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個人到了北魏

談之睿一驚,道:「你要前往洛陽?」轉眼他皺起眉頭,又道:「你們久居中原,可能不知道現在的洛陽早就不是晉時的洛陽了。」

過了一會,談之睿又道:「現在的北魏,清河崔氏一族勢力極大,你要想通行無阻,不妨與崔玄多加聯繫。」

謝琅頜首。

大戰雖平,餘悸猶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姬姒一行人都在休息。不過,與姬姒他們不同的是,整個廣陵人都在狂歡。也許那些死裡逃生的人,不通過這種沒日沒夜的慶祝,不足以抒發出自己的喜悅吧。

這一天,談之睿走到院落,一眼便看到謝琅把姬氏壓制在一棵大樹上,似乎正在行調戲一事。

見狀,談之睿有點好笑,他想,謝十八這個人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當下,他負著手,清聲喚道:「十八郎!」

談之睿的聲音一落,謝琅回頭看來。而被他壓著的姬氏,則是從他的腋下竄出,一溜煙給跑了。

見狀,談之睿忍不住發出一聲笑。

他大步走到謝琅身前,說道:「便是鍾情之人,也用不著這般日日示恩愛吧?」

謝琅一曬,他挑眉說道:「怎麼,今天沒有外出?」

談之睿「恩」了一聲,蹙眉說道:「也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心還有點不安,似乎還有內奸被我遺落,無心外出。」

他和謝琅一邊聯袂朝外走去,一邊又笑道:「以前在建康時,總總聽人說你是風流浪蕩子,可我每次見你都是雍容端方,渾然看不出哪裡浪蕩了。直到現在才信世人所言不虛。」

謝琅失笑。說道:「恩,我在十七歲前,還真有點浪蕩。」

談之睿側身,他朝著謝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說道:「看你這志得意滿的樣子,看來把姬氏吃得死死的了。嘿,小心上天收你。讓你只能遙望而不可得。」

談之睿這話一出。謝琅再次失笑,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那婦人,她眼睛一眨我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想要脫了我的掌控。她得等下輩子了。」

談之睿聽了謝琅這般自大的話,不由哧地一聲。

……

接下來的一個月,謝琅和姬姒都留在廣陵城沒有動,他們都在等著陳郡謝氏以及謝琅的那些朋友派來的人手到齊。

十月份的徐州。已經頗有寒意。特別是對於姬姒這種在南方生活慣了,幾乎沒有怎麼受過凍的人來說。還真是冷得可以。於是,她早早就學著那些胡人一樣,穿上了裘衣,套上了胡褲長靴。

這一天。謝琅等侯已久的部屬們到了,他和談之睿連忙出城去迎接。

姬姒一個人在房中呆了一會,頗感無聊。便閑閑散散地走出了院落。

走了一會,她看到一處風景優勝的丘陵地帶。便信步走了過去。

此時正是清晨,遠處平原如帶,姬姒站在山頭上,一眼眺到這與南方完全不同的景色,不由心曠神怡。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笑聲,「姬小姑這是在欣賞風景啊?」

原來是廣陵郡守來了,對於這個在大戰來臨時,兀自處變不驚的長者,姬姒還是有幾分敬意的。她連忙福了福,恭敬地說道:「大人安好。」

廣陵郡守笑著點了點頭,他緩步走到了姬姒身側,與她一道看著遠處的山景。

就在姬姒與他閑聊了兩句,轉過頭去繼續看向下面的景觀時,突然的,她頸間一痛,竟是被人從後面重重一擊!

姬姒雙眼一黑昏死過去!

……

姬姒暈暈沉沉中,總是剛恢複一點點神智,嘴裡便被餵了什麼葯重又暈死過去。

這般醒了又暈,暈了又醒,已不知過了多少個時日。偶爾的清醒中,她感覺到,自己似是在一輛馬車裡。

也許是葯灌得太多效果漸弱,也許是藥物不多了這次灌得少了,這一天,姬姒在一陣寒冷中慢慢睜開眼來。

她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馬車裡。

馬車中,並不止姬姒一人,還有一個中年男子也在一側,那中年男子直鼻寬口,一副忠誠磊落的長相,赫然正是廣陵郡守!

廣陵郡守顯得有點著急,他頻頻朝外看去,一邊看著前方,他一邊拭著汗水,朝著馭夫厲聲喝道:「走快點!老夫叫你走快點聽到沒有?」

回答他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的聲音,那老人結結巴巴地應道:「是,是,小人再駛快點!」

這時,廣陵郡守把頭縮了回來,他朝著姬姒看來。

姬姒迅速地閉上了雙眼。

廣陵郡守朝著「兀自昏迷」的姬姒看了一眼後,突然冷笑起來,「這謝十八還真是好艷福,這樣一個傾城美人也被他得了手!」轉眼,他聲音放低,自言自語道:「須防著陳郡謝氏在中原還有實力,這姬氏要獻,也得直接獻給北魏大姓!」

聽到這裡,姬姒一驚,她這才知道,這廣陵郡守居然想向北魏投誠?

姬姒卻不知道,這廣陵郡守本就是劉義康的人,一直以來,他都代表著劉義康與北魏胡人聯繫。在謝琅來之前,這廣陵郡守一直做著裂土封王的美夢,便是那一天北魏兵臨城下,他也不曾有過慌亂。因為他知道,便是所有人都會死,他只要出示自己與北魏上層聯繫的證據,也能得到倖免。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他這種在北魏人兵臨城下時表現出的鎮定,引起了謝琅的注意。那一天,他竟是無意中聽人說,謝琅在那裡評價他說「眼神遊移鼻尖無肉,應是貪生之人,可面臨胡人壓境,卻能神色自如,只怕腹內藏肝!」

那時他聽到謝琅這個評價後。唯一的想法就是:完了,完了,謝十八起疑心了!

自魏晉以來,時人提拔人才,都是看其神觀其色以決斷其前程。謝琅這句點評看起來普通,可聽到的人,絕對會加以重視。

那時的廣陵郡守。能夠想到的是。談之睿對內奸之事一直耿耿於懷,他聽了這句評語後,一定會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當場便下了決心,馬上投降北魏。

他在準備逃亡時,無意中看到落單的姬姒,想到姬姒是個絕代美人。又是謝十八的心上人,完全可以把她獻給北魏上層。這樣不但可以替自己謀得一個後台。還可以讓謝十八痛不欲生。

下定決心後,他便把姬姒打暈弄到了馬車上。只是當時他決定得匆忙,便是身邊的心腹,也不一定有那個膽量和他一起背棄家國。於是他只帶了一個忠僕出來。然後在逃亡時。那忠僕替他買吃食時還被流民衝散了。無奈何之下,他只能在流民中選了一個年邁又膽子不大的老人充當馭夫。

姬姒緊緊閉著眼睛。

等她發現廣陵郡守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後,她悄悄睜開眼來。

這時的姬姒。不由有點慶幸,也不知是不是這廣陵郡守對那她致死昏迷的藥物太過相信還是什麼的。並沒有把她綁起來。

姬姒一睜眼,便發現廣陵郡守臉色發白,她透過車簾一眼看到,馬車竟是行走到一條陡峭無比的山路,下面直是萬丈懸崖!

這麼險峻的一條路,怪不得這老匹夫有點害怕了。

只是一眼,姬姒便是眯起了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姬姒發現馬車行走在一處陡壁之上時,她以極快的迅速直起身來,然後,姬姒朝著廣陵郡守背心重重一推!

姬姒這個動作極為果斷極為突然,廣陵郡守還在臉色發虛地看著外面的懸崖峭壁,一轉眼間,卻有一股巨力撞上他的背,令得他猝不及防之下跌出了馬車,直是滾了兩下便朝著懸崖下摔去!

「啊——」一陣絕望的慘叫聲從懸崖下傳來!

受了驚的馭夫好不容易穩下馬車,便慌亂地爬下車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起來,他實在怕得厲害,人都給嚇尿了。

姬姒朝馭夫看了一眼,見到這個老邁得風一吹就走的馭夫,確實不像個膽大的,便縮回頭看向馬車中。

她從馬車中拿出一身男式衣服匆匆換上,又摸向自己的身上,這一摸,姬姒才發現自己貼身藏著的,謝琅的那個信物玉佩和那一副畫,以及易容之物都在。

有了這幾樣東西,她吁了一口氣。

匆匆把自己的塗抹一番,再把頭髮紮成男子髮髻後,姬姒下了馬車。

她面無表情地朝著怕得不成樣的馭夫盯了一會後,隨口問了他幾句,發現這人根本不認識廣陵郡守,便放下心來。

當下,姬姒冷冷說道:「到了前面可以轉道的地方,就轉過方向前往廣陵郡,聽到了沒有?」

姬姒剛才殺人的一幕,實在讓這本就膽小的馭夫駭破了膽,在他眼裡,姬姒這個長得與神仙一樣的人已與閻王無異。

他慌亂地點頭。

姬姒又盯了他一會,在確定這個人沒有膽量做出什麼事後,她上了馬車。

接下來的一路,姬姒把這輛馬車翻了一個遍。

因廣陵郡守這次是破釜沉舟逃奔北魏,所以他這馬車上還真放了不少好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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