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傲慢的貴族

林嫣慢條斯理地給那個村夫治傷,先用水慢慢地將傷口清洗得乾乾淨淨,再施展她的水魔法,每一次咒語只生出黃豆大的一滴,就這樣給村民慢慢地治著。

那騎士已經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了,他的馬已經不耐煩地在地下轉著圈,鼻子里呼呼喘著粗氣。他心裡做了種種把林嫣殺死的設想,也在暗暗發誓,非要林嫣在他面前跪地求饒。到那時,他才不放過她,一劍砍下她的頭顱,看她那雙藍色的眼睛變得絕望。

就在他千等萬等之後,林嫣再是故意拖延,也處理完畢了。她站了起來,經過騎士的身邊,準備坐上為她準備的馬車。對著那雙充滿殺意的眼光,她輕輕一笑,低聲說:「前兩天受的驚嚇還不夠嗎?你的左肋下是不是還痛得很厲害?」

也不理會騎士在一剎那變得慘白的面色,林嫣轉頭就踏上了馬車,拉上了帘子。

這一下,那騎士的表現出現了大逆轉,與之前判若兩人!他不但不再那麼驕橫,看著林嫣的眼光還有一種彷彿看到鬼魅似的敬畏。

這騎士名字叫做休路奇,他出身於平民,人長得高大,武技也很了得。不過帝國等級制度非常嚴厲,一般人無法輕易躋身更高階層。他雖然投效尹之明侯爵門下,而且武技、才能都算不錯,對於上級也是極盡逢迎之能事,卻一直升遷無望,只是個低等騎士,直到他娶了如今的老婆,一個勛爵的女兒。

勛爵在帝國中只是一個榮譽爵位,是品階最低的那種。休路奇老婆長相粗黑,沒有貴族願意娶她。見他長得不錯,她便下嫁於他。他平民出身,能夠娶到勛爵的女兒,自然是風光之極,身份也隨之水漲船高,被侯爵大人升做騎士隊長。

他的前程來自老婆,所以他對這個丑妻又敬又畏,聽話之極。可男人哪有不吃腥的?雖然老婆管得緊,前日,他借口值勤,和一個有夫之婦相好起來。就在風流快活之時,一個同伴唬他道:「你老婆來了!」他心裡一驚,當場就軟了,連從女人身上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好不容易在他人的幫助之下才穿好衣服。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從那日起,他不但夜夜噩夢,整張臉發青,還兩肋下疼痛無比,發作時如針刺刀割。

可憐之人必有可厭之處。休路奇平時耀武揚威,今日奉命來請林嫣過去,也是擺足了架子,顯足了威風。可是被林嫣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說破了心中的隱患,竟是讓他說不出地恐慌。他想向林嫣開口求救,但自己剛剛如此對待她,她不給自己治病還好說。可萬一她答應治了,又對自己暗下殺手,那可如何是好。

他在那裡前思後想,輾轉不安,又想自己也大可以不理她的話,不向她求治。可是,她隨便瞄了自己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難言之隱。這樣的醫術,也太可怕了!她,到底是人還是神?

休路奇心裡明白,只怕整個帝國,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有她的本事,除了她之外,怕是再也無人能夠治好自己。他就這樣想過來想過去,求治於她也不行,不求治也不行。天!竟是如何是好?

且不管休路奇在那裡心煩意亂,林嫣坐在轎中,閉著眼睛,想起心事來。剛才她故意怠慢休路奇時,就從他的眼裡看到了殺意。自己從來都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她看這個休路奇,自然是小人中的小人。要不是心裡有絕對的把握能使他對自己產生敬畏,她也不會如此對他。

第一眼見到休路奇時,她見他臉色發青,尤其鼻樑發青。這是受到驚嚇的表現。驚則氣逆,而氣又喜歡運行於肝經所行之處,所以她可以斷定:休路奇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並且因氣行不通,會在兩肋肝經循行之處出現疼痛。而左肋為肝氣所主要流經部位,自然疼痛更甚!

林嫣不知道,就因為她這麼一句話,那休路奇猶豫不決了許久,到後來不但肋痛加劇,還增加了徹夜不眠之症。只是那時她已經離開,他這病竟是一生都沒能治好了。

一行人行走得甚快,不一會兒,就快到了侯爵府。這個侯爵,住的地方倒不像其他的貴族那樣是在都市繁華之處。他的府第建在多雲城旁三十里處的一個山水優美之地,周圍人煙稀少,不過從侯爵府到多雲城,騎馬的話也才三刻鐘,而且道路開闊,來往倒還方便。

林嫣因為先見識了休路奇,以為這個尹之明侯爵也是那種言之無味、望之生厭的人物。一見之下,卻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尹之明侯爵長得風度翩翩,有一種詩人般的憂鬱氣質。他說話慢條理斯,溫文有理。一張臉稜角分明,那雙藍色的眼睛總是流露出一種沉思的樣子,如同一個學者。

他應該是那種很受女性歡迎的男性,連林嫣看了,也不得不感嘆沃夫特就算在五官上勝於他,但論氣質、風度和對女性的吸引力而言,沃夫特則不免顯得太過稚嫩,少了那點經過歲月磨鍊的滄桑和深沉。

溫柔有禮地請林嫣坐下後,侯爵開始跟她閑聊起來。林嫣也才得知,原來患病的並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大兒子漢胡。

「大少爺現在還沒有回來嗎?」侯爵揚了揚眉,清俊的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在說話的空當對著侍立一邊的手下問道。即使是不高興,他的樣子也有種難言的魅力。林嫣覺得很有趣,因為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一顰一笑都如此秀色可餐。

「不知他迷倒過多少少女!」不知為什麼,林嫣突然想到這點,不禁微笑起來。驀地看到侯爵詫異的目光,她才收回自己的胡思亂想,正襟危坐起來。

「回侯爵大人,大少爺從昨晚出去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回話的是個小夥子,只有十八九歲,生得很是忠厚的樣子。

「這個畜生,他就不怕自己的眼睛痛嗎?那去找他的人呢,出去多久了?」

小伙說:「已經有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了也沒有人回來通報一聲?也沒有帶回大少爺嗎?」

小伙恭敬地說:「比其回來了,他說少爺正在跟朋友們喝酒,說是喝完酒後就馬上回來。」

侯爵顯然很是生氣,「哼」了一聲,「真是氣死我了!」他說這話時,從藍眼睛裡才能看出他確然在生氣,但一舉一動還是優雅無比!

要是只看他那穩穩的端著茶杯的手,還有那輕輕抿茶的動作,唯怕冷落林嫣而不時對著她微笑的表情,是絕對無法看出他真正的情緒的。

看來這就是貴族的修養了!林嫣心想。

林嫣坐了許久,尹之明侯爵陪著她聊些上流圈中的笑話,還跟她講了些對歌唱和詩書的理解。他談吐文雅有禮,加之又看起來賞心悅目,所以林嫣也不覺得時間難挨。

這時,門口有人大聲說著話,聲音漸近。侯爵對身邊一直侍立的小伙說:「讓大少爺先去清洗一番,再帶他到客廳里來。就說神牧大人來了,要給他治眼病。」

小伙應了一聲,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可以聽得外廳的說話聲又越來越遠了。

又過了一盞茶工夫,一個金髮小夥子在兩三個傭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他長得跟父親有點相似,雖然沒有父親那麼俊美,也算是長相不錯了,一看就是那種深受女性歡迎,也自視頗高的男孩。

他一進門,也沒有看向他的父親,而是直直地向林嫣看去,見到她其貌不揚,立刻表現出一臉的失望。那失望表現得如此明顯,使得侯爵再也忍受不了,重重的「哼」了一聲!

漢胡顯然並不怕他的父親,對父親的怒聲充耳不聞。他慢慢地走到父親面前,行了一個禮,說:「見過父親大人。」也不待侯爵叫他起來,就站了起來。一邊目光輕佻地看著林嫣,說:「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牧大人木雨小姐吧?真是久仰大名!」他說「久仰」時的樣子,讓林嫣不禁懷疑:他是久仰自己的醫術,還是久仰自己平凡無奇的長相?

侯爵轉向林嫣,說:「這就是我的大兒子漢胡,從小被我驕縱慣了,言辭若有冒犯處,還請大人不要介意。」

他又把漢胡叫到林嫣面前,說:「這半個月以來,不知為什麼,他的兩隻眼睛有時又紅又痛,有時又好好的。請了幾個醫牧,也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還請大人為他診治。」言語間頗為誠懇。

林嫣示意漢胡坐了下來,把手伸出來。侯爵早就聽說過神牧治病有這個習慣:一定要摸摸病人的雙手。

漢胡卻甚是不願意,在父親的怒目而視中,才慢騰騰地把手伸了出來,眼睛中帶著嘲弄。他心裡想:這麼點小事,就把我從美酒佳人中拉了回來。還讓這個醜女人摸我,真是虧大了!

林嫣一把脈,發現漢胡兩手的尺脈都洪大,重按又稍弱,這是腎臟有病的跡象!腎是先天之臟,一旦出現病變,為禍最重!

林嫣沉思了片刻,對著侯爵說:「大少爺才十七八歲,正是精力充足之時。但他的腎臟卻出現了病變。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少爺早則明日,遲則後日,會雙目失明!」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漢胡首先反應過來,罵道:「你這醜女人,胡說什麼?大爺好好的,眼睛痛一下就會瞎?!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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