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打臉

姬姒生氣了。

因此當天晚上,她躲在謝廣特意為她布置的艙房寸步不出,甚至謝廣過來叫她用餐是,她也賭氣不吃飯。

這讓謝琅有點新鮮也有點好笑,他又派了兩個人來請,再次被碰了壁後,謝琅微笑著揮了揮手,讓那些人退了下去。

轉頭對上謝廣擔憂的眼神,謝琅微微抿了口酒,輕聲道:「不用在意,明天她就自個好了。」轉眼,謝琅呢喃道:「我平生所遇的小姑,姬阿姒算是頂頂沒心沒肺的。」這句話,如其說是昵喃,不如說是無奈的嘆息。

謝廣聽懂了,轉眼他想到姬姒的行事,在搖了搖頭後,也把對她的擔心放下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當大船正式進入長江河段時,謝廣一出艙,便看到姬姒歪在船舷上,正高高興興地欣賞著江景。

他馬上明白自家郎君的無力了。

還真是讓人悶得想吐血,這個姬小姑吧,說她對謝琅無心,那簡直是不可能,平素里,她的眼波眉梢,言語動作,便是瞎子也能感覺到,她已情根深種,相思入骨。

可就這麼一個相思入了骨的小姑,卻偏偏在他家郎君面前,永遠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

一個愛你如痴的小姑,轉眼便能把你拋在腦後,把她自己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也難怪自家郎君對她竟是越來越放不下了。

姬姒確實是高興的,她欣賞了一會長河日出後,一眼看到謝廣站在不遠處注視著自己,不由向他揮了揮手。

謝廣走了過去。

姬姒清脆快樂地問道:「謝廣,現在天氣這麼暖和這麼舒服。那些北魏使者準備回返了嗎?」

謝廣一怔,轉眼他說道:「小姑真是聰明。不錯,北魏使者在昨日便已離開了建康。」

姬姒彎了彎眼,她又說道:「對了,你家郎君就這樣跑了,那些人還沒有給他畫像呢。要是以後那什麼美人名臣殿上沒有謝十八,豈不是名不符實?」

謝廣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她對謝琅的崇慕。

……就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明明她對謝琅的感情。深得連他一根頭髮絲,她都覺得美好無比,可這個小姑的心比誰都穩!就彷彿她真是洞明了世事一般。她就那麼快樂自在地愛慕著他,卻從不妄想!

不知怎地,謝廣輕嘆出聲,他淡淡說道:「聽說陛下發話了。讓義武王夫人的畫像也入殿,我家郎君恥與其為伍。便借這個機會避了。」

聽到謝廣這話,姬姒馬上瞪大了雙眼,她奇道:「義武王夫人這麼快就勾搭上陛下了?」

對這個問題,謝廣笑而不語。

姬姒知道。男人一般不喜歡這種是非事,當下又好奇地說道:「那太子呢?我看那太子也是色中惡鬼,不會也與義武王夫人勾搭吧?」

她這話純粹是隨口道出。原以為謝廣不會答,哪知。謝廣卻是認真回道:「義武王夫人看不上太子。」

得到這個答案,姬姒先是哦了一聲,她感慨道:「這義武王夫人,還真有禍水之質,她勾搭上了人家的父親,自然可以不把兒子放在眼裡。」轉眼她又嘆道:「能夠勾搭上皇帝,還能繼續自由自在地勾搭別的男人,這義武王夫人,對付男人的手段還真是驚人啊。」

在謝廣的沉默中,姬姒輕哧一聲,說道:「那張賀之,居然也……我這下倒有點看他不起了。」

謝廣回道:「張賀之?原來張賀之也成了義武王夫人的入幕之賓?既是如此的話,那以後義武王夫人只會鍾情他一人!」

見姬姒不信,謝廣平鋪直述地向她解釋道:「在征服婦人上,張賀之手段無雙。」

也不知怎的,姬姒突然感興趣了,她朝著謝廣一湊,彎著眼睛笑眯眯地說道:「那你家郎君呢?你家郎君人人都說他風流無雙,不知他這個風流無雙是哪一種無雙?」

她說到這裡,見到謝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不由摸了摸臉,叫道:「作什麼這樣看我?」

謝廣輕嘆道:「你居然無甚妒意!」轉眼他岔開了話題,「咦?那是怎麼回事?」

姬姒連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她卻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河面上,那些朝著這裡尖叫的,揮舞著什麼的一個個黑點。

這時,又一個郎君大步走來,他嚴肅地說道:「有船出事了!快,全速航行!」轉眼,他看向謝廣,「阿廣,你儘快讓眾人安排好船艙。」

謝廣點頭,轉身大步走了。

只有姬姒,她靠著船頭,一會朝那些揮舞著的,嘶叫著的落水者看了一會,一會轉頭看向這個與謝琅頗有二分相似的郎君。

而那個郎君,在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後,轉頭看向了姬姒。

他朝著姬姒點了點頭,道:「我是謝十八的庶弟謝二十九,以後咱們是一家人,小姑可以喚我做二十九弟。」

姬姒一怔,轉眼她漲紅著臉,瞪大雙眼認真地說道:「不對,我與你不會成為一家人。」

謝二十九瞟了她一眼後,說道:「你不是鍾情謝十八嗎?」轉眼他蹙起眉頭,這個面目俊秀,卻生著一張冷麵的青年頗有點不耐煩地說道:「既然鍾情,何必遙遙相望?誤人誤事!」

對著這個雖然溫和,卻依然據傲的陳郡謝氏子弟,姬姒不想解釋了。她微微一笑,便轉過了眸光。

見她如此倨傲,謝二十九再次挑高了眉,那張與謝十八有二分相似的面容上,也帶上了一分不滿。

很快的,客船便駛到了落水眾人面前。

看著散在水中,抱的抱著木塊,攀的攀附著碎裂船體的眾人,陳郡謝氏的人馬上開始了營救。

眾士族中。若說部曲之精幹,那是沒有比得上謝琅。一通忙活下,總共二百四十三人,通通被救上了船。

因陳郡謝氏的船隻出現得非常及時,對方這次沉船,最終以十五人死,三十八人昏迷不醒為代價。總體說來。大多數人都得到了營救,算是結果最好的了。

當然,那些死去的人。是沒有人打撈的,船上的人忙來忙去,也只是救治那些昏迷的。

陳郡謝氏的這條船,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是一直遮住了家族標誌,便是謝廣等人出面時。也做的寒門打扮,那些落水的人一直都以為,他們只是從建康過來的一條普通客船。

……姬姒用了半天,便弄明白了。原來這些人,竟然是那些北魏使者中某些人的族親,他們這次跟在北魏使者後面。準備到襄陽會合後,一併返回北地。只是沒有想到。今日快凌晨時,操縱船隻的那些僕人玩忽職守,一不小心竟讓客船觸了礁,使得船體破裂,險釀成慘禍。

饒是如此,這些人的行李,也有泰半落入水中找都找不到了,這對於這些舉家搬遷的人來說,真是無上噩耗。

姬姒幫了一會忙後,發現這些小士族把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子,當成了婢女使喚,便躲回艙中再也不出來了。

轉眼,一天過去了。

傍晚時,姬姒吃過謝廣送來的晚餐後,她越想越覺得謝琅此行有點問題,便出了艙房,準備找到謝廣或謝才他們問一問。

轉眼,她看到了做寒門郎君打扮的謝廣,便跑了過去,剛扯過他的衣袖準備詢問,一人急急跑了過來,把謝廣喊了去。

謝廣剛走,一個小姑走了過來,朝著姬姒喚道:「你過來一下。」

姬姒一怔,跟在了她身後。

那小姑帶著姬姒,卻是來到船尾一側,她從腕間褪下一個鐲子塞在姬姒手心,蹙眉說道:「我亭姐姐住不慣分給她的艙房,我注意了一下,你所住的那間,是整個艙中最上等的房。」說到這裡,她示意姬姒看向掌心的鐲子,道:「這鐲子上鑲有美玉和藍寶石,便是上面的金絲,也有半兩重……我看你衣著也是普通,你剛才扯的是你的家人吧?他也只是普通的寒門中人,這鐲子可以抵得上你們幾年的開銷了,怎麼樣,你換不換?」

她眉間語氣帶著不耐煩,那咄咄逼人的模樣,如其是問換還是不換,更是說,她就沒想過姬姒拒絕的可能。

姬姒有點好笑,她因出來得匆促,身上的衣著還是謝廣送來的,這衣裳確實是普通的深衣,確實看起來不值什麼錢的樣子。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一個小姑,身邊居然連個服侍的婢女也沒有,這不是寒門中人是什麼?

姬姒暗暗忖道:看來以後,我還要養成喜歡戴貴重首飾的習慣,以免被人狗眼看低才好。

……

謝二十九剛剛走過來,便聽到了這麼一段對話。

當下,他眉頭深蹙。

自然而然地停下腳步後,他轉頭朝著姬姒兩女看來。望著姬姒那溫和的,聽到了這般嘲諷還沒有半點脾氣的樣子,謝二十九暗暗忖道:十八兄風光一世,卻不想眼光如此差勁,相中了這麼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寒微女!

轉眼他又想道:無論如何,她都是十八兄相中的,我且看看,怎麼也不能讓她被這些普通世族的女子欺負了去。

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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