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謝琅的行事

這麼一個絕頂風姿的郎君,湊到你耳邊說出這般曖昧溫柔的話,那是什麼感覺?

總之,姬姒的臉紅了,她又和昨天晚上一樣,看向謝琅的目光,變得痴痴的了。

謝琅失笑出聲,就在姬姒感到不對,臉色一青回頭看去時,那廝已廣袖一甩,身姿極美,速度極快地走了!

這廝居然色誘於我!

姬姒是萬萬不會承認自己對他上了心的,她黑著臉嘴皮扯了扯,為謝琅的厚臉皮,為他那沒羞沒恥居然連色誘也用出來的手段冷笑了好幾聲!

有了這麼一曲後,姬姒面對謝琅時,變得沒有那麼敬畏了,也許是因為她覺得這人也就一俗人,也或許,是他看向她時,那總是想笑又忍住的表情,特別讓她無法尊敬吧。

這一天,謝琅正在船頭彈琴。

這廝出現在人前時,總是喜歡一襲白衣。當然,這世間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把白衣穿得這般超群脫俗了。

彼時剛剛過了中午,姬姒小小睡了一個午覺,一睜開眼便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琴聲。

……這琴聲是如此動聽,它演繹的浩浩長江,萬里碧空,直讓姬姒好一陣沉醉。

於是,不知不覺中她爬出了榻,不知不覺中她把自己小小梳洗了一番,然後,姬姒穿著自己美麗的衣裳,踏著木履,噠噠噠的來到了船頭。

這一刻的長江景,卻是極美極美,船隻正靠岸而行,不遠處的山頭上,盛開了大片大片的不知名野花,綠的樹,七彩的花,倒映的河水,把人都看醉了。更何況,這種美麗的河景中,還有一個技藝高絕的琴師,正在鼓著琴。

就在姬姒為這美景,為這美男,傾倒得眼睛又有點畫圈圈時,一陣腳步聲傳了來,護衛謝廣來到自家郎君身側,低聲稟道:「郎君,謝才聽風時聽到了哭聲,探了下,由此前進三里處有一支流,那裡山峰險峻,三面有圍,極是適合河匪設伏!哭聲應是從那裡傳來。」

悠揚而來的琴聲中,謝十八頭也不抬,淡淡說道:「既如此,便去會一會。」

「是!」

客船開始減速。

駛了一會,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見另一個護衛謝慶匆匆跑來,低聲稟道:「郎君,不能前進了!謝才探查的結果表明,那股河匪少說也有二十五條船。這麼龐大的隊伍,人數只怕比我們多上數倍,我們對付不了!」

謝琅雙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停止了彈奏。

他站了起來,朝著視野盡頭的那條支流眺了一眼,又抬起頭朝著天空看去。

看了一會後,謝琅道:「無妨的,繼續前進!」

「是!」船隻再次前進,並開始拐彎,朝著那條支流駛去。

姬姒掂著腳觀察那支流時,謝琅那低沉含笑的聲音傳了來,「姬小姑,可願淡掃蛾眉,為我做個伴琴仙子?」

這廝,明明就是要她站在他旁邊充當一個美婢,還把話說得這麼好聽,說是什麼「伴琴仙子。」

姬姒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暗暗想道:也不知他把那四個美婢丟哪裡去了,這一會沒有婢女,竟然要我假扮。

謝琅既然這樣說了,姬姒便進了船艙,不過一會,她便把自己化成了一個絕色美人,身姿曼妙地走到了謝琅身側。

謝琅沒有想到,她稍稍一弄,竟有如此驚人的變化,不由眉眼微挑,含著笑打量了她好幾眼。

見他被自己吸引了,謝琅有點得意,她嘴角一揚,驕傲地挺直了腰背。

這時,大船恰好進入了支流中的那處群山環抱,灘多水緩的埋伏處。

幾乎是大船一進入,所有人便是一怔,因為,前方的水泊上,停著近三十條適合遠航的中型貨船,而這些貨船上站著的,是一個個手拿長戟,滿臉橫肉殺氣騰騰的河匪!

三十條貨船,每一條貨船上都是黑壓壓的河匪,人數只怕上千!

而被這些貨船包圍著的,是十幾條大小都有的客船,此刻,那些客船上的人瑟縮成一團,有的哭叫有的聲嘶力竭地向河匪磕頭,正是凄惶無比時。

這十幾條客船有著統一的標誌,顯然是同一個家族舉族搬遷,也是他們運氣不好,眼看就要進入長江了,卻落入了河匪的埋伏圈。

在這麼個時候,謝氏的這條船無端端的闖進來,還真是攪亂了一池春水。

就在那些客船驚喜地叫出聲,河匪們轉過頭殺氣騰騰地望來時,謝廣那微帶慌亂的聲音低低地傳來,「郎君,他們人太多了,是我們的數倍有餘!」見謝琅穩坐不動,他又急急說道:「唯今之計,只有派人下水鑿船這一策勉強可用,可是現在大白天的,我們下水一旦被人發現,這個奇襲之策也就廢了!」

說到這裡,謝廣又道:「郎君,趁還有段距離,我們轉舵離開吧。」謝廣這句話,顯然是護衛們共同的心聲,一時之間,眾人都眼巴巴地向謝琅看來。

謝琅卻是安穩得很,他抬頭又看了一會天空,似是感知了一會風色後,徐徐說道:「先賢有雲,身在太平盛世,國家富有而自身貧賤,這是一種羞恥,身處混亂之世,舉世貧賤而自身富有,這亦是一種羞恥。我已身處羞恥當中,既已遇到,怎麼也得為那些哭泣的人做點事。」

說到這裡,他聲音微提,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拔,隨著一陣悠揚動聽的琴聲傳來,謝琅聲音清亮地命令道:「降下風帆,慢速進入河匪包圍圈!」

眾護衛齊刷刷應道:「是。」

於是,本是橫著的船頭完全轉向了,朝著眾河匪的方向緩慢飄去。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已把客船逼到了一塊的河匪們齊齊一驚,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了那個站在最中間的獨眼龍。

而原本已經束手待斃的客船上,眾人也齊刷刷站了起來,他們昂著頭,又是緊張又是期待地望來。

將近二千人地盯視下,大船不但沒有慌亂,船手們還降下了風帆,而河匪們一眼望去時,看到的,是那個高冠博帶,廣袖飄然的世家郎君。

郎君一襲白衣,正悠然自在地撫著琴,午後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反射出一種讓人驚艷的華貴。

郎君身側,站著一個絕色婢女,婢女正動作優美,不疾不徐地給他煮著酒。

這兩個人,在陽光下都有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容色。

這兩個人,在陽光下也同樣有著一種讓人不解的從容風姿。

一時之間,眾河匪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一個光頭大漢忍不住扯著嗓子叫道:「他奶奶的冬,這世家子到底想幹什麼?」

幾個河匪在那裡大呼小叫,到是那獨眼龍,一直張著一隻獨眼,朝著謝琅和姬姒兩人望了又望。

他朝身後一個文士問道:「方平,你是個善琴的,那白衣人的琴聲里可有異常?」

那文士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謝琅兩人,聞言他搖了搖頭,說道:「他所奏的這曲名叫春水謠,此人琴技高超,琴音絲毫不亂。」他又轉頭看向謝琅身側,亭亭而立,正給謝琅紅袖添香的姬姒,看了一會後,文士說道:「連那個小小年紀的婢子那手都穩得很。可他們又只有一條船,船上善戰之士,不可能超過三百……這人莫非是在學那諸葛亮,對我等用起空城計來了?」

聽到空城計三字,獨眼龍首領冷笑起來,他殺氣騰騰地冷笑道:「我可不是多疑的司馬懿!管他有計沒計,通知下去,馬上包抄那條船!」

他看著水靈絕美的姬姒,咽了一下口水後,咧著一口黃牙,朝眾匪扯著嗓子戛戛叫道:「好一個絕色美婢,兄弟們,今天晚上把她賞你們了!」

獨眼龍這話一出,河匪們狂笑聲四起,於此起彼伏的唿哨聲中,一條條貨船轉向,朝著謝氏的大船四面包抄而來!

眾客船大喜過望,見河匪們轉移了注意力,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在交頭接耳一陣後,低聲命令起來。

獨眼龍的命令是下達了,可謝琅這隻船的行為實在太過詭異,眾河匪雖是轉舵殺來,卻終是小心了幾分,速度也慢了幾分。

就在這時,穩穩地坐在船頭彈著琴,一襲白衣,神態悠揚自得的謝十八,那琴聲中,突然帶上了幾分錚錚之聲。

琴聲錚錚,急促而來時,一陣寒風吹來,眾人陡然發現,不知何時起,頭頂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烏雲。

烏雲是如此之厚,直把整個天空都蓋了個嚴實。也就是說,這一瞬間,天陰暗了!

突然的,姬姒明白了,怪不得謝琅一直在看天空,怪不得他以區區二百許人,便敢對戰一千河匪,原來他早就知道天氣會有變化!他早就做了萬全準備!

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真是博學多才啊。

天陰暗得很突然,隱隱聽到船尾傳來撲通撲通的輕微水花聲,姬姒知道,謝才等人潛入水中了。

她不想河匪們發現,於是,在謝琅的琴聲突然變成急促,暴風雨般地急弦流轉時,姬姒玉白的手一舉,突然脫下自己紅色的紗衣,就在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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