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節

可能是太累了,時間又太晚了,他們做完了就那樣相擁著睡了。一直到早上八點多鐘,海倫才習慣性地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仍然側著身子,BENNY仍然在她身後,一條胳膊枕在她頸子下面,另一條伸在她胸前。他已經從她身體里滑出去了,但她仍能感到他貼在她身後,兩個人的那個部位都有點粘糊糊的。

她不敢動,怕把他驚醒了。可能因為是新建的小區,外面沒聽見人聲,也沒聽見車聲,只有鳥兒的鳴叫聲。一切都那麼安逸,那麼幽靜。她第一次跟BENNY這樣睡到天亮,但感覺就像一生都是這樣睡的一樣,有一種很舒適,很自然的感覺。

她好喜歡跟他睡在一起。他睡覺的時候,總愛追著她,抱著她。以前面對面地抱著,好像有點不方便睡覺一樣。她怕她的呼吸驚醒他,又怕她壓在他胳膊上太重,會把他的胳膊壓麻了,有時就悄悄地挪到一邊去。但他總能很快就發覺,他會追上來摟住她,迷迷糊糊地說:「我要『泡』著你才睡得好。」

她有一次開玩笑地問他:「我每天晚上都不在這裡,你沒東西抱,是怎麼睡的?」

「誰說我沒東西『泡』?我『泡』你睡過的枕頭嘛——」

她就不問在她之前他抱什麼了,因為她知道那樣問,就是無事生非,如果他說他什麼也不抱,她多半不相信;如果他說他抱了別人,那她就進退兩難了:不計較心裡又難受,計較又沒有什麼作用,反惹得兩個人不高興,所以她避免問那些破壞性的問題。

自從她去了紐約回來,他就沒再採取過避孕措施,也沒問過她是不是ONPILLS。她不知道他是自己想通了,還是怕她難過,所以就不採取了。

但現在輪到她擔心懷孕了,因為她這次剛好是在回美國之前來的PERIOD,所以李兵已經知道她在中國期間沒有懷孕,如果她現在弄得懷孕了,就麻煩了,因為李兵會知道那不是他「經手」的,而咪咪還在他手裡,他肯定會拿咪咪出氣。

她很想有個BENNY的孩子,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因為她跟李兵離婚的事好像是遙遙無期的,而她的年齡又一天一天逼近四十,不知道四十歲還能不能做媽媽。

她想再睡會,但有點睡不著了。她睡覺比較有規律,平時是什麼時候醒,就一直是那個時候醒,除非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件,把那個規律打破了,就又形成一個新的規律。

她躺在那裡,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就像她不太明白BENNY為什麼想到GOOFF一樣,她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又回心轉意了。可能真的跟她想的那樣,她不在跟前的時候,他的理智佔上風,他就決定跟她分手;等到她一出現,他的感情又佔了上風,他就跟她破鏡重圓。

她覺得他這次想GOOFF,一定不僅僅是「破相」的問題,因為他並沒破相,即使有疤痕,也是在眼角斜上方,照說也不算破相。她還不知道老伯為什麼要用訂書機砸他,估計是跟拿錢相關的,可能老伯要拿錢,他不讓,老伯就順手抄起櫃檯下面的訂書機砸了他。

就不知老伯有沒有搞更進一步的報復,比如向警察告狀,很可能告了,但因為說的是中國話,警察聽不懂,被老闆瞎翻譯了一通,這次就這樣混過去了,但BENNY可能意識到呆在這裡很危險,於是想躲到別處去,所以想到跟她分手。

但他為什麼又沒走呢?是老闆留下了他,把自己的老爸支走了?還是BENNY為了她而沒走掉?如果是為了她,他為什麼又不回她的EMAIL,也不接她電話呢?

她很想把這一切都弄清楚,那樣她就知道該怎麼辦。如果BENNY留在這裡太危險,那她就要說服他離開這裡,如果能既離開這裡,又不用跟她分手,那當然是最好了。但如果他只能逃到別的地方去,再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了,她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也只能那樣。她是一個學生,不能隨便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而且她有孩子,也不能跟著他過逃亡者的生活。如果他的生命和愛情她只能選一樣,她當然要選他的生命。

九點多鐘的時候,老闆的姐夫開始用起電鑽來了,聲音很響,BENNY醒了過來,把她轉了個身,讓她面對著他,睡在他懷裡。她的嘴正好對著他的一個乳頭,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噢」了一聲,把胸往前挺了挺,好像叫她再舔一樣。她問:「YOULIKEIT?」

他閉著眼睛點點頭,說:「吃它——」

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乳頭也是敏感區,她不知道在哪裡看來的,說女人的某處某處和某處是性感帶,但男人只有那一個地方是性感帶,所以男人除了直接刺激那個地方以外,主要是對畫面和聲音產生反應,不象女人,主要是靠觸摸那幾個性感帶產生反應。

她用嘴和舌頭挑逗他的兩個乳頭,他哼哼唧唧的,彷彿很受用一樣。他問她:「想不想吃早餐?」

「早餐吃什麼?」

「春卷——油條——牛奶——雞蛋——你還想要什麼?」

她開玩笑說:「你早餐吃什麼?」

「我吃包包——」

他們兩個人又做了一次,他好像特別瘋狂,就像是在做人生的最後一次一樣,她有點害怕,不是怕他瘋狂的愛,而是怕他在用這種方式跟她告別。

做完了之後,她躺在他懷裡,擔心地問:「你要離開這裡?」

「誰說的?」

「老闆說的。」

「他說的話你也信?」

「老伯為什麼用訂書機砸你?」

他笑了一下:「因為我不讓他從錢櫃里拿錢——」

「你——你怎麼不——躲一下呢?」

「我那裡知道他會來這一手呢?」

她想,看來他不是LILY說的職業殺手。職業殺手還躲不過一個手拿訂書機的老伯?

她問:「你的頭——流的血多不多?」

「不多,」他好像知道她擔心什麼一樣,主動說,「我去了醫院的耶,我在那裡打了破傷風的針,也是在那裡包紮的——」

她聽他這樣說,又覺得他應該沒犯什麼事,因為他能上醫院。可能上次不去醫院,只是因為怕花錢,而且也知道自己的病沒事。

他嘟囔說:「再睡一會吧,我好想睡——」

她沒再說話,讓他安安靜靜再睡一會。他說他一到晚上就龍精虎豹,根本沒瞌睡,但是一到白天就睡意惺忪,倒都倒不過來。

快十一點的時候,老闆跑來敲他們的門,對她說:「阿姨,你到餐館去頂一下,我要到新餐館去——」

她應了一聲,老闆就匆匆走了。BENNY摟著她,不讓她起床。她說:「你睡吧,我去就行了。」他沒再堅持,讓她起了床。

她洗了澡,穿好衣服,就開車到餐館去。只有DAVID,小張和「火得海」在那裡。DAVID一看見她,就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她問:「在這裡幫忙?你辛苦了。」

DAVID說:「也不算幫忙,老闆新開了一家餐館,過幾天開張,兩邊都要人。」

「你不回紐約去了?SUSAN呢?」

「她要回紐約去,我也沒辦法,美國女孩嘛,很自作主張的——」

她不好對他的個人私事發表評論,就說:「我來炸芝麻雞吧——」

DAVID說:「不用耶,別把你燙了。」然後又問,「昨天聽說BENNY把頭砸破了專門跑過來的?」

她笑了一下,問:「你也知道BENNY頭砸破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DAVID很推心置腹地說:「我告訴了你,你千萬不要跑去問老闆或者BENNY,他們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不過我覺得你不是別人。聽說那天BENNY不讓老伯拿錢,老伯就用訂書機砸了他,後來老伯還想砸第二下,BENNY用手擋住了,還把老伯的手扭到背後去了。老伯說BENNY把他手臂扭斷了,就打911報警——」

「不是老闆把他老爸推到地上,他老爸才報警的嗎?」

「老闆是他兒子,他怎麼會報警?他報的是BENNY嘛——老闆就打電話叫我車BENNY走——」

她緊張地問:「老闆為什麼叫你把BENNY車走?」

DAVID說:「不車走,讓警察抓去?」

「警察為什麼會抓BENNY?不是老伯自己把別人的頭打破了嗎?要抓應該抓老伯。」

「但是BENNY有案底的嘛,唉,不說了。」DAVID說了不說,但仍然繼續說著,「BENNY本來是要離開這裡的,但是——現在可能又不想走了——」

她著急地問:「他呆在這裡是不是有危險?」

「沒危險他怎麼會想到要走?」

她恨不得現在就把BENNY叫起來好逃走,但她想老伯現在不在這裡,誰會報告警察?再說誰知道DAVID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她想問問BENNY,但老闆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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