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榕榕城的筷子小姐

倒霉往往是雙份的,幸福總是看不到的。失業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失戀?

其實還沒戀呢,就失了。原本關淑怡有幾段可以進行的公司戀情,現在,卻化為飛灰,一去不復返。

「就這樣……山妮妮的媽說他不回去上班,就死給她看。還有公司大老闆也給了台階了,她回去了。我這個連遠親都算不上的倒霉鬼,就回不去了……再說,叫我回去,我也沒這個臉啊……」

關淑怡坐在秦知家的地毯上,也不算是地毯,就是箇舊毯子,秦奶奶鋪到秦知的卧室地當中冒充地毯,雖然不知道秦奶奶這份裝潢理念是從那個辛巴威共和國學的,不過……坐上去倒是頗為舒服。尤其是坐在毯子上,毯子上再放個小桌子,對學習太……有用了。

大概……

關淑怡坐在那裡剪紙卡,秦知坐在那裡畫畫。他們的氣氛好的很……

關家人並不知道關淑怡失業了,所以每天早上關淑怡會換好衣服秘密潛入秦知的卧室,就這樣,秦知被迫早起,回到了上班的無奈年代。

剪好十張紙卡,關淑怡用現成的粗炭筆在上面寫下餐飲,服裝,小百貨,美容店,水果店……等等前程抽籤。她將那些卡片放好,虔誠的祈禱後,開始抽卡。

「喂,栓柱柱,看樣子……我命中注定是要做餐飲業的啊!」她看著紙卡嘆息。

秦知抬起頭,臉是一如以往的面癱,語調是百年不變的平靜無波:「你有多少存款?」

關淑怡一挑眉毛:「幹嘛?想打劫?」

秦知還是那副樣子:「不合算。」

關淑怡:「切……三萬五。我的錢都要上繳的,這個成績不錯了!」

秦知:「餐飲最基本的是手藝,你會做什麼?」

關淑怡很認真的想了下,一打響指:「什麼都不會。」

秦知點點頭,沒錯,想起他做的那碗蘿蔔湯,喝完半夜起來喝了六回水,她要開飯館,賣咸鹽的該高興了。

但是!即使如此,有修養的秦知同志也沒打擊這位可憐的失業姑娘,他很耐心的解釋:「現在本市最最低廉的門面房,也是年租。最低年租算八千,餐飲需要一大一小兩間屋子,地段好的年租在兩萬以上。手續費大約是五千左右,一位大廚月薪大約是三千,還是最低那種,你要連續給人家開三千,最多兩個月人就跑了。服務員每個月的薪水在一千,加班要額外給錢。每天早上你要五點起床去批髮菜,批發……」

他還沒說完,關淑怡一臉憤怒打出個籃球場的暫停動作:「嘟……打住,我再來一次。」

「服裝,上天註定我要做服裝業啊!」

「服裝?一間門面就夠,但是你必須開在鬧市區,周圍全部都是賣服裝的才能烘起買賣。做代理你資金不夠,做零售,每個星期你必須出去進貨兩次,一個女人出門在外的,不但危險,而且你根本不了解行情,首先你要去服裝店做服務員了解市場一年,但是月薪八百的工作打死你也不錯,即使你不怕死,但是關媽媽也不會答應。你知道,她以你在大公司上班為榮。別人一件襯衫三十進,加水電,工商稅務,加人工,路費,房屋租金賣一百,陪著笑臉能說會道的八十買剛剛夠成本,換了你五十進一百二賣。好不容易賣出去了,你卻發現沒錢進貨了,不是沒賺錢,而是你的賺頭就是剩下的過季衣裳……」

「嘟!……打住……那我開美容店。」

「資金不夠,想都別想。」

「水果店?」

「不夠你自己吃的!」

關淑怡氣的渾身發抖,伸出指頭怒指對面混蛋:「你故意的。「

秦知看著他:「我是真誠的!」

被抽走龍筋的關淑怡頓時渾身癱軟的啪嗒一下,軟到桌面上:「業內我最近名聲壞透,沒公司要我。天啦……不能活了!」

秦知放下筆,看著她,兩個多月來,他們相處的還算不錯。在外奔波這麼久,秦知覺著關淑怡姑娘的本性還是不錯的,不做作,單純,直白,他不討厭?

不過,關淑怡姑娘做的這些事,他想他這輩子也不會做的。背黑鍋的事情他不會做。為朋友插刀子他更不可能,他怕疼。

假裝不在意的他問她:「被朋友出賣,不生氣嗎?」

關淑怡抬起頭,一臉驚訝:「出賣?誰?山妮妮?」

秦知點點頭,山妮妮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因為關淑怡的話里十句要帶五句:「山妮妮說……」

關淑怡一臉無所謂:「開玩笑,這叫出賣?才不是,要說不舒服,那肯定有啊,可是這事情原本是我自己找的,我要是不帶她去,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我這個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秦知無法理解,這道理套用到他身上就是,他既然知道朗凝的脾氣,就不該愛上她,愛上她被拋棄,被出賣根本就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哎呀,我知道你想什麼,我很笨啊,我很傻啊,對吧?其實不是這樣的。首先你要清楚,山妮妮現在是最痛苦的,她爸爸身體不好,家裡都是縣城的,她要不回去,她老媽以死相逼……」

秦知坐在地板上突然神情古怪起來。他動了幾下,越來越彆扭。

「咋了?」關淑怡問。

「沒……沒事。」秦知雙手撐地仰面看天空,一臉無奈。

「哧……呵呵……哈哈,哈哈。」關淑怡捂著嘴巴開始笑,她笑了一會看下一臉無奈的秦知:「痒痒是好事,真的,說明快好了。不過……你這張臉上有這樣的表情倒是實在有趣,生動多了。」

她抓起一支筆,趴在地板上輕輕敲那個石膏腿,一邊敲一邊問:「那裡?這裡?抓就不可能了,給你敲敲……這裡?這裡?……好點沒?」

秦知的表情從彆扭到滿臉漲紅……不過……那股子鑽心的痒痒……倒是緩緩的過去了。

關淑怡鬧了一會,接了一個電話,她蹲在陽台悄悄的不知道說著什麼。秦奶奶端進來午飯放在桌子上面,老太太一臉曖昧,壓低聲音:「果果人很好,年紀也相當。」

秦知抬頭無奈的沖奶奶搖頭:「只是鄰居。」

秦奶奶根本不相信,這小子從小就自閉,主意正的的嚇死人,這麼多年了,他根本跟別人沒有這樣親昵過,他容忍她進自己的卧室。允許她亂揉自己的頭髮,容忍她搶自己的東西。秦奶奶帶著一臉鄙視的表情出去。

陽台那邊嘰嘰咕咕的聲音隱約又傳進來,關淑怡索性坐到了地上講電話。秦知端起飯碗拿起筷子想吃,想想還是放下了筷子,他等她。

「這是什麼?」關淑怡一邊扒飯一邊看著身邊的一疊秦知畫的草圖問。

「榕榕城的筷子小姐。」秦知扒了一口米飯說。

「哎?什麼是榕榕城?」關淑怡放下碗。

「吃完了再問。」秦知不喜歡吃飯談工作。

「切……」

筷子碰了碗的聲音緩緩在屋子裡流淌,不急不緩的咀嚼聲,院子里,關媽媽的咋咋呼呼的聲音突然傳進來:「哎呀,秦奶奶,吃什麼?茄子啊?我家果果最不喜歡茄子……」

關淑怡夾著一塊茄子正發愁,秦知伸過筷子夾走放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給我一斤蘋果,記果果那個帳……吃個蘋果都要躲著果果,家裡就不能有這些東西噶,您知道的……果果好出息的,公司領導都器重的很……那個總經理還追過她……」

某人的臉越來越低,最後埋到了碗里。

對面忍耐不住的低聲笑聲傳來,關淑怡抓住桌子地下的那條好腿就是一擰。

「哦!」

秦知很少發出這樣的聲音,這下,關淑怡高興了,她抬起臉剛想譏諷卻看到……

秦知整個臉都是紅的,不知所措的,尷尬的,驚異的,他的整個眼神甚至是獃滯的。

關淑怡壓低音量問他:「喂……?你在胡思亂想!」

「我沒!」

「你有!」

「沒!」

「就有……」

門外面,關媽媽走開,秦奶奶打開電視聽戲。屋子裡的兩個人相繼……開始發彆扭。無恥的就像兩個早戀的中學生。為了打破尷尬,關淑怡先開了口。

「那個……榕榕城……是什麼東東?」

「哦……這個?」

「恩。」

「以前,上大一我想過的一個遊戲。」

「遊戲?你做?」

「恩。」

「喂!挖煤的,你很厲害啊!」

「我不是挖煤的。」

「知道,你開鏟車挖煤的。」

「……」

「這是?」

「這是右鞋子先生。」

「這個呢?」

「鍋蓋小姐。」

「這個呢?」

「枕巾小姐。」

關淑怡來回的看著那些黑白草圖,她知道秦知是色盲。但是她對此沒感覺。她甚至認為這不是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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