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妒忌,財路

在周興家住了一晚後,謝琅帶著姬姒一大早便啟了程。

這一次上路,一切都十分順利,除了二百人的隊伍里居然只有一輛馬車外。

只有一輛馬車,姬姒便不得不與謝琅共乘一車。不過這時姬姒還驚魂末定,便是上了馬車也大半時候都在暈睡,還老是做噩夢,根本就沒有心力計較這共乘一事。

走不了兩天,隊伍便與謝二十九的隊伍會合了。

姬姒正在馬車中暈睡,陡然聽到外面的喧嘩熱鬧聲,她安心地想道:我平安了。

轉眼,她又對自己說道:姬姒,你平安了。

如此反覆說了幾遍後,姬姒突然振奮起來。就在她慢慢坐直時,外面,傳來了謝二十九的聲音,「這麼說來,以後我陳郡謝氏必須要小心劉義康了?」

謝琅還沒有說話,謝二十九又道:「十八兄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心軟了。既然燒了他兩座府第,又何必弄一個經不起考究的假龍袍?要是那龍袍是真的,豈不是替家族除了劉義康這個後患?」

假龍袍?什麼假龍袍?姬姒一怔,越發認真傾聽起來。

這時,謝琅開口了,她聽得出,他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疲憊,「劉義康都督八州軍事,本身又是個能征善戰會練兵的。現在北魏剛剛掃平北方,我劉宋並無傑出的英才可以取代劉義康。」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倒。

轉眼,謝琅又道:「不過這次龍袍事件,就算最終發現龍袍是假的,劉義康這個人也會在陛下心頭留下一根刺。接下來數年,他應該有所收斂了。」

謝二十九開口了。他感嘆道:「十八兄,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自負。你是算計到劉義康奈何不了你,你不懼他報復,才如此做為吧?」

謝琅卻沒有回答。

見到外面變得平靜了,姬姒動了動。

她剛剛一動,謝琅的聲音便溫柔傳來。「醒了?」

見姬姒不答。馬車外,謝琅低笑出聲。

聽出他聲音甚是愉悅,謝二十九詫異地問道:「十八兄在笑什麼?」

隔著車簾。謝琅的笑聲兀自帶著幾分戲謔,「我在想,某人此刻一定在當縮頭烏龜。她總以為,只要她不吭聲。就沒人知道她與我同起同落,共枕共車。」

誰與他共枕共車了?這話簡直是大大的誣衊!

姬姒大惱。她刷地拉開車簾朝著謝琅瞪去,可這車簾一拉,姬姒便對上謝廣等人望來的,帶了幾分笑意的目光。不知怎麼的,姬姒的臉紅透了。

姬姒漲紅著臉,她有心反駁謝琅幾句。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當下。姬姒急急把車簾一拉,把自己藏了起來。

看到姬姒這樣子,謝廣等人都是哈哈大笑,謝二十九更是好笑地說道:「十八兄,怎麼到了這個地步還沒有搞定?」

謝琅笑而不語,倒是一側的謝廣哈哈樂道:「二十九郎你這就不懂了。這魚就算下了鍋,也會蹦上幾蹦,十八郎這是在玩情趣呢。」

情趣個屁!魚下鍋個屁!

馬車裡,姬姒恨恨地念了兩聲,無精打采地靠上了榻。

不過,半天后,車隊一停下,姬姒便高高興興地跳下了馬車,也不知她怎麼做的,三言兩語居然讓人騰空了她原來坐的馬車,然後急急爬了上去,再也不肯輕易下來。那樣子,似是生怕有人趁她下車時,把她的車弄走了。

這樣的姬姒,又令得眾人一陣鬨笑。

接下來的一路,姬姒彷彿忘記了所有的煩惱一樣,和來時那般與謝廣等人有說有笑,那神采飛揚,一切新鮮的樣子,使得謝二十九朝她和謝琅瞟了好幾眼。

半個月後,車隊來到了釗縣。

釗縣一城,在周圍十幾個縣城中,算是最大最繁華的,不過這裡也有不好,這裡離長江足有四百里遠,算是劉宋諸縣中,比較靠近北魏的縣城之一。

望著出現在視野中的釗縣城門,謝二十九的聲音響亮地傳來,「前面的縣城乃是釗縣,釗縣有我陳郡謝氏的莊園,這一次諸位旅途勞頓,正可休息數日。」

如陳郡謝氏這樣的頂尖門閥,幾乎族中的每一個子弟,都有大量的莊園物產。這釗縣雖然算不得什麼,可陳郡謝氏的某一個子弟,還是在這裡置了產。如今他們路過這裡,正可以進入莊園休息幾日再動身。

幾乎是謝二十九的聲音一落,五百部曲便歡呼起來,便是姬姒,也在一側快樂地笑了起來。

遠遠看到姬姒的笑臉,謝二十九收回目光,他暗暗想道:十八兄的這個婦人,還真是一個膽大的,從劉義康那個魔窟回來才幾日,她就恢複了差不多了。想那一年,有兩個世族郎君跑到大將軍府借住,卻給嚇了一身病回去。

釗縣城門外,依然有人恭迎於外,不過這一次,前來迎接的人除了當地的豪強外,還有陳郡謝氏那個莊園里的婢僕管事。

謝琅兄弟也沒有與人多做寒喧便直接入了莊園,住進莊園後,姬姒第一件事便是洗澡,然後按照習俗,所有人都跳過經過慎重儀式後,巫特意點燃的火盆,以燒去路途上附著的路鬼和各種臟污陰穢。

所有人休息得差不多了,特意為他們準備的接風洗塵宴也開始了。

這樣的宴會,每個人的位置都極有講究,很自然的,姬姒的位置被安排在謝琅後面,並以一扇屏風相隔……這樣的安排,已是把姬姒當成謝琅的女人了。

到得這時,姬姒也覺得去爭辯是毫無意義的事,於是她什麼也沒有說,便老老實實地坐在謝琅身右側,安靜地吃起飯菜來。

一場安靜的用餐後,接下來便是歌舞,莊園里有養著的家伎會為眾人表演著新排練的。最流行的樂曲舞曲。

因謝琅名聲太過響亮,這個時候,已絡絡續續有客人前來拜訪的,漸漸的,庭院中已熱鬧非凡。

這樣的熱鬧,一直持續了三天,這三天中。謝琅因為拜訪的人太多。姬姒幾乎都沒有與他說過話。

轉眼間,姬姒已在莊子里過了四天了。到得這時,她那被馬車顛得要散架的骨頭回覆原位。整個人精力旺盛得不得了。

於是,在再一次見到謝琅外面訪友後,姬姒也稍作打扮,戴著紗帽坐著馬車。在謝氏部曲的保護下出了莊園。

豈料,她剛剛走到莊園門口。迎面便來了一個車隊。

在朝著姬姒的馬車,以及她周圍的那些部曲打量了一眼後,突然的,最前面的那輛驢車裡。傳來了一個少女嬌甜的聲音,「等一下!」

那少女伸出頭來看著姬姒的馬車,向姬姒身側的部曲們問道:「裡面是何人?」

這少女顯然有點身份。她聲音一落,便有一個謝氏部曲客氣地回道:「回沈小姑話。這馬車裡的是我們十八郎的……」

不等他把話說完,沈小姑馬上嬌喊道:「啊,我明白了,她就是那個給十八郎帶來了大麻煩,令得他損失了一座上好莊園,『長相不怎樣』的姬氏女吧?我從太子的信中聽聞了此事。」

沈小姑的聲音落下後,後面的驢車中,絡絡續續傳來了好幾個少女的議論聲,「這事我也聽說過,真是為十八郎不值。」「走,過去看看。」

轉眼間,姬姒的前後便圍滿了驢車,五六個世族小姑都伸出頭,朝著姬姒瞅來。

特別是那個沈小姑,她的驢車一駛來,便手一伸,強行拉起了姬姒的車簾。

說起來,年已十五的姬姒,其實已經是個美人了,可奈何她「勾搭」的對象,乃是號稱風華江右第一的謝琅,於是姬姒這種普通的美貌,便入不了人的眼了。

幾個小姑睜大眼,直直地瞅著姬姒,越是看她,她們的臉上,便越是無法掩飾妒恨。在她們看來,姬姒無論長相身世或是任何一點,都與謝琅相差太遠,而這樣一個人,卻能得到謝琅的青眼,使得他付出巨大代價也要得回!

幾女朝著姬姒上上下下地盯了一會後,那沈小姑譏嘲地說道:「姬氏女,你覺得你這樣的人,值得一個莊園嗎?」

另一個小姑則叫道:「就是就是,就你這樣的貨色,居然還讓謝十八損失那麼多,真是想不明白。」

「姬小姑,只怕你十輩子加起來,也賺不到一個莊園的錢吧?」

「看她這個窮樣,只怕全部的家當加起來,也不抵五十金吧?」

「喂,姬小姑,謝琅可是我表哥,那個莊子你不會就這樣忘了吧?你準備什麼時候賺到錢,把莊子還給我表哥?」

這些小姑,你一句我一句的,話是越來越難聽,而得不到姬姒回應,她們也是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氣憤。

就在眾女越發咄咄逼人時,姬姒的車簾被人拉下,一個謝氏部曲冷著聲音說道:「諸位讓讓,我們要走了。」不等眾小姑同意,姬姒的馬車已強行闖了出去。

因為有了這一曲,姬姒的心情一直不好,在街道上胡亂轉了一圈後,眾人開始回返。

在把姬姒送回院落後,那個替她出頭的部曲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姬姒說道:「姬小姑,我叫謝南,是郎君派來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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