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崔玄得救

崔玄身受重傷又中了毒,本已虛弱到了極點,開始時,他一直強撐在那裡,姬姒來後,他發現她對一切都早就有了安排,並且計畫周密行事無不穩妥,不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沉沉睡了去。

崔玄睡過後,姬姒又交待了幾句,才回到那中年儒生準備的廂房安頓下來。

現在,一切只能等外面的反應了。

轉眼一個晚上過去了。

清晨時,那中年儒生大步走了來,朝著虛弱不堪,整個人已呈昏沉之狀的崔玄擔憂地看了一眼後,他轉向姬姒,急急說道:「一切正如小姑所算,現在外面鬧得很,四大城門處堵了長長的車隊,那揚州郡守應付得焦頭爛額的。」說到這裡,他連忙問道:「小姑,我們可以行動了嗎?」

姬姒也朝臉色越發青黑的崔玄看了一眼,心想,再拖下去他只怕是不行了。

於是,她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讓大夥準備行動。」

在眾部曲齊齊領命中,姬姒又道:「把崔玄扶起,我來給他化妝。」

「是!」

於化妝一道,姬姒若說第二,那是無人敢稱第一,當那中年儒生把一切都安排妥當,推門入內時,一眼便看到榻上半躺了一個青絲披散,臉色蒼白的美婦人……

中年儒生和眾部曲猛然一頓,再定睛一瞧時,那個閉著雙眼神情虛弱的美婦人,可不正是自家大人?

想那崔玄本是北地人,身量是頗高的,再加上他文武全才,骨節也是遠比婦人粗大。便是他的五官,也是屬於北地人那種寬寬的額頭,挺直的鼻樑,是斷斷沒有脂粉氣的。

可現下,那站在一旁的玄衣小姑,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把自家大人化妝成了一個美婦人……

看著看著。中年儒生眼皮猛然跳了一下。

見到他們一動不動。已改過妝扮,變成了一個容顏清秀的婢女的姬姒,在一側淡淡說道:「怎麼。你們覺得不滿意?」她打量著崔玄,轉眼又道:「你們放心,你家大人這樣躺著不動,便是有人察看也只會看到他的臉。」

他們哪是擔心這個?

那中年儒生嚅了嚅。極小心地說道:「只是,我家大人醒了。只怕是不……」

不等他說完,姬姒又是一笑,只聽她慢慢說道:「對了,我見你們還沒有過來。閑著無事便給崔大人畫了一副像,你們看看像不像?」聲音一落,她走到一側榻旁。抖出一副春日昏睡美婦人圖給眾人端詳……而且,她彷彿害怕世人不知道那就是崔玄。在畫面的另一邊,還副了崔玄一襲紅袍,傲然沐浴在晨光下山峰上的模樣,而且,下面的落款,正是清清楚楚的寫了某年某日發生了某事,北地崔郎不得不化作婦人……

這一下,眼皮猛跳的就不止是那中年儒生了。

眾人呆了一會後,還是那中年儒生率先笑道:「這個,似乎不大妥當……」

姬姒不等他說完,便直接回道:「我覺得很是妥當。」她的心中暗暗忖道:我這人做事從來不止是考慮眼前……等過個許多年,我萬一沒錢沒勢了,給流落到了北地,只要那時崔玄沒被北魏皇帝整死,他就定然捨得花大價錢把這副畫買回去!

見到眾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的畫,姬姒迅速地收起畫卷並把它放在懷中,然後板著一張臉嚴肅地說道:「準備妥當了吧?既然準備妥當了,那我們就動身吧。」

……

南城門處,到處都是堵得長長的車隊,群情激動的士族們,一個個在那裡叫著說著,他們的後面,還有一些豪強和拖家帶口的普通百姓。

姬姒的驢車侯了一會,那中年儒生急匆匆地過來了,他先是朝著驢車中的崔玄擔憂地看了一眼,又轉向做婢女打扮的姬姒,低聲說道:「揚州郡守就在前面。」

姬姒點頭,她低聲說道:「知道了。」

幾乎是姬姒聲音一落,攔在城門處的官後們向後一撤,然後,排得長長的眾士族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城門大開,眾人忙不迭的朝外涌去。

姬姒的驢車在朝外行進時,她是掀開了兩側車簾,讓人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驢車裡面。

所以,當她走到那排成兩列,警惕地朝著這邊看來的官兵面前時,所有人的目光只是朝驢車盯了一眼,便重點看向了一眾部曲。

走著走著,那中年儒生被人擋了下來,然後,兩個中年人走了過來,對著他的臉又是揉又是扯的,好一會才讓中年儒生過關。而這時,姬姒的驢車已經出了城門。

車隊一駛出城門,便急急朝著城外的古月庵駛去。

再接下來的行蹤,就一切順利了,司徒神醫果然就在古月庵,而當姬姒露出真容走過去時,司徒神醫也馬上認出了她的身份,驚喜交加地把她迎了進去。這時的司徒神醫,哪裡還有半點世人形容中的那種古怪模樣?分明是個寬厚得不能再寬厚的長者。

有了司徒神醫出手,傍晚時,崔玄便醒過來了。

他一醒來,便掙扎著坐起,先是朝四下打量了一會,慢慢的,崔玄露出了一個微笑。他重新躺好,朝著那中年儒生低聲說道:「這次,真是欠了姬小姑好大一個人情。」

說到這裡,崔玄又道:「也不知現在能不能沐浴?我這臉上粘乎得緊。」:崔玄本只是隨口說來,可他這話一落地,便發現那中年儒生表情不對了。

想崔玄何等絕頂聰明,他先是朝著那中年儒生看了一眼,轉爾,崔玄低聲問道:「我臉上有不對嗎?」

中年儒生無法明說,他只是略帶悲憤地說道:「姬小姑一直不肯讓人給大人洗臉。」

崔玄目光如電地看著他,過了一會,他溫聲命令道:「拿鏡子來。」

在那中年儒生的遲疑中。鏡子終是到了崔玄手中。

崔玄先是盯了眾人一眼,再慢慢低頭朝鏡中看去,只是一眼,他的手便是一晃,險些把鏡子甩了出去。

見狀,那中年儒生連忙低頭說道:「大人勿怒,實是那小姑執意如此。她說。天下人萬萬不會料到北地崔郎會做婦人打扮,所以這樣才最安全……」

不等他說完,崔玄便沒好氣地說道:「這借口倒是找得不錯!」轉眼他又冷笑道:「當日剛一見面我便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她這樣只是報復而已。」過了一會,崔玄又道:「以她的睚眥必報,只怕不止如此,她還對我做了什麼?」

那中年儒生過了一會小聲回道:「她給大人畫了像。還寫明畫的就是大人你。」

這話一出,崔玄半天都是臉上青白交加。咬牙切齒。

不說崔玄忙著洗去易容,便說這邊,司徒神醫在留下方子後,便向姬姒提出告辭。他說。要是姬姒晚來一日,他便已經離開揚州了,司徒神醫還說。他到揚州本來是會友,現在友已會。將於明晨返回建康。

姬姒挽留不果,便趕到了崔玄那裡,說道,司徒神醫準備返回建康,她也覺得這裡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便準備與司徒神醫一起走。同時姬姒還說,崔玄現在毒性已解,只需要每日按照神醫的方子服藥,最多一個月便可痊癒。

可讓姬姒沒有想到的是,崔玄當既便表示,他可以與姬姒一道前往建康。而那中年儒生等人,也覺得自家大人跟在司徒神醫身邊更加穩妥,一個個也不加以反對。

姬姒略略思量後,也覺得崔玄這些人可以用一用,便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第二天駛向建康的客船里,便多了喬狀打扮過的崔玄一行。當然,這時的崔玄,是斷斷不會做女裝打扮的,他在變成一個面目不揚的普通郎君後,那雙深邃的眼盯向姬姒時,總是讓姬姒莫名的背心發寒!

望著這上下兩層,足可載上四百餘人的大客船,那中年儒生走到姬姒身後,說道:「這船上的人舉止有度,見識不凡,他們都是小姑的下屬么?」這時,崔玄也在部曲的扶持下走了過來。

姬姒搖頭,她徐徐說道:「他們都是謝十八郎的部曲。」

這話一出,那中年儒生驚道:「謝十八郎的部曲?可當日,謝十八郎不是很輕易就被官兵帶走了嗎?」

姬姒沒有說話。

那一日,她前腳得到謝琅被帶走的消息,後腳便有謝氏部曲找到她,給了她一塊謝琅從來不離身的玉佩。當時那部曲說,謝琅在臨走前交待了,讓她盡全力救治崔玄,謝琅還說,崔玄在北魏勢力極大,也深得北魏皇帝的信任。現在崔玄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揚州,不能死在南朝的土地上。

當時,謝琅還交待道,他給她這些人馬,只是想讓她自保,至於他自己,生死都不重要,讓姬姒不幾多做手腳!

謝琅說他自己生死都不重要!

呵呵,他居然說他生死都不重要!

想到這裡,姬姒冷笑起來,雖然她心下明白,謝琅之所以這樣說,是覺得以她的人脈權勢還有能力,根本無法解救他的困境,所以便命令她什麼也不要做,避免她也被陷了進去!

是啊是啊,不止是謝琅,只怕謝廣那些人,只怕整個揚州的士族,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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