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鄭瑜懷孕了

看到蘭陵王府前漸漸平息下來的人流,馬車中的鄭瑜輕吁了一口氣。她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被這種熱鬧喜慶給逼瘋?

「女郎,回府么?」

回府幹什麼?自從她和離回府後,地位和以前完全不能比,現在連鄭府中的一個稍有點身份的老媽子也敢對她白眼相加,冷嘲熱諷不斷,那地方,已不再是她以前的家了。這麼急回去幹什麼?

「再走走吧。」

她的命令一下,馬車便反方向駛動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愚夫蠢婦,還沉浸在蘭陵王府那一場盛大的婚宴中,走到哪裡也是一片議論聲。鄭瑜越聽越惱,便命令道:「到寺廟裡走一走。」

「是。」馬車駛向了最近的和雲寺。

鄭瑜低著頭,一步一步朝上走去。她這陣子總有點腰酸背痛,因此她走得甚慢。

這般慢慢地行走中,突然間,一個熟悉的男音叫道:「阿瑜?」聲音有點遲疑。

鄭瑜抬起頭來,她對上了一張年輕俊雅,容光煥發的臉。

這人赫然是曾經心心念念想娶了她的楊靜!

不止是鄭瑜一驚,便是楊靜,在對上鄭瑜的面容時也是一驚。他驚訝地看著她,脫口而出,「阿瑜,你怎麼老了這麼多?」他不過是和婁七女大婚後,到晉陽玩了幾個月而已,怎麼一回來,昔日的美人鄭瑜,便老成這樣了?

楊靜這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地撕開了鄭瑜的傷疤。更何況,這個撕傷疤之人,還是昔日她的追捧者?看到楊靜眼中的慶幸,陡然的,鄭瑜的胃中一陣翻絞。

那翻絞來得太猛太烈,鄭瑜來不及說話,轉身沖入一片樹林中,捂著嘴哇哇地吐了起來。

看到傷心成灰的模樣。楊靜這時也有點悔了,不應該那樣說她的。當下他提步向她走近,聲音放緩,「阿瑜你?」

他的聲音剛落。鄭瑜便尖叫道:「滾——給我滾——」

竟是一點也不給楊靜留顏面,當下楊靜一怒,他冷笑道:「鄭氏到了現在,還是好大的火性啊。你以為你是誰?」

瞟了她一眼,他拂袖而去,只是在離去時,冷森森地說道:「看你嘔成這樣。不會是懷了哪個男人的野種吧?」

他只是信口而出,說完這話後也沒有回頭,便帶著眾仆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只是,伏在樹榦嘔個不停的鄭瑜,卻已癱軟在地。她一聲一聲無力地嘔著,蒼白臉上,已是冷汗涔涔而下。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翻來覆去只有楊靜的那句話。「看你嘔成這樣,不會是懷了哪個男人的野種吧?」

懷了野種?

懷了野種!

懷了野種……

山間吹來的風,陡然變得陰森刺骨。慢慢停止嘔吐的鄭瑜。拚命地摟著自己,拚命地搖著頭。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懷孕?她怎麼可能會懷上那樣一個禽獸的孩子?

可是,越是搖頭,她的心卻越是凍成了冰。

和士開每過幾天便把她叫過來一逞**。他那樣的人,哪裡知道節制?而她自己,從來沒有半個人提醒,也沒有想過,這樣做會懷孕。

……不對,她害怕過懷孕。可是她能怎樣?她可以怎樣?她一個齊國出了名的「處子」棄婦,身邊的忠婢又早就被趕走了,便是沒有趕走的,她也沒有信過她們。這樣的她,便是害怕懷孕,又能想出什麼法子?又能找到什麼應對措施?

她怎麼辦?怎麼辦?

慌亂中。一陣腳步聲傳來,聽到那腳步聲,鄭瑜白著臉緩緩站起,把頭髮梳了梳後,她轉過頭來。

過來的人,卻是她的馭夫,在鄭瑜鬆了一口氣中,那馭夫小心地問道:「女郎,你不要緊吧?」

「我當然不要緊!」鄭瑜昂起頭,聲音清亮地回道。

「那,還上寺廟嗎?」

「不用了,回府吧。」

「是。」

剛下馬車,一個婢女便急急跑來,朝著鄭瑜喚道:「女郎,夫人找你呢。」

「母親找我何事?」

「奴也不知。」

「帶我前去。」

「是。」

鄭夫人正站在花園中,看到鄭瑜到來,她皺著眉頭問道:「怎麼這麼久才來?」語氣極為不耐。

鄭瑜陪著笑,向她行了一禮後,低聲道:「母親,女兒今日上街了,才回府。」

這個鄭夫人其實都知道。她說教道:「阿瑜啊,我知道你對高長恭和那張氏耿耿於懷。不過事已至此,我們只能認了。你當記得,以高長恭今時今日的威風,我們得罪不起,也犯不著樹這一個敵人。」

鄭瑜抿了抿唇,憋屈地應道:「母親說得是。」

「這裡有幾張畫像,都是來求婚的大家郎君,你看看哪個中意?」

……沉默了一會,鄭瑜低頭說道:「母親,阿瑜現在還不想。」

鄭夫人皺眉盯著她,良久後嘆了一口長氣,說道:「阿瑜,母親知道你的心思。可事已至此,你必須認命啊。」

說到這個問題,鄭瑜和以往一樣,倔強地抿著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應,也不言是。

鄭夫人倒也習慣了,她哼了一聲後,轉過話題,「這陣子和士開和尚書的府中,每每派人來找你,不知是為了何事?」

鄭夫人地問話十分尋常,可鄭瑜卻還是出了一身冷汗。於嗖嗖地寒意中,她低聲道:「女兒之禍,全因得罪了皇后之故。知道和尚書在陛下和皇后面前頗能說上話,女兒便想與和夫人多走動走動,也許能通過她說動皇后娘娘……」鄭夫人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鄭瑜的這個理由,初聽起來合理,細想卻完全過不去。和士開在鄭瑜還不曾和離時,可是多次調戲於她,還曾令得鄭瑜向家族求救過的。怎麼這麼一轉眼,她卻與和士開的夫人好到這個地步了?

鄭夫人盯了鄭瑜一陣後,也不知信是不信,揮了揮手便命令道:「下去吧。」

「是。女兒告退。」

鄭瑜退後不久,鄭夫人端起一盅茶,慢慢地品了起來。

茶,是南人喜歡的飲料。其實並不為北人稱道。不過也有不少上流社會的貴婦,在附庸風雅時品上那麼一盅。

就在鄭夫人悠然地品著茶水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一個老媼諂媚地喚道:「老奴見過夫人。」

這老媼,正是與鄭瑜一起參觀蘭陵王府,對她極盡嘲諷的那個。

見到是她。鄭夫人把茶水朝几上一放,溫言道:「是吳媼啊,有什麼事就說吧。」

「是。」

吳媼應了一聲後,卻沒有馬上開口,而是抬頭看向站在鄭夫人身後的婢女們。

鄭夫人見狀,知道她有話要私底下跟自己說,便揮了揮手,令得眾婢全部退下。

她們一走。吳媼便湊近鄭夫人,低聲說道:「夫人,這幾日。阿瑜晨起時都有嘔吐!」

「什麼?」鄭夫人一驚,她瞪著吳媼,好一會才緩了一口氣,「繼續說。」

「那送阿瑜去和尚書府去的馭夫說,阿瑜每次出來,臉色都不對,有時還會換過衣裳。對了,有一次他還看到和尚書抓了阿瑜的小手,阿瑜並沒有發火。」

這話已說得太明白了。

鄭夫人騰地站起,她在花園中踱出幾步後。慢慢轉頭,盯著吳媼說道:「還有嗎?」

「阿瑜很小心,老奴只注意到這些。」

鄭夫人點了點頭,說道:「高長恭出征那會,阿瑜急於報復張氏,曾經向我問策。我要她接近和士開……現在看來。她果然按我所預料的那樣,向和士開求助了。不過這個蠢材,不但沒有對付好張氏,反而把自己賠了進去!」

說到這裡,鄭夫人沉呤起來。

她不開口,吳媼也低著頭不敢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鄭夫人低聲道:「把那些畫像都撕了吧。」

「啊?是。」吳媼明白過來,夫人所指的,是那些給鄭瑜相看的畫像。

在吳媼撕去畫像時,鄭夫人喃喃自語道:「和士開這人與皇后一直走得近,皇后已把他當成禁臠。阿瑜與和士開一事,不能讓皇后知情。不過除了這點不好外,以和士開在陛下面前的影響力,阿瑜跟了他,多多少少還有些好處。不說別的,便是陛下想對我們鄭氏開刀,有和士開在關健時候說一句話,也能保一時平安。」說到這裡,她已下定決心,「我房中不是有一些書嗎?把那本《婦人醫經》混在那些書中,給阿瑜看一看。對了,她如果想通過人購置藥物,不可多問,儘管聽話行事。」

這是要幫助鄭瑜流掉腹中的那個孩子了,吳媼點頭道:「老奴聽夫人的。」

「去吧,繼續盯緊一點。有什麼變化,及時告訴我。」

「是。」

看著吳媼急急離去的身影,鄭夫人笑了笑,轉眼她又喝道:「叫陽叔過來。」

「是。」

不一會,一個其貌不揚的漢子走了過來。盯著那漢子,鄭夫人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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