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談婚論嫁

寂靜的冬夜,星空格外乾淨,無論是氣溫零上多少度,或者是零下多少度,對於小區人民來說,只要有熱鬧可以看,可以聽,不管在什麼樣子的夜晚,他們都愛奔出家門站在樓下頂著酷暑或者寒風看鄰人的熱鬧。

小區樓下堆滿了人,秦奶奶捎帶的還賣了好幾盒香煙。

關家的母女在吵架,毫無顧忌的大嗓門從四樓越過窗口,衝出了地球……

「老娘要了一輩子臉,末了要了個大屁股!!!!!」關媽媽一聲怒吼幾乎要震掉秦知手裡正要遞給顧客的一串水果。

顧客帶著曖昧的表情上下打量著秦知, 秦知尷尬的回頭看下自己奶奶,了解敵情的秦奶奶扯著他的衣服說:「筐筐,沒事,在叫她們吵吵會,果果比她媽媽厲害。」

果然,秦奶奶話音未落,來自四樓關淑怡的一聲吶喊令秦知的鬱悶到達頂點。

「屁股上就不是肉了?屁股上的肉可比臉多!你每次包餃子不是都要豬後丘(豬屁股)嗎?」關淑怡一聲大喝,秦知手裡的那把遞給顧客的香蕉還是掉到了地上。

他摸下自己的臉龐,幻想了下自己的屁股。搞不懂為什麼那對母女要這麼形容自己,為什麼這對母女要把他堂堂高級動物的形體形容的如此不堪入目,還分開了論零件的大聲的這樣吵。

樓上終於出現了乒乒乓乓的砸東西的聲音,秦知縮縮脖子,終於走進樓口上了樓梯,雖然關淑怡一再重申他沒必要出現,但是他也要重申,自己怎麼著那也是一塊好肉,可包餃子也可炒菜!當然,作為一個男人他想跟關淑怡一起面對。當他走到關淑怡的家門口,關爸爸卻打開了門。他看了一眼秦知,比了個悄悄的手勢,拉著秦知就下了樓,一邊向下走一邊悄悄說:「砸完了,叫咱,咱在回去。」

不放心隨後跟著上樓的秦奶奶點點頭,這份迎合中帶著一份不遮掩的巴結成分:「老頭子有好茶。」

就這樣,這一行人很沒良心的離開了戰場,留下了樓上那兩個彪悍的女人!

關爸爸並未就女兒的問題負起一個爸爸應該有的責任,他甚至跟秦爺爺擺開象棋殺了起來。秦知不放心的站在門口停著,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小區人民的瞻仰品,四樓的爭吵聲漏過窗子揮灑在小區院子的大地上。那裡的辭彙是秦知在過去的生活當中無法想像的到的。那兩個女人的小宇宙全開的爭吵著……

「你嫁什麼人不好?你嫁個挖煤的?」

「他不是挖煤的!」

「對!開鏟車挖煤的,現在開鏟車都沒人要他,你說他能幹什麼?」

「……他……他……他什麼也不幹……空閑了他就幹革命!怎麼地把!」

「你是缺胳膊了,還是短腿了?找誰不成你找個近視眼,還是高度近視眼,人家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他五棍子也敲不出個屁,炒個菜都分不清蘿蔔大蔥。我呸!!!!!」

「誰說他分不清了,你去買一斤叫他分分。你這話就不講理了。」

「誰不講理了?」

「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不講理!」

「好!我這次還真的不講理了,他想跟你好,你叫他來,你叫他來!你叫那個挖煤的從老娘屍體上過去。不是我死,就是他死,你選吧!」

秦知差點沒摔倒地上,他緊握門欄掙扎了幾下,終於站穩。這都要鬧出人命了,著身後的三人還是不緊不慢的,該幹嘛幹嘛!

關爸爸將馬向前斜推了一下,斜眼看著站在門口很擔心的單薄身影,他越看越不滿意。自己家丫頭那是要嫁皇帝的(關淑怡小時候的夢想)。現在卻找了個小家雀。這小身板一副羸弱的樣子,大概連個重活都幹不了。果果要受苦嘍……

秦爺爺拿起一個象棋子摸了幾下,摘下老花鏡對關爸爸說:「筐筐這孩子,也算是你看大的。孝順,賺了錢都寄回家,這鋪面房子都是這孩子買的,這些年我們也存了不少錢了。果果進門,都歸她管。他們想跟我們住就跟我們住,不想的話,我們老倆就去老年公寓。」

關爸爸連忙搖頭:「大爺,看您說的,那有新媳婦進門,就把長輩趕出去的道理。咱不說這事,咱下象棋。」

關爸爸將話題引開,毫不遮掩自己對此事並不看好的想法。秦奶奶一直衝著秦知打眼色,期盼秦知能靈快點,那怕是一杯茶也給未來老丈人倒一杯。

秦知依舊站在那裡聽著樓上的吵鬧聲,心裡的感覺複雜的很。第一次有個女人會為自己這樣聲嘶力竭爭取權利,當初朗凝只是默默哭泣。一直叫他爭氣!爭氣!事實上他也很爭氣。可是對方就是看不到。

秦奶奶有些恨意的看著院子里的一位女鄰居,那位原本是笑眯眯的鄰居有些不好意思的抱著孩子躲回了家,今兒上午,關媽媽在院子里跟鄰居吹牛。一位早就看彪悍的關媽媽不順眼的鄰居故作無意的戳穿了關淑怡捂了好幾個月的謊言弄得關媽媽火冒三丈。要不是這個女人,他們家不至於把一場喜事弄得成了鬧劇。

其實,關爸爸早就從女兒點點滴滴的生活痕迹里看的出來,女兒有事瞞著他們,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大。失業,開書店,還想嫁個沒爹媽的不正常的鄰居家的孩子。

這份打擊他們都措手不及。但是事到臨頭,這些人立刻按照傳統的規矩,在此有條不紊的談婚論嫁。

四樓一聲乾嚎傳到了屋子裡,關媽媽哭了,哭的很傷心,是真心實意的哭,不帶一絲平日里的作假。

「我打我這張臭嘴,我這張好的不來壞的來的臭嘴……天天詛咒閨女嫁個賣水果的……嗚……沒成想她真的找到一個賣水果的嫁了!!!!!!!」

大概關媽媽的動作嚇壞了關淑怡,這一次氣勢洶洶的關淑怡沒吭氣,沒還嘴,她沒一再重申她就是為秦知而在這個地球上出生的此類豪言壯語,也沒重複的敘述,你不叫我們在一起……我就去死……這樣的混話……也沒敢說,她很捧場的一聲悲鳴……跟自己的娘親大人哭做一團。

「媽,秦知跟我會好好的孝順你們!」這份嗚咽中的誓言,不帶一絲的作偽。

關爸爸甩開手裡的象棋子,站起來招呼了一下老鄰居:「上去吧,差不多了。」

秦爺爺講煙頭抿在鞋底子點點頭,老頭倒是真的很高興。他喜歡熱熱鬧鬧的果果,從小看大的,沒成想自己家沒出息的「挖煤」的孫子活脫脫的有本事,能把這麼好的人騙回來。老爺子絕對想不到的是,關淑怡跟秦之他們中間最主動的,不是自家沒出息的孫子,而是樓上的號稱將來要嫁皇帝的關淑怡。秦奶奶笑了一下,摸下口袋裡的鑰匙,進屋打開大衣櫃,摸出一個放餅乾的鐵盒子捧著跟老伴一起相跟著上了樓。

關爸爸推開家門瞪了一眼盤腿坐在地上哭的那對母女,關媽媽扭頭看了他一眼,抹了一把鼻涕糊到了牆壁上,她扶著關淑怡的手站起來,瞪著秦知。

關淑怡一臉尷尬的看著秦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剛才吼著宣誓,用了這個世界上最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自己。秦知沖她笑了下,跟著她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關爸爸很權威的指指家裡的一地狼藉:「收拾下,說正事。」

那對剛才還是仇人一般的母女很利落的開始收拾戰場,這中間有幾次對眼,關淑怡都很羞愧的避開了。這才開始檢討自己剛才的行為真的有些過了。

兩家老鄰居第正式的坐好,他們相互看著,卻不知道從那裡開始,關淑怡的弟弟借著倒水的機會上下打量著秦知,大概也有些不滿意,他瞪了秦知一眼。秦知苦笑著摸摸鼻子說:「叫伯父,伯母擔心了,對不起。」

一肚子怒火的親媽媽立刻接上話茬:「別跟我拽羊蛋(土話諷刺普通話的意思)。」

秦知閉了嘴,他不擅長這個。

秦奶奶連忙打開盒子推到那對心裡不舒坦的親家母,親家公的面前陪著笑:「這姑娘早晚要嫁到我們家不是,老關家的,快別嚇唬孩子了。放心,只要果果嫁進來,這些家業都是果果的。不會叫她有半分委屈。」

關媽媽拿著衛生紙抹了把子鼻涕,有些嗚咽:「我們是嫁閨女,不是賣閨女。」

話是這麼說了,她還是很認真的打開盒子檢查東西,她第一下開的是盒子里的那個紅布包。

那布包里放著一副足金的龍鳳金鐲子,兩對金耳環,兩個金戒指,一枚男式的一枚女式的。還有一條牛韁繩一般粗的金項鏈呈現在了大家面前。小城如今講究三金,好的就四金,這秦奶奶很明顯的是早就準備齊全了,而且秦奶奶這可是足足準備了四金呢,而且這四金都是質量重量都足足的上層品,關媽媽的臉色頓時好看起來,有了笑模樣。

房產證,存款單,這些家裡的老財產秦知第一次看到,當他看到這些證件上都寫著他的名字的時候,秦知眼眶都紅了。

關媽媽把一疊子存摺數了一下,大約有個八九十萬,這就令她跟關爸爸驚訝了,沒成想的事情,老秦家開個水果攤竟然能存下這麼多家業。有了這些這些錢,閨女的日子倒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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