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祖傳財物

是了,今後的二十年,政治還算清明,各種紡織作業都大幅發展。十五年後,天子下令,增設了一個織綉局,並以巨額賞賜尋找天下奇綉傳人。這回紋繡的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半瞎婦人,獨子意外病死,膝下只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孫子,她無法養活孫子,便第一個向織綉局獻出祖傳絕技以獲得大筆金錢。

記得當時,幾乎是天下女兒皆學回紋綉,後來的五年中,絡續又有兩種失傳奇綉環月綉,山河綉獻上,一時之間,建康揚州荊州的小姑們,幾乎人人掌握了三門綉藝,大街小巷,儘是一派盛世華彩。

當時,姬姒雖然早已過逝,可她魂魄一直附在姬道胸前的玉佩上,她死後,姬道先是認祖歸宗上了幾年學堂,後來又走遍了大好河山,結交了不少奇人異士,而那些時候,姬姒與他都是形影不離的。至於刺繡,她好象是跟著姬道的女兒學會的。是了,那小丫頭十分好強,經常躲在房中一遍又一遍地練手,可她又沒有天賦,常讓一旁看著的姬姒急得跳腳……

不過,姬姒自是不會就這樣站出去。

看到剛才還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瘐施兒,被僕婦捂著嘴,像死狗一樣拖上馬車,姬姒笑了笑,想道:一隻雀兒立在浮雲之上,隨便什麼風一吹就倒了。

她輕蔑地看了一眼瘐施兒後,目光轉向另外三女,把她們的家族幑章以及姓名記住後,姬姒上了馬車。

因這四女都是婢僕眾多,剛才發現的那一幕,被婢僕們一擋,再加上碼頭上本是喧囂之所,也就沒有驚動多少人。

這時,謝氏的車隊開始啟程,而隨著他們一動,整個碼頭都動了。

等眾人都離盡後,姬姒等人也動身了,她朝著外面的孫浮吩咐起來,「先租一住處,再去打聽一下,看看建康哪個地方,有座叫鶴倚峰的山峰。」

「是!」

建康城裡,真是脂粉流香,繁華似錦,姬姒走到哪裡,都有大士族經過,而那些嬌養出來的士族,無論男女都是婢僕如雲,氣勢逼人,害得黎叔等人幾乎是佝著腰避於道旁,等人家走得沒影了才敢再動。

因為下意識中的畏縮,眾仆找掮客租房時,選的方位是遠離建康中心的西城區。

見過掮客後,黎叔急急跑到了姬姒的馬車旁,還沒有看到人,他便氣急敗壞地叫道:「女郎,這建康的東西,怎麼恁的貴?不過一個二進的房子,還是郊區,還是個連圍牆都沒有的,竟然租半年就要三百金!那可是三百金啊,放在荊縣,連買個莊園都夠了!還有,這裡買房也是高得駭人,我看了一處帶店鋪的房子一進小院,一問,居然說是要五千金!五千金,他們真是說得出口!」

建康這地方,從東晉開始,便被各大小家族瓜分。現在,隨著劉宋皇朝穩固,越來越多的人在湧入建康,而早被瓜分一空的建康地皮,又沒有多餘的房產供給新的豪強居住。在這樣的情況下,建康的房價之貴,那是可想而知。

幾仆長期居住在荊縣那樣的地方,就沒有出過遠門,他們來到建康這等河裡都流著金粉的地方,突然發現自家那點看起來很多的錢,在這地方只能買一個小院子,那種慌亂是可想而知。一時之間,這些沒有土地本就不安穩的人,直覺得自己的下半生都懸在了空中,沒了個著落處。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自家女郎以她那慣常的平靜淡然,自在地說道:「錢的事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孫浮長吁了一口氣,旁邊黎叔更是喜笑顏開,瘐沉在一側說道:「幸好咱們女郎是個了得的!」

這時,姬姒說道:「房子暫且不租,找一家酒樓先住下。」

孫浮連忙應道:「是。」

第二天,孫浮便問到了鶴倚峰的方位。

這鶴倚峰,是一座名不經傳的小山峰,而且它並不在建康城內,離建康還有一百里路程。

尋到了鶴倚峰,第三天一大早,姬姒便上了路。

彼時,正是朝陽初起時,姬姒等人走在街道上,到處都可以聽到笙樂聲,以及那些像神仙一樣的翩翩郎君,從某個青樓中緩步而出的身影。

而這些人,在對上姬姒的隊伍時,往往會多看一眼。

他們不是看姬姒,而是看姬姒的馬隊。

孫浮湊到馬車外,低聲說道:「女郎,他們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們?」轉眼,他又說道:「女郎,我有點不安。」

車簾大開的馬車中,姬姒收回目光,她淡淡說道:「是我失誤了,等從鶴倚峰迴來,馬上處理了這八匹良馬。」

卻原來,建康馬匹精貴,許多大士族出行,坐的都是牛車驢車,在這樣的情況下,姬姒這樣一個連家族徽記都沒有的鄉下人,居然用八匹良馬當坐騎,放在許多貴族眼裡,簡直就是暴發戶對他們的挑釁,也因此,很多士族的目光,已帶上了幾分不善。

聽到姬姒的回話,孫浮沉默了一會後,終是輕聲說道:「女郎,這便是士族門閥嗎?」他在荊縣那種沒有士族的地方生活得太久,一時還無法接受自家處於社會最底層的感覺。

就在這時,孫浮聽到她家女郎以一種清清冷冷的語氣說道:「錯了。姬家亦是門閥士族!」

她這話一出,孫浮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姬姒一直很沉默。

一路疾行,下午時,姬姒等人終於來到了鶴倚峰。

望著眼前這座不高不險,卻頗有幾分秀色的山峰,黎叔欣喜地叫道:「女郎,上面有一個寺廟呢。」

姬姒微微一笑,她想起藏寶圖上畫出的寺院一角,徐徐吟道:「天下名山僧多佔,鶴倚峰有寺廟,說明這裡景色靈秀。」

瘐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女郎,小郎,你們一路神秘叨叨,到底想在這鶴倚峰尋些什麼?」

姬姒自是不答,而她馬車中,一直埋頭苦讀的姬道,也不會回答。

姬姒並不知道自家藏寶具體在哪,她拉上車簾,又與姬道研究一道後,決定直接前往畫中有,現實中也有的那座僧寺。

鶴倚峰果然處處靈秀,這一路攀爬,只看到溪水潺潺,山道上樹木雄奇,山谷中白霧環繞。

在太陽下山時,姬姒等人來到了一個僧寺前。

眼前這僧寺,是一座塔制結構,上書「白雲寺」三個大字,寺院看起來很老,不知建了一百年還是二百年,寺中空間並不大,香客也不多。

姬姒牽著姬道的手,直接朝著大雄寶殿走去。率著眾仆上了香後,姬姒轉向一旁的小沙彌,客氣地說道:「我是遠從荊地而來的香客,姓姬,不知可以求見貴寺方丈否?」

小沙彌雙手合什,「女施主稍侯。」

目送著他離去,姬道在一側小聲說道:「姐姐,我剛才注意了下,山下那一千畝良田,都是這寺院的私產。」

姬姒恩了一聲。

不一會,小沙彌來了,朝著姬姒合什道:「女施主,我家方丈有請。」

幾乎是小沙彌一說出「我家方丈有請」這句話,姬姒便與姬道相視一笑,心頭同時一松。

把眾仆留在外面,姬姒和姬道見到了白雲寺的方丈,這個方丈約摸五十來歲,慈眉善目,頜下留有幾絡花白長須。

看到姬姒姐弟,方丈雙手合什,說道:「阿彌佗佛,兩位小施主說是姓姬?」

「正是。」姬姒乾脆利落的從懷中取出那副藏寶圖,說道:「方丈大師,小女子是看到了這副祖傳畫卷,特意尋來的。」

方丈朝著畫卷看了一眼,再次雙掌合什,「請凈空前來。」

小沙彌應道:「是。」

不一會,一個長相清瘦,頗有幾分磊落氣的中年和尚走了過來。他朝著方丈行了一禮,「方丈找我?」

方丈朝著姬姒姐弟一點,道:「是這兩位施主找你,他們姓姬。」

「姓姬?」凈空馬上眯起了眼。

姬姒接道:「是,我們是黃帝後人。」她把那副藏寶圖放在了凈空面前。

凈空只看了一眼,便轉向姬道:「這位小施主也姓姬?」

姬姒一怔,她還沒有說完,姬道已在一旁說道:「不,只有我姐姐才是正宗的姬氏子弟,我是收養的。」

凈空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失望。

他朝姬姒定定打量而來,過了一會,凈空雙手合什,「女施主,可還有證物?」

姬姒說道:「還有一木箱,還有我祖父當年留下的話。」說罷,她把那張收藏藏寶圖的木箱放在了凈空面前,然後,她打開那本山海經,翻出她爺爺留在上面的那行字。

凈空接過木箱看了一眼,說道:「不錯,確是姬氏子孫。」轉眼,他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悲聲,「昔日黃帝之後,八百年王孫嫡傳,如今只剩下一個女娃了嗎?」

凈空的這種悲傷,在這個把宗祀傳承看得比天還高的時代,確實能讓人感同身受,一時之間,便是方丈大師也發出了一聲喟嘆。

過了一會,凈空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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