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北魏國師寇謙之

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整個隊伍更顯氣勢驚人。

因擔心姬越不會處理複雜的人事關係,如今,姬越的隊伍是被謝廣等人全盤接了過去的,便是那些有心想與姬越切磋一番的道門高人,也在見過謝琅後,不知與他說了什麼,一個個都打消了原意。

轉眼,揚州城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了。

遙遙望著揚州城那高大的城門,以及城外流淌的河水,謝琅顯得有點異常的沉默。

過了一會,謝琅招來謝廣,溫聲說道:「照顧好姬大郎,我去去就回。」說罷,在隊伍進入揚州城時,他反而帶著幾十騎,朝著揚州城外的一個山頭駛去。

不一會功夫,謝琅的視野中便出現了座寺廟,這座廟宇位於揚州城外的一座無名山峰上,這山峻秀奇麗,樹木幽深,寺廟掩映其中,給人一種不染世間塵埃的感覺。

轉眼間,謝琅便帶著部曲們來到了寺院外,他拿出一塊玉佩給一個知客僧看了一眼後,便負著手等待起來。

不一會功夫,那知客僧過來了,他向著謝琅雙手合什,「謝施主,請了。」

謝琅微微頜首,他在示意眾部曲留在原地後,便緩步走了進去。

謝琅要見的那位了空高僧正一襲月白色僧衣,跪坐在蒲團上默念經文,謝琅見過,也沒有打攪,他只是稍稍游目四顧一番後,便施施然在了空大師的對面坐下。

慢慢的,了空大師抬起了頭。

他看了謝琅一眼,便開口說道:「阿彌佗佛,去歲見到十八郎時,十八郎還風神秀逸。洒脫落拓,頗有世間風流客的感覺,怎地今日得見,十八郎卻憔悴了這許多?」

謝琅沒有回答,而是從一側拿過一個木魚,他學著這些佛門中人,寧靜而平和的「叩叩叩」敲了一陣木魚後。謝琅才突然說道:「和尚。你對『凈妙可意』之人,有何看法?」

了空大師一怔,他抬頭朝著謝琅定定看了一番後。這老和尚捻著佛珠微笑道:「是了是了,卻是老訥錯了,十八郎最是風流曠達,可畢竟也是年少兒郎。這遇到了年歲相當的美好女子,體會著這『貪愛』之苦。也是情理當中的事。」

見謝琅還是看著自己,了空又誦了幾聲佛後,徐徐說道:「若愛生時,便生愁戚啼哭、憂苦煩惋、懊惱。」

「若愛生時。便生愁戚啼哭,憂苦煩惋和懊惱?」謝琅徐徐重複了一遍後,他啞聲笑道:「是啊。便生了這許多憂苦煩惱。」

謝琅慢慢站了起來,他負著手在禪房中走了幾步後。來到了窗口旁,望著外面鬱鬱蔥蔥的綠色,謝琅輕聲說道:「我之前半生,於世間人和諸事,只有責任從無留戀。」他望著遠處的浮雲飄卷,低低又道:「可我如今,卻是『戀著恩愛,無有知足』,對她給予的心意,永遠也不感滿足了。」

這時,了空站了起來,他微笑地看了謝琅一眼,慢慢轉身,然後緩緩踏出了禪房。

謝琅也沒有叫住他,他心裡也非常清楚,他現在的煩惱,本不是了空這等方外之人能夠解決的,若說佛理感化,謝琅對於佛學的造詣,也不比一般的高僧差。所以,了空無話可說,他只能這般離去。

謝琅也沒有回頭,他慢慢坐回了空和尚坐過的蒲團上,然後,拿過他的木魚,慢慢地敲擊起來,於外面一陣陣飄轉的禪唱聲中,只聽得謝琅微閉雙眼,一遍又一遍的低誦著,「我於爾時為彼女欲暫起悲心,即得超越十百千劫生死之苦……」

……

此時的揚州城內,那是繁華得異常,也安靜得異常。

而於這種極致的安靜中,當大門的城門處,絡繹駛來有著陳郡謝氏,琅琊王氏旗幟的隊伍,駛來了准國師姬越的身影時,眾人的興奮還是達到了極點。

於陡然沖向雲霄的狂歡聲中,姬越在萬目矚目中面無表情的向前駛去。

……幾乎是一進入揚州城,姬越的驢車兩側的車簾,便被人拉了開來。這也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不管是以姬越建康六大美男之一的身份,還是他准國師的身份,都有的是人想一睹他的真容,而在這種風流落拓的時代,他是有義務讓人看清他的面容,有權利享受世人對他的注目的,所以,這車簾他是不掀也得掀。

整個揚州城的街道兩側,這時都是車水馬龍,可所有的行人也罷,車輛也罷,貴族也罷,這時刻都退到了街道兩側。

所有人,不管事情多忙,也不管身份多麼貴重,這時都讓開了道路,都含著笑看著姬越的驢車駛來。

因為,這一次的揚州,姬越乃是理所當然的主角!

而在無數雙目光盯視中,一襲玄衣,俊美皎麗,氣質冷漠的姬越,也沒有讓眾人失望。

見到姬越一雙眸子瞟向自己,謝廣連忙驅著驢靠近過來,說道:「大郎有事吩咐?」

姬越望著看不到邊的圍觀者,又望向前方的街道,見到那裡依然是所有人都靜侯兩側,原本城門處還有著喧嘩聲,到了這裡,都已靜默一片,那街道兩側的人,都在望著他的方向等著他過去。於是,姬越忍不住低聲問道:「整個揚州城的人都沒事幹了嗎?」姬越的聲音中有點苦悶,「他們會這樣到什麼時候去?」

謝廣笑了,他輕聲說道:「大郎不用擔憂,陳郡謝氏在前面不遠處的街道上有一個院子,到時大郎的住處會安排在那裡。等到了住處,大郎就能得到清凈了。」轉眼他又說道:「這也怪不得揚州人如此熱情,實在是不但大郎和我家十八郎都是『美』名遠揚,便是那北魏國師和崔玄也都是這世間一等一的人物。總之,這南北國師相會,南北兩地的第一名士正面交鋒。可是十數年都不一定能遇到的大事,所以這揚州人傾城而出,堵著圍觀那實是正常之舉。」

在姬越蹙眉中,謝廣又道:「還有,那北魏國師和北魏第一名士崔玄,他們並不會前往建康,這次是他們第一次來到劉宋。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所以,大伙兒就更重視了。」

一側,另一個謝氏部曲低聲笑道:「其實這些人挺有禮的。都只是看著,連歡呼聲也在壓抑克制。」

姬越默默地想道:這走了一條又一條街,所有的人都整整齊齊站在街道兩側,一個個雙眼灼亮似有千言萬語地盯著你不放……我倒寧願他們都尖叫出聲。

姬越卻不知道。他這裡頗為鬱悶,那些琅琊王氏旗幟下的各家小姑們。卻也是鬱悶的。

因為她們發現,這一次自己等人,還真真是無人注意,幾乎整個揚州人的注意力。如今都集中在了姬越謝玉崔玄和北魏國師這四人身上。想當初,她們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無雙仰慕敬畏的目光在望著。可如今,這些人卻彷彿嫌著自己擋了他們的眼一樣。表情中都是漫不經心。

在姬越的隊伍正式進入揚州城的主街之一時,他一眼便發現,前面的街道處,竟然是乾乾淨淨的。

是的,他沒有眼花,前面大半條街,竟然都被清了街,原本應該無比繁華的所在,那是空空蕩蕩。

就在姬越蹙眉時,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然後,只見那空曠的街道處,駛來了一個騎著白馬的騎士。

這騎士十分扎眼。

因為他非常高大俊偉,而且,他胯下的馬也神駿異常,再則,這人是一襲束身胡服,顯得整個人十分挺拔。

這是一個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來自北魏的騎士。

「噠噠噠」的馬蹄聲中,那騎士揚塵而來,他旁若無人的沖入隊伍,徑直來到了姬越的驢車旁。

朝著驢車中比一般美女還要俊美許多的姬越看了一眼,那騎士的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然後,他朝著姬越雙手一拱,清清朗朗地說道:「郎君可是姬越?我家國師就在前面,他有幾句話想與郎君說一說。」說到這裡,那騎士右手一揚,說道:「姬師,請了。」

再一次,姬越確定,這人在吐出「姬師」兩個字時,那聲音是十足十帶著嘲諷的。

沒有想到那北魏國師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見自己,姬越笑了笑,他回頭朝著那些摩拳擦掌想要說話的各道門宗師們搖了搖頭,然後,姬越微一頜首,朝著謝廣幾人說道:「那就去見一見吧。」

「是。」

於是,姬越的驢車駛去了。

所有人都停止不動的時候,只有姬越一人的驢車駛在那青石板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音。

遠遠望著姬越的驢車駛去,人群中,也不知誰了一句,「這姬越不管神通如何,至少他那張臉還是挺讓人滿意的……」

就在姬越的驢車不緊不慢地行來時,前方的街道處,十幾個高頭大馬的俊偉騎士,也簇擁著一個人出現在姬越的視野中。

只是遙遙望上一眼,姬越便是一怔。

那個被騎士們簇擁在中間的郎君,看起來彷彿是二十三四歲,也彷彿是三十七八歲,說他二十三四,是因為這個人身材挺拔,面目白皙俊美,氣度飄然若仙,光站在那裡,便有一種神仙之姿。說他三十七八歲,是因為這人的眼眸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和洞悉,而這樣的眼神,第一眼給人的感覺便是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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