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陽光下的暗天使羽翼 4

從未有過的失落感讓我整個人陷入一片沮喪之中。

早會上金月夜的態度讓我心寒,難道我們之間真的就從此變成陌生人嗎?為什麼他一定要這樣做?是在為了那天我對他的不信任嗎?還是他根本就……

咦?一封信!

剛走到教室,我桌上一個雪白的信封便跳入了我的眼帘!我驚訝地把信拿起來,依舊沒有郵票,沒有郵戳,也沒有寄信人的姓名和地址。

難道又是一封李哲羽的天國來信……

這個念頭在我的心裡閃爍了一下,讓我的心微微一顫!來不及多想,我飛快地打開了信封,取出信,看見了那一行行熟悉的筆跡。

*年*月*日 陰

好意外,今天是情人節,竟然收到了佑慧給我的紅色PK條。

這個意外真的讓我非常驚喜!雖然看著夜的表情我有了一絲猶豫,但最終我還是順從了自己的感覺,並把她帶去了星星閣!

這是我的夜曾經的約定,如果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一定要帶她去星星閣,走完幸福的階梯。

可是,在樓梯上一直追問著夜的行蹤的佑慧,還有那個美麗的誤會,讓我夢醒了。突然我明白,有種幸福不是我能得到的。就彷彿近在咫尺的最後一級階梯,其實卻遠在天涯。

送佑慧回家的那段路,也是我有生以來最難走的一段路。

我再她家對街口幾乎站了一個晚上,終於,我明白了——

愛一個人,就是應該讓她幸福,不是嗎?

滴答!

看著信上李哲羽熟悉的筆跡,我的眼淚忍不住滴答在了信紙上。

李哲羽……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呢?為了別人,你總喜歡把所有的失落和痛苦一個人扛著。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我卻什麼都不能為你……

金月夜……

正當我身體蜷縮成一團,抱著李哲羽的信默默地流淚之際,金月夜的臉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讓我忍不住渾身一顫!

那天在神秘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SUN的出現似乎讓一切都變了,金月夜不再是原來的金月夜,現在大家似乎都已經認為害死李哲羽的人就是金月夜,雖然我也漸漸地相信了這個言論,可是……可是我覺得金月夜那樣做,一定有他迫不得已的原因!

原因……有的,一定有的!金月夜,對嗎?

啞啞——啞啞——

天空中盤旋著的烏鴉叫把我從恍惚中驚醒,早已經放學了,此刻的校園裡停止了喧鬧,一片寂靜中,那凄慘的叫聲也顯得特別地刺耳。

我抬頭看見兩隻烏鴉追逐著,在夜幕里舞蹈。我竟然不知不覺地一直仰著頭跟著它們緩緩前行,我的腳重的像綁著幾千塊石頭,每走一步都那麼吃力。

天空已經變成了沉沉的深藍色,滿天的星星都一眨一眨地閃爍著,卻不知道月亮到哪裡去了……

我仰著頭,跟著盤旋的烏鴉一路走,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幕幕的畫面——那些過去快樂的畫面。

突然,頭頂的兩隻烏鴉「啞啞」地叫了兩聲就飛走了。我茫然地低下頭看看四周,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星星閣!

沙沙沙——

周圍一片安靜,只聽得到我的腳步聲。

夜晚的崇陽,一切都顯得那麼沉靜,和白天的熱鬧非凡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我站在星星閣樓的門口,恍恍惚惚之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這座環形的高大建築,中心是一個露天的巨大樓梯,曲折延伸,從下往上看,就像是走向天國的階梯。

「我們不去天台了嗎?馬上就要到了啊!」

「不,不遠了……有些地方看起來離得很近,卻永遠也到不了!」

……

李哲羽……

我的腦袋裡不斷地盤旋著李哲羽的樣子,心一陣陣地疼痛,好像被人挖了好多個洞,又拚命地把鹽塞了進去——

痛,真的好痛……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一陣陣天旋地轉,好像馬上就要崩潰。

我搖搖晃晃地用手扶住牆壁,極力想讓自己站穩,可是我的身體越來越重,我用盡全身的力量也支撐不住自己——

咚!

我整個人都跌坐在地板上!

嗚——好痛!我想爬起來,雙手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掙扎了兩下還是跌坐在地上。我只能仰起頭看著長長的階梯,忽然涼涼的一道線划過我的臉,難道是下雨了嗎……

可是,流進嘴裡的竟然有鹹鹹的味道。

我努力抬高我的頭,努力地睜著眼睛,想讓眼淚藏在眼眶裡面。

可是我淚水卻一點一點漫溢,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滴答滴答」地落到我的手心裡。

「你……是在哭嗎?」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種青草的味道……

是他嗎?我不敢回頭,生怕這又是一場夢。

終於,一隻涼涼的手攙扶著我,將我輕輕地從地面扶起。

我不是在做夢?!我驚喜地轉過頭,真的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白皙的皮膚,長長的睫毛,淡淡的微笑……

「佑慧姐姐不哭,哭起來會不漂亮哦!」

不!眼前這個正在用手絹幫我擦著眼淚、輕聲安慰著我的男生,雖然有著同樣的面孔,卻不是他!

沒有他那……溫柔的淺咖啡色的眼眸……

「小翼……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盡量控制著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

「因為好奇啊!」小翼開心地笑著點了點頭,「哥哥跟我說過,這個地方非常的安靜!坐在頂樓的陽台上吹風、睡懶覺非常舒服哦!」

吹風、睡懶覺……來到這裡,我怎麼可能還有這樣的閒情逸緻?!我抬頭看了看星星閣,心底划過一絲惆悵……

「我們上去吧!」小翼突然轉頭,微笑著看著我。

不等我回答,小翼就拉著我登上了第一級階梯。

有一陣子沒來這裡了,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破舊!走道黑漆漆的,而且到處都是灰塵!

「佑慧姐姐,這個旋轉樓梯真的好長哦!」小翼輕輕喘著氣,抬頭看著仍看不到頂的旋轉樓梯,有些不滿地抱怨。

我眨了眨眼睛,被小翼的情緒感染,輕輕嘆了口氣,「小翼,你知道……這個旋轉樓梯的傳說嗎?」

「傳說?」小翼愣了愣,轉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這箇舊圖書館在崇陽被大家叫做星星閣。傳說如果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走完這段旋轉樓梯,並且到陽台的圍欄上寫下自己和喜歡的人的名字,兩個人就會得到星星的保佑,永遠在一起。」

「咦?有這樣的傳說嗎?很有意思啊!」小翼頓時興奮起來,眼睛變得亮亮的。

「是啊……我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這個傳說的……」我的眼神突然變得有點黯淡。

「對了,佑慧姐姐以前來過這裡嗎?」

「嗯……來過……」

「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嗎?」

「呃……」

「呵呵,我一定是猜對了吧!」小翼不等我回答,自信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那天……你在星星閣上許願了嗎?」

「沒有……我並沒有走完最後一級樓梯……」

「沒走完?為什麼?」

我怔了怔,一陣凄涼的霧氣從心底升起,模糊了我的眼睛。

「或許是因為……有些地方看起來很近,可卻是永遠都到達不了的……」

「……」小翼一愣,沒有說話。

我黯然地低下頭,跟在小翼的身後繼續往上攀登。

「啊!還差一點點哦……」還差最後幾級樓梯就要到星星閣頂樓了,小翼突然站住了腳,叉著腰大大舒了一口氣,表情有些可愛卻又有幾分認真,「佑慧姐姐,請你跟我走完最後一級樓梯,好嗎……」

我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小翼,恍惚間,我彷彿看見眼前站著的是李哲羽!

「好……」我有些失神地點了點頭,手被小翼緊緊地握著,在他的牽引下一步步往頂樓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一級……兩級……三級……

我沉默地跟在小翼身後往上走,一年前的畫面好像電影鏡頭一樣,閃過我的腦海……

當我再次抬頭,我們已經跨過了最後的階梯,來到了星星閣的頂樓。

好熟悉的感覺……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星星閣的頂樓,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今晚的夜空里一片漆黑,一顆星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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