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加入

凌晨時,姬越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營帳,然後他睡了一個時辰不到,外面便人聲喧嘩熱鬧不已,卻是眾人洗漱過後準備啟程了。

這一天,隊伍行進中,依然不斷有人加入,到了中午時,車隊的人數已經到達二千了。

望著後面延綿到樹林盡頭的隊伍,謝廣蹙著眉頭,嘆道:「當初還說這趟揚州之行觀賞風景,到頭來卻又與以往一般無二了。」

聽到他的埋怨,驢車中傳來謝琅的輕笑,「無妨,你下午去交待一番,告訴他們,我們還有事,過得今日便別道而行。」

聽到這話,謝廣高興地說道:「是。」說完之後,他暗暗想道:分了道後,郎君與姬小姑也就有了更多獨處的機會了。

就在謝廣等人都覺得肩頭的擔子一松時,車隊的盡頭,一個部曲騎著驢趕了過來,那部曲一來到謝琅的驢車旁,便清聲說道:「郎君,有飛鴿傳書發到沐縣,剛才沐縣派人把傳書送來了。」

驢車中,謝琅淡淡說道:「謝廣看一下。」

「是。」謝廣連忙接過,把那飛鴿傳書看了一遍後,謝廣苦笑著說道:「郎君,是琅琊王十二發來的,他說,他帶了一行人從水路入揚州,據行蹤估計,約摸就是這一二天能與郎君遇上。他讓郎君在前往淇水縣時等一等他。」而現在,他們前往的方向正是淇水縣!

驢車中,謝琅溫聲說道:「罷了,那你通知下去,讓大夥慢點兒走,恩。再走一個時辰便挑個地方紮營吧。」

「是!」

隊伍又走了一個時辰時,恰好前面出現了一條岔道,而那岔道上,又有一支數百人的隊伍趕來。

那支隊伍的人一見眾人,便是一陣歡喜的喧嘩,因那支隊伍的人門第不夠,也沒有資格與謝氏眾人見面。還沒有靠近便被截了下去。

轉眼。又到了傍晚了。

被洛華濃那雙眼粘得實在不舒服,再加上不想激怒謝琅,傍晚時。姬越是在謝氏部曲這裡用餐的。

陽春二三月的夜晚,風吹來也是暖和的,眾人圍在一堆火焰旁,慢慢地用完晚餐後。姬越懶洋洋地側過身,倚靠著榻背似睡非睡時。突然的,前方傳來了一陣騷動聲。

那騷動聲越來越響,轉眼間,一個青年背著一個小姑。在幾個哭哭啼啼的親人陪伴下沖了過來。

一來到謝琅面前,這五六個人便跪了下來,那青年更是把他背上的小姑一放。便朝著謝琅砰砰砰地磕起頭來,他一邊磕頭。一邊哽咽著說道:「謝家郎君,我妹妹,我妹妹對郎君相思成疾,眼看就要不行了,聽聞郎君為人最是溫厚,還請郎君與我妹妹說說話罷。」

幾乎是青年的聲音一落,他旁邊的那幾個人便嗚嗚咽咽地使勁哭了起來。

謝琅慢慢欠身。

他的身後,謝廣等人都是板著一張臉。

便是坐在一側的姬越,這時也慢慢轉過頭來,他眸光閃動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前方。

……眼前這夥人,只怕是聽到了謝琅對十里鋪那痴情女子陽小紅的所作所為後,想來佔個便宜了。要知道,這世間最不缺乏的,便是這種沒有大奸大惡,卻小手段不斷的市井之人。

謝琅低下頭,他朝著那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卻形容極美的小姑看了一眼後,只見他向謝廣吩咐道:「隊伍中可有大夫?叫過來看看。」

謝廣也朝著那女子瞟了一眼,點頭道:「正好有一個,這就去叫來。」

在謝廣離去時,謝琅又拿起一卷書簡翻看起來。

幾個跪在地上的庶民,這時都悄悄向謝琅看來,在看到謝琅的容光時,其中兩個年紀小的小姑都是一臉羞紅,而幾個年長一些的男子,則目光躲閃顯得有點敬畏羨慕。

不一會功夫,謝廣便帶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夫過來了,那大夫也是聽到這是陳郡謝十八的隊伍,湊上來一道前往揚州的。

聽了謝廣的吩咐,那大夫連忙走上前去,他抓起地上的小姑的脈探了探,皺眉道:「寸脈細澀尺脈微弱,確為抑鬱成疾。」他抬頭看向謝琅,叉了叉手後恭敬地回道:「回十八郎,這位小姑確實是病了,不過細心調養的話還是容易痊癒的。」

謝琅微一頜首,朝著謝廣吩咐道:「給這位大夫一些金子,讓他盡量治好這位小姑。」

謝琅這話一出,那一家人馬上忍住喜意不停地磕起頭來。

就在這時,謝琅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既有病重之人,就不得長途勞頓。到了前方小鎮,你們一家就停下來吧。」

他這句溫柔的話一出,那一家子更是感動了,他們連連又是磕頭又是應好。

可是,當他們看到謝琅再不再說話,只是揮手讓他們退下時,那被扶起的病弱小姑連連咳嗽了兩聲,然後,她的兄長警醒過來,不由向著謝琅急聲問道:「十八郎,我妹妹病好之後,不知郎君可有安排?」

這話一出,謝廣等人都頓住了。

謝琅也抬起了頭,他朝著幾人看了一眼,然後,他目光轉向那光是站在那裡便搖搖晃晃,可一雙妙目,卻還在痴痴望著自己的病弱小姑。瞟了一眼後,謝琅輕嘆道:「只是萍水相逢罷了,你們治好病就回家去吧。」

那一家子驚住了。那個病弱的小姑手捂著嘴,便細細的哭出聲來,她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那兄長漲紅著一張臉急道:「可是,可是我妹妹乃是為了郎君而病的啊?郎君乃是仁義之人,怎能,怎能這樣對一個相思成疾的女子?」

聽到這裡,謝琅已經揉搓起眉心來,謝廣站了起來,他沉著一張臉冷笑道:「那依你們的意思,卻是想怎樣?」

那病弱小姑顯然就等著這句話。她軟軟地跪了下來,怯弱地朝著謝琅行了一個禮後,那小姑痴痴地望著他,流著淚水說道:「十八郎能為了一個已死之人親上墳前拜祭,乃是至仁至善之人。小女子自十三歲得知十八郎的名聲後,便思念至今,如今能有機會見到郎君。還請郎君賞給小女子一個機會。讓小女子為奴為婢,侍侯郎君直至終老。」

簡單來說,這個小姑就是想長留在謝琅身邊了。

聽到這裡。謝琅慢慢地直起身來,只見他緩步走到那小姑子面前,而看到他一步步走近,那個病弱小姑雙頰飛紅。眼中的歡喜愛慕都要流溢出來了。

轉眼,謝琅便來到了那小姑面前。他低頭看著那小姑,輕柔地說道:「不行。」

說出這二個字後,謝琅廣袖一甩,緩步走了開去。而一側。謝廣等人則是站了出來,只是一個轉眼,那一家子便被謝氏部曲們強行驅離開去。

望著謝琅遠去的背影。一個部曲朝著姬越嘿嘿笑道:「我就說了昨天郎君那樣做不對,這下好了。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相思成疾的女子找上門,逼著郎君對她們的相思負責!」轉眼,那部曲又道:「這家人一看就是豪強出身,剛才他們以為能藉此攀附上陳郡謝氏時,那神情真是好不得意。」

姬越沒有說話,倒是一側大步返回的謝廣聽了,在那裡淡淡說道:「別一竿子都打死了,那位陽小姑,郎君前去祭拜也是應當。」轉眼他又說道:「十里鋪之事傳出去後,這種人肯定還會有,以後見到了給些金打發就是,別讓他們鬧到郎君面前。」

得了謝廣這話,眾部曲馬上應了一聲,「是。」

見到懶懶散散坐在那裡的姬越,謝廣走到他旁邊跟著坐下。

伸出木棍挑了挑火堆後,謝廣突然說道:「這些年,痴慕我家郎君的小姑不知其數,有時候,我們這些當部曲的,光是趕這些痴心女子,都會趕得手發軟。」他說到這裡,驀然轉過頭來,朝著姬越看了一會後,謝廣又道:「十八郎是個極會享受生活,也極是心寬坦蕩之人,這些年裡,不管遇到過多少絕色,也不管有多少女子為他要死要活,他從來都是風過無痕,從來不在心中留下半點印跡。姬小姑,我真盼著十八郎從來沒有遇到過你!」

當然,最後一句,謝廣是壓低聲音說的。

姬越聽了謝廣這話,慢慢轉過頭來,他黑白分明到了極點的眸子,冷冽的,又帶了些嘲諷地瞟了謝廣一眼後,姬越淡淡地說道:「我也曾經想過,要是沒有遇到過謝十八可有多好?」說到這裡,姬越站了起來,他極輕極輕地說道:「其實我都不明白了,我與你家郎君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怎麼這樣就羈絆住了呢?」

看到姬越轉身離去,良久後,謝廣低嘆出聲。

轉眼間,一晚過去了。

這一個晚上,姬越是一個人的。

因為頭一個晚上睡得好,第二天醒來時,姬越神采奕奕,整個人精神得很。

而隊伍在行走到中午時,前方的岔道上,出現了一支揚塵的隊伍。

遠遠望著那支隊伍的旗幟,有人驚喜地叫了起來,「快看,那是琅琊王氏!天啊,那是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陳郡謝氏,這是世人幾乎神化了的頂尖門閥,絕頂士族。如今,這些大多數連建康也沒有去過的人,突然能同時看到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的隊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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