。

幾乎是她前腳剛進莊園。後腳,孫浮便告訴她。說謝二十九郎剛剛帶走了剩下的那珠寶首飾。

謝二十九確實是帶走了姬姒共計一百八十箱珠寶首飾,只留了沒有標記的最後二箱給她零用。

此刻,謝二十九帶著五百多個部曲,正浩浩蕩蕩地朝著碼頭駛去。

當謝二十九的隊伍上船時。偌大一隻客船,裝了他的人和物品後,便只能再上三四個客人了。

轉眼。客人上齊了,其中一個客人遠遠看到了謝二十九。便高聲叫道:「謝二十九郎?」

謝二十九回頭看去。

這一看,他馬上認出了這人,他卻是袁三十郎。只是這位陳郡袁氏的郎君,竟然出門都沒有帶個部曲的?

蹙了蹙眉,謝二十九郎向他走了來。

對上謝二十九一臉的不贊同,也被時人稱做名士,與謝琅向來交好的袁三十郎連連叉手,他笑嘻嘻地說道:「別生氣別生氣,我自是知道好歹的,這次上船也只是讓我友人急一急,到了前面碼頭我就會打道回府。」

嘻皮笑臉地說到這裡,他好奇地看向那一個個標槍一樣站著的謝氏部曲,奇道:「二十九郎這是?」

袁三十郎的人品十分端正,再加上他對謝琅很多事都是清楚的,當下謝二十九郎回道:「我得了消息,說是南方的珠寶首飾現在在江北很吃香,便帶了一些過去,準備全換成黃金。」

袁三十郎瞪大了眼,他奇道:「難不成你陳郡謝氏還少了黃金?這麼個劉義康謀反的當口,需要你謝二十九不顧危險地跑這一趟?」從來戰亂就不止是物價飛漲,同時還代表著大量的流民出現,而流民四處竄動的同時,也就意味著安全難保,所以袁三十郎有這麼一說。

聽了袁三十郎的話,謝二十九郎冷峻的臉上帶了一抹笑,他說道:「一路上都有人接應,流民是不怕的。」轉眼他又說道:「那些珠寶本就是流匪從各大家族中弄來的,要不是趁著這個機會換出去,以後只怕難了。」

袁三十郎徑自瞪著他問道:「你們陳郡謝氏就少了這麼點黃金?」

謝二十九郎說道:「這些珠寶不是陳郡謝氏的,它是姬氏的。」說到這裡,謝二十九郎無奈地說道:「姬氏的事,袁兄你也是知道的,她現在好歹也算是我十八兄的妻室了。等把那些首飾都換了黃金後,我準備在武昌山十八郎的莊園旁邊,給她也置幾座莊園,同時再置個十來萬畝良田和幾十個店鋪,再置一些奴僕給她守著。那姬氏一族身家單薄,我琢磨這樣辛苦一趟,她的身家也就豐厚了,以後不管是把這些財產傳給子孫,還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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