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重傷絕路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嫣再次醒來。

醒來後,天邊只有薄薄的光亮透出,雞鳴聲此起彼伏。林嫣一睜眼,就對上鄭南緊鎖的眉頭。看到她醒來,他沖她展開一個苦澀的笑容。

林嫣不用看他的臉色,便知道自己的傷勢並沒有好轉!那個療傷聖葯,居然對自己絲毫無用。她知道原因,命門穴被傷,豈是那麼輕易可療好的?何況她還是修真之人!而且,她還知道,那個打傷她的人,分明是準備周詳了再行動的。他那一掌,極其陽剛暴烈,恰與她的真元性質相剋。這種相剋的氣息,現在就在她重傷的命門穴處,奔涌個不停。

鄭南抬眼看了看四周,轉頭對林嫣說:「天要亮了,馬上就會有農戶出來。林嫣,我要帶你找一處地方養傷才行。」他沉吟一會兒,又說:「不行,那些人來歷不明,能夠找到我們,定是神通廣大,不能找農戶家,人多嘴雜,太不安全了。」

他小心地抱起林嫣,看了看地形,轉身向南方山裡走去。這山脈起伏不斷,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雖然不高,卻也極為秀麗。林嫣躺在他的懷中,此刻的她,腦中還是一片昏沉。她雙眼時不時地發黑,整個人很想沉沉睡去。

感覺到了危險,鄭南一邊急跑,一邊說:「林嫣,你不要怕,你是不死之身,這世上沒有人傷得到你的。」

聽到這話,林嫣嘴邊掠出一抹苦笑:她一直以為自己真是不死之身!原來死亡也會離她這麼近。

鄭南又說:「別怕,林嫣,你現在已經不吐血了,已經比一開始好了許多了。我找到一個山洞,就馬上用內息替你療傷。你放心,等我用內息幫你走遍大小周天后,你的傷馬上就會好了,你放心!」他一個勁地說著「你放心」,林嫣知道,他更多的時候是說給他自己聽。他要是不這樣安慰自己,就會因承受不住而崩潰。

林嫣感激地看著他,看到他眼角的淚珠,有心想替他抹去,手指動了動,卻連抬手之力都沒有。她無法深入思考,只是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放鬆,讓時不時低頭看向自己的鄭南,一入眼就是一個微笑。為了擠出這個微笑,她費了好大的力氣。

鄭南看到她的笑容,果然放鬆了許多,額頭上的冷汗,也在慢慢地消失,不再是如水淋漓。他游目四顧,在山間縱躍不已,有心想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可這裡樹木林立,山洞哪是這麼容易找到的?

找了一會兒,他後悔起來:早知道這麼難,當時就應該選一個破爛無人住的屋子,或者進入破廟裡也行,又走了一陣子,他一眼看到幾里外,有幾戶人家坐落在山間。他縱身一躍,向那個方向跑去。此刻的他,已打定了主意:就算有違俠義道,為了林嫣,說不得也只好制住一戶人了。

這時,他眼睛一瞟,看到了山腳下有一處荒廢的草屋。他二話沒說,就向那草屋跑去。一進去,草屋裡面積滿了寸厚的灰塵,床上稻草凌亂,一看就是久無人居。從屋裡看向外面,院子里都是齊人高的野草,凌亂不堪,應該不會有鄉民特意前來。

他袍袖一拂,用真氣把床板清理了一下,再把林嫣放在床板上,讓她盤坐著,自己則坐在她的身邊,兩掌相抵,運起內息來。

林嫣的經絡早就全部打通,他的內息一路走去,空蕩蕩的毫無阻攔,勢如破竹!見她的身軀猛然一晃,他驚出了—身冷汗,暗想,定是我這內息去得太猛,她現在受了重傷,承受不了。

想到這裡,他收回大半的內息,抽出其中三分之―,慢慢向林嫣的經絡通近。這一次就很順利了,內息很快地衝過經絡,向丹田走去。來到丹田時,卻又走不動了。他再試著強行通過時,林嫣又是身子一晃。

鄭南連忙又收回一半內息,再慢慢順著丹田滲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這股內息走過丹田時,日薄西山,已經是一天過去了。而此時,林嫣臉如金紙,並沒有半點好轉。

這期間,林嫣間或清醒了一次,很快就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鄭南一直以為,自己用內息療傷,就算是不能馬到功成,至少也會有些許效果,哪裡料到是石沉大海?他心中又急又怕之下,汗水已經把衣服打得濕了又干,幹了又濕。

到第三天,鄭南第三次用內息走遍林嫣的經絡後,已經完全對自己的治療方法失望了。他看著昏昏沉沉、臉色難看的林嫣,站起身來,實是不知如何是好!

正當他焦急得暈頭轉向時,林嫣慢慢地睜開眼來,她現在一睜開眼,就習慣性地展開一個微笑。這溫暖的笑容,更讓鄭南陣陣心酸。

她嘴張了張,無力地叫道:「鄭南。」

鄭南立刻跑到她面前,蹲在她的身邊,看著她。

林嫣張了張嘴,輕聲說:「別怕,我的傷沒有加重。」

鄭南大力地點了點頭,含著淚水說:「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的傷沒有加重,可是,也沒有好。」他期待地看著林嫣,問道:「林嫣,你知道有什麼人可以治你的傷嗎?哪裡有神醫,可以治好你?」

林嫣想,神醫?她就只知道鬼谷中人可以救她。可是,那些是不可能為她治傷的。她自己醫術高明,知道自身這個傷勢,只有找到那種修真境界更在自身之上的人,來疏理一下內宇宙,同時,把命門處潛藏的陽剛暴烈的氣息驅趕出去,就會不藥而癒了。可這個世上她所知的人中,只有兩個人可以做到,一個是玉宇,另外一個是他提到過的醉中仙。可這兩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又能到哪裡尋去?

見林嫣沉思,鄭南在一旁期待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見她搖了搖頭,鄭南不由急道:「想到了沒有?有誰可以?誰啊?」

林嫣微笑著,有氣無力地說:「我的傷不要緊的,再過一陣子,會慢慢自愈,你不要這麼著急。」她沒有正面回答鄭南的問題。

鄭南緊張地看著林嫣,見她雙眼閉啊閉,又要陷人昏睡當中,不由想,她定是想到了人,可是卻不願意說,那人會是誰呢?

鄭南把林嫣抱起,替她擦拭去嘴邊的血跡,轉身向外面走去。這次,他直接走在官道上。

官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極多,所有人經過兩人時,都會放慢速度,向他們看來。鄭南長相俊美到了極點,這樣一個美男子,面色凄苦,鬍子拉碴地抱著一個青年行走,極是惹眼。這一路來,不管是對騎馬的,還是走路的,或者是江湖客,鄭南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

過了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一座大城池。鄭南把林嫣摟緊一點,向那個方向加速行走。不一會兒,他出現在城門口。

城裡熱鬧非凡,叫賣聲不斷。可所有的人,在看到鄭南時,都是一愣,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而那些少女們,就更是痴痴地看著他,有些膽大的,還跟在他的身邊走著。

鄭南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座十分華麗的酒樓之前。他一進酒樓,就啞聲說:「有上等的房間沒有?快給我騰出一間來。」

小二連聲說:「有,有的,客官請進。」他雙眼不由自主地轉向林嫣,心裡不免想著,這兩位公子,都生得這般天人一樣的相貌,卻不知這位公子生了什麼病?讓他的大哥這麼傷心?一邊動作利落地帶著他來到樓上,鄭南進門時吩咐道:「小二,把飯菜送到房間來。還有,拿一點熱水來。」

小二應了一聲,快步走開,不一會兒,熱水就送到了,鄭南頭也沒抬,就著毛中慢悝地擦拭著林嫣的臉和頸子。

他這麼擦了兩下,林嫣的妝容就給洗去了,露出她絕美的容貌來。鄭南不由一愣,他剛才只是想著,林嫣天性愛潔,她要是清醒,一定不會願意自己這麼久沒有洗臉。因此,便沒有想到她是易過容的。這樣把她的妝洗掉了,再化回來就不容易了。

他呆愣了一會兒,苦笑了一下,繼續幫林嫣慢慢地擦拭臉和頸項。擦了幾下,他的動作僵在那裡。看著林嫣恬靜的小臉,他忽然想,要是她醒著,必不會讓我這麼看著她。我,我也是不敢的。想到這裡,他的心中湧起一股甜蜜,只是這甜蜜轉眼就變成了痛苦。他慢慢地俯下身來,輕輕地靠近她的唇,卻在此時把頭一抬——原來,他終是不敢。

他心中暗恨:鄭南啊鄭南,你真是一個畜生!林嫣受了這麼重的傷,處於這種境地,你居然只想著這種事!你,你也太不該了,—邊罵著不該,一邊他還是低下頭,輕輕地在林嫣唇上印了一吻。這—吻後,他蒼白的俊臉刷地變得通紅,接著,又轉回蒼白。

正在這時,外面馬蹄聲傳來。伴隨著馬蹄聲的,是—陣整齊的腳步聲,那聲音很快就到了酒樓這裡。鄭南怔怔地聽了一會兒,臉上浮出一個冷笑:終於來了?

冷笑過後,他看著林嫣,獃獃地想,這次別後,也不知何時可以再見到她?他心中一痛,再次低下頭,把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在她的玉臉之上。

一直聽到腳步聲向這房間走來,聽到小二在外面說:「客官,就是這裡呢。」他才慢慢地抬起頭來,慢慢地伸手把眼角的淚珠拭去。

門被打開,一陣涼風吹來,幾乎是一轉眼,林嫣就落入了另外一人的懷抱。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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