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義武王夫人之死

姬越最後一句,完全就是好心好意地替眾僧出謀畫策了,一時之間,四周眾人倒是怔了怔。

在安靜中,姬越雙眼微垂,整個人的氣勢收斂下來。

而四周,在最初的一陣安靜後,馬上,就有一個道門宗師站了起來,向這些禪師提出質詢,從而轉移了眾人對姬越的關注。

不管是佛家還是道家的言論,姬越其實半點興趣也無,所以隨著兩人的爭論氣氛雖是越來越激烈,姬越卻是在神遊物外。

就在這時,崔玄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姬師昨日所說的預言……」他提到這裡,似是苦笑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徐徐問道:「不知姬師還有什麼可警告崔玄的?」

姬越轉過頭去。

他看了崔玄一眼後,「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過了一會,姬越又道:「不知崔郎何時回返?」

按常理,這崔玄陡然聽到這麼驚心動魄的預測,只怕此時已是坐立不安,急著返回北魏與家族商量對策了。

豈料,聽到姬越的話後,崔玄馬上一笑,他閑閑地說道:「唔,還準備停留一兩個月。」看向姬越,崔玄聲音磁沉而溫柔地說道:「我剛才所說是真心的,我是想心喜歡上了姬郎,也真心想娶你為妻。」

說到這裡,崔玄自失的一笑,他晃了晃蹺起的長腿,說道:「我自小到大,都被人稱讚聰慧,剛剛知事起,便被家族當成繼承人培養。姬郎身在南方繁華地。不知北地那虎狼環伺的環境是多麼艱辛。」

說到這裡,他略頓了頓,過了一會才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了,玄已習慣凡事自己背著,直至昨晚,直至得了姬郎那一席話,玄突然有了種終於找到了可以取暖之人的錯覺。」

他轉向姬越。深邃的雙眸定定地看著他。極誠摯也極溫柔地說道:「我們相識太短,我知姬郎必不會對我全然相信。然後,崔某雖是一生放浪形骸。卻對自己說過的誓言從無違背處。若是姬郎願意嫁我,玄可立誓此生無二心!」

這樣的氛圍中,這崔玄向姬越說出這種近似求婚的話,雖是讓人無法震撼。可姬越還是感到了他的誠意。這種名士,他們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可他們無論是誰,都至情至性,也都對自己的諾言看得極重。

所以,崔玄這個誓言很有份量!

看了崔玄一會。姬越突然說道:「崔郎是昨晚才起的這個意?」

姬越這話一出,崔玄馬上笑了,他洒脫地說道:「不錯。以往的姬郎。最出色也只是出色,崔某雖然心動。卻也只是心動。」

他自失的一笑,慢慢又道:「活在這個時代,任意一人都是心中惶惶,常有今日不知明日之恨,這點玄也不例外……也不知怎的,昨日姬郎向玄發出警告時,突然的,玄竟有找到神魂安寧之所的感覺。那時的姬郎,彷彿是一漲長江之水,讓玄這座山有了被包容和無後顧之憂的安全感。所以,經過一夜深思,玄只能對不起十八郎了。」

這人,還真與謝琅一樣,自負得要命,聽他這口氣,似乎只要他願意娶姬姒為妻,姬姒就必然會答應一樣!

想到這裡,姬越笑了笑。

見他笑容疏淡涼薄,崔玄挑了挑眉,徐徐又道:「難道姬郎還放不下謝琅?據我所知,出身南朝的大士族,他們縱使刀斧加身,縱使死亡將至,也只會選擇死亡,而不會選擇娶你為妻!」

幾乎是崔玄最後一句話一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悲苦湧入姬越的胸臆,他緩了好一會,才冷冷說道:「崔郎說錯了,姬越可沒有想過要嫁人!」

說完這句話後,姬越目光瞟過坐在前方不遠處,謝琅那高遠淡漠的身影,突然的,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場中的佛道爭論還在繼續,姬越想到自己也涉不起這趟渾水,因此,就在崔玄轉過頭溫柔而又憐惜地看向他時,姬越猛然站起,竟是衣袖一甩,二話不說便走出了人群。

望著他翩然遠去的身影,崔玄微微後仰,笑容慢慢沉寂下來。

姬越走出了廣場。

姬越一回到宅子,便得知眾禪師不知用什麼辦法激住了崔玄,所以佛道之爭還會繼續。

不過這些與姬越無關,姬越想,這次他是真的要避開。因為無論是佛是道,他都不想得罪,也不想涉足太深。

可讓姬越沒有想到的是,她才回到宅子,才沐浴更衣罷,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緊接著,季元在外面說道:「大郎,說是有一批人從建康趕來了,其中有一個極美貌的夫人,她說她與大郎和十八郎都是故友。」

極美貌的夫人?

姬越一怔,他問道:「那位夫人是誰?」

季元連忙說道:「說是叫義武王夫人。」

義武王夫人這個名字一出,姬越便是一凜,他慢慢站起,雙眉在不知不覺中緊蹙。

過了一會,姬越說道:「把義武王夫人來到揚州的消息告知十八郎。」

「是。」

……

轉眼,入夜了。

被白天崔玄的話傷到,姬姒一直在房中坐立不安,因此明明夜色漸深,四周再無人聲,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就在姬姒披著一頭濕發,赤著玉足,靜靜地倚窗而立時,突然的,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其實很輕,也離得很遠,只是這夜太靜,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也擾動人心,所以姬姒聽了個分明。

就在姬姒靜靜聆聽時,一個白衣廣袖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那身影,在站到離她還有百步處時便停了下來,然後,他站在那株開得燦爛的桃花樹下。朝著姬姒這邊無聲地望來。

夜漸深,露漸重,人無言。

姬姒一動不動,她遙遙望著月光下桃花中的那個白衣身影,許久許久都喘不過氣來。

又過了一會,謝琅優雅轉身,緩步離去。而一直到他離去了許久。姬越還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第二天,姬越睡到中午才起來。

這時的宅子里,安靜得異常。姬越草草梳洗一番後,便披著發赤著足,踏著一雙木履出來了。

姬越剛剛走到院落里,突然的。大門處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這有點奇怪,因為今天是佛道之爭的關健日。幾乎所有的揚州人都去看熱鬧了。畢竟,就看很多人因為身份所限無法靠近,可堵在那裡,也能在散場時一睹那些名流的風采。

大門處的喧嘩聲越來越響。轉眼間,一輛驢車在眾人的簇擁下長驅直入,一直駛入了姬越的院子。然後,一個打扮得華艷無雙的貴婦下了驢車。在眾婢僕部曲的簇擁下向姬越走來。

這個貴婦容顏絕美,張揚艷絕,傲慢而又有著無法形容的魅惑,可不正是義武王夫人?

沒有想到這義武王夫人會來,姬越停下腳步,然後,他負著手,表情冷淡地看向前方。

在眾人的簇擁下,義武王夫人氣勢逼人地向姬越走來。

一直走到離姬越只有五步處,義武王夫人才停了步,她先是朝著姬越拋了一個媚眼,然後笑盈盈的曼聲說道:「沒有想到姬郎會在這裡迎接妾身呢,真是好生榮幸。」

姬越淡淡地看著她,他沒有回義武王夫人的話。

自魏晉以來,一個名流在表達自己對某人的不屑時,通常採取的方式是不加理睬,或白眼相加,所以,姬越現在的冷淡,可以翻譯成他對義武王夫人的不屑。

因此,義武王夫人那張美艷張揚的臉蛋迅速地變得青紫起來!

轉眼,義武王夫人輕笑起來,她一邊笑,一邊繞著姬越轉起圈來,把姬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一番後,義武王夫人格格笑道:「以前聽人說,姬師是個只好男風,喜歡居於人下的,那時妾身還不信呢,沒有想到竟是傳言不虛。」

轉眼她又笑道:「妾身聽聞,姬師與謝十八郎這些時日竟是形影不離?嘻嘻,堂堂一國國師,竟與自己的妹妹共事一夫,這樣無羞無恥之人,居然也敢看不起妾身?」

義武王夫人這話一出,姬越的臉徹底沉了下來,就在他準備開口時,突然的,側門處傳來一陣喧嘩聲,緊接著,義武王夫人帶來的那些個婢女齊齊轉頭,一臉驚艷地望去。

姬越和義武王夫人見狀,也同時轉過了頭。

這一轉頭,他們便看到了高冠博帶,風度翩翩而來的崔玄!

在見到崔玄的那一瞬間,義武王夫人撫了撫秀髮,扭著腰娉娉婷婷地朝著崔玄走去。

隨著她一步步走向崔玄,姬越竟是發現,這義武王夫人越變越美,越來越誘人。

怎麼說呢?她的雙頰已迅速地變得暈紅,這種彷彿十五六歲少女懷春時才有的紅暈,把她整個人都變得嬌艷了幾分,然後,她的雙眼也在迅速地變亮,這種水盈盈的,含著無限暗喜和情意的明眸,也使得她整個人越發動人。

然後,她一舉一動,一扭腰一抬手,在這一刻都變得萬種風情起來。那種無限嫵媚,以及於嫵媚底藏著的張揚,竟是令得義武王夫人變得絕美之極!

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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