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他來了

姬姒一路走來,所見到的每一棟樓閣都非常陌生,再看向遠方的山脈,也連綿起伏不是米縣所能見到的,看來這個地方,真的不是原來的莊子了。

當姬姒來到一個大殿前時,從殿中走出一個美婦人,她朝姬姒看了一眼,微微躬身,說道:「讓我帶她進去吧。」

「是。」

於是,姬姒跟在那美婦人身後,朝著殿中走去。

大殿十分幽深,姬姒一進去,便看到那個端坐在高台上,正慢慢飲著酒的劉義康。

大殿中,除了劉義康外,便是幾個面無表情的護衛,以及八個美貌婢女。

在姬姒進來時,這些護衛婢女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整個大殿安靜之極,便是走在姬姒前面的那個美婦,也是落地無聲,可以說,除了姬姒的腳步聲,便只有劉義康吞咽酒水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這不是肅靜,這是一種無聲的壓抑,是能讓人窒息的壓抑!

轉眼間,姬姒來到了劉義康對面。

就在這時,劉義康開口了,他道:「坐。」

姬姒看了他一眼,回頭退後兩步,在榻上坐下。

劉義康又喝了幾口酒後,才戛著那粗啞的嗓音問道:「姓什麼?」

姬姒垂眸,她輕聲說道:「我姓姬。」一言道出,見到劉義康因為不耐煩,而臉頰的肌肉開始跳動,她連忙又道:「黃帝之後的那個姬姓。」

劉義康「恩」了一聲,他粗聲粗聲地說道:「你與謝琅是什麼關係?」說到這裡,他也不等姬姒開口,便又戛聲說道:「便是沒有關係也不打緊,你這小姑子長得不錯。本將軍可以收你為義女,將你送給太子為妾。」

姬姒判斷出,劉義康這話絲毫不曾作偽。事實上,以劉義康的地位和個性,他能與姬姒這樣身份的小姑耐下性子說兩句話已是難得了,本就犯不著與她多說廢話。

這邊,姬姒還沒有回答。那一側。劉義康把酒盅朝几上一放,喝道:「斟酒!」:「是,是。」一個美婢連忙走上前來。這時姬姒才發現,整個大殿中,無論美婢還是護衛,都是緊張無比的。那美婢斟酒的手一直在抖。她因為太緊張,斟著斟著。那酒水終是濺出了酒盅!

看到那酒水溢出,美婢恐懼到了極點,她迅速放下酒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著聲音說道:「主公饒命!主公饒命!」

劉義康連眼皮也沒有抬,只是揮了揮手,命令道:「拖出去!」

「是!」

轉眼。兩個護衛走上前來,他們來到那拚命哭求的美婢身後。首先便是把她嘴堵住,然後倒拖著走了出去。

就在姬姒以為那美婢拖出去了,便是了結時,只聽得外面突兀地傳來一聲慘叫,再一轉眼,那兩個護衛用木盒端著一個血淋淋的美人頭,放在了劉義康的前面。

姬姒一低頭,便對上了那鮮血尤溫的美婢人頭,對上她那那死不瞑目的大眼。猛然的,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和驚亂湧上了姬姒的心頭,她連連吞咽幾下,才止住那奔涌而出的嘔吐慾望!

見到姬姒臉色白得不成樣,卻始終不曾暈倒更不曾尖叫,劉義康瞟了她一眼,蹙起了眉峰。過了片刻,他終於右手一揮,道:「拿下去吧。」

「是。」那兩個護衛連忙應了,然後,他們端起那血淋淋的人頭,便退了下去。

木盒雖然端下去了,可剛才停放木盒的地方,猶有點點血跡,再加上這大殿幽深而不通風,一股子血腥氣始終瀰漫。

姬姒悄悄抬眼,她看到劉義康半閉著眼,享受地吸了幾口猶帶血味的空氣,這才下令道:「焚香。」

「是。」美婢們輕聲應了,轉眼,殿角飄來一陣清香。

這時,劉義康終於有心思理會姬姒了,他瞟了姬姒一眼,粗聲說道:「本將軍說話,從來不耐煩說第二遍!」

姬姒一凜,她抿了抿唇,連忙顫聲說道:「我,我與謝十八郎,有私情。」

這句話,由不得她不說,她現在面臨的選擇只有二個,一個是成為劉義康的義女,成為他籠絡他人的禮品,第二就是坦白。這個可怕的地方,姬姒是一刻鐘也不想呆了,所以她選擇了坦白。

沒有想到姬姒會說,她與謝十八有私情,劉義康終於抬起眼皮向她打量而來。

劉義康朝著姬姒定定打量一會後,他慢慢重複道:「你和謝十八,會有私情?」

姬姒低聲說道:「是。」

劉義康顯然不太相信,他還在看著她。

又過了一會,劉義康右手一揮,道:「帶下去。」

「是。」

於是,又有兩個美婢上前,帶著姬姒出了大殿。

幾乎是一走出大殿,姬姒雙腿便是一軟,她扶著樹榦,哇哇大吐起來。

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姬姒不是沒有見過死亡,也不是沒有見過鮮血,可如今,她直面真正的殘暴嗜殺,才知道這簡單的四個字,是多麼的可怕!

姬姒沒有回房多久,傍晚時,她再次被婢女們打扮得美美的,然後,再次出現在那個大殿中。

傍晚的大殿,更顯得幽深黑暗,因為太過幽深,大殿兩側都點起了蠟燭,照得位於高台上,正敞著衣襟,被幾個美婢又搓又按的劉義康的臉色陰森得可怕。

命令姬姒在他身右側坐下後,劉義康與左右兩側的幕僚說了幾句話,突然間,姬姒聽到劉義康向那何姓幕僚問道:「這個姬氏女,本將軍收她為義女可好?」

什麼?這個殘暴之人竟然還想收她為義女?

姬姒臉色發白,那何姓幕僚卻在看了姬姒一眼後,搖頭說道:「只怕作用不大。」

何姓幕僚這話一出,劉義康陰沉了臉,大殿中本來光線幽暗。他沉著臉時,姬姒直覺得他眼中寒光頻頻閃動,殺機顯露。

這時,另一個幕僚說道:「將軍,江公來信了,說是前面煉製的丹藥失敗了,他讓將軍再給他十個處女。還說這是最後一次索要。於那丹藥。他已有九成把握,再不會失敗。」

這話什麼意思?那江公要十個處女去煉丹,這丹怎麼煉。難道說,是活人煉丹?

不由自主的,姬姒打了一個寒顫,直覺得這深長的大殿與地獄再無區別。就在這時。劉義康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十個處女是簡單事。你轉告他,那丹藥他都煉製二年了,再煉不成,他就自己跳入爐中做藥引吧。」

「是是。將軍的話,一定馬上轉告。」

就在這時,劉義康又記起了姬姒這個人。他慢騰騰地轉過頭來,朝著姬姒瞟了一眼後。劉義康說道:「明晚落日之前,謝十八如果還沒有來,你就是本將軍的義女了。」略頓了頓,劉義康朝著姬姒上下打量一會後,又道:「連續兩個人都說你的骨相非常了得,看來是真不凡了。說起來,本將軍還不曾碰過內媚之女呢。恩,謝十八不來也好,在把你送給太子之前,本將軍倒是可以先享用幾日。」

這一下,姬姒的臉色,已不止是白了。想她兩世為人,也曾怕過人也曾恨過人,可那所有的怕也罷恨也罷,都不及此刻的這種恐懼之深。

姬姒低下頭,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的牙齒叩叩作響。

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看到那急步而來的護衛,劉義康粗氣粗氣地問道:「怎麼,是不是謝十八來了?」

那護衛跪地稟道:「回大將軍的話,是太子殿下,他過來了。」

太子來了?

劉義康騰地站了起來,轉眼,他重新坐好,皺著眉頭不解地說道:「太子玩得好好的,這個時候過來做甚?」

兩個幕僚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都是一臉不解。

轉眼,殿門處傳來了一陣大笑聲。笑聲中,太子朗朗地說道:「我說四皇叔,這好好的夕陽晚照,你一不賞景二不賞美人,悶在這殿中做甚?」聲音沒落,太子已在十幾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入了殿。

在建康時,姬姒對這個荒淫好色的太子是嫌惡的,可這個時候,她卻第一次發現,隨著太子他們一來,這大殿中的陰森恐怖氣氛,竟是大為緩解。

這一邊,劉義康還沒有回答,另一側,已有一個婢子走到了姬姒身後,扯著她的衣袖,帶著她退到了陰暗處的一個角落裡。那個角落處,放著一個屏風,那婢女示意姬姒坐在殿風後,她還遞了一頂紗帽給姬姒,示意她帶下。

看來,劉義康這是不想太子注意到她了。

姬姒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她老實地接過紗帽戴上,老實地坐在角落裡。

她的恭順,對劉義康也罷,對這些在大將軍府生存的所有人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只有幾人瞟了她一眼後,便不再理會。

轉眼,太子在劉義康的對面落了坐,他四下環顧了一眼,埋怨道:「四皇叔,你這也太無趣了,這麼大個殿,居然連個養眼的美人也沒有……」

這一次,太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殿外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一個護衛向著劉義康稟道:「大將軍,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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