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竇家有喜

中國人結婚,喜歡看黃曆,講究個吉祥如意。結婚也是。鑒於今年只有十天的黃道吉日,如果今年不結婚,再等好日子要到後年了。所以許多人都趕在今年結婚。章南正是,竇建國也是。

「哦嚯嚯……你這個小賤人,今日終落我手,看本大官人如何教訓你,哦活活……」關淑怡甩掉一塊用完的紙巾進垃圾桶,立刻伸出雙手上下遊動地調戲魏琴。

「哎呀,大人不要啊,小女子年方二八加個八……」魏琴一臉嬌羞捏著嗓子的剛要說台詞兒。

「你少說了兩歲。」關淑怡正氣凌然的揭露她。

「哦呀,被你揭穿了?這裡是公共廁所,你出賣朋友的地方錯了,再說,我還比你小三月呢。」魏琴也丟開紙巾對著鏡子塗口紅,拽裙子,

今兒她跟關淑怡穿的是統一的粉紅色的招待套裙。

大BOOS竇建國大人結婚,老竇家藉機招親待友的擺排場。如今這城市裡,老竇家的財力是拿大頭的。前十天大竇太太就就叫下面人全公司找伶俐的,秀氣的,身高必須一米六五以上的青春美少女在婚禮這天打雜。這一份工作雖外表看上去是吃力不討好。但是想想這場合,再想想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四十個名額未進入二選已經在公司打破了頭。

魏琴少一厘米,但是她的好友是辦公室做主的,於是她就理所當然的膨脹了一厘米甚至更高的入圍了。

關淑怡抹好口紅拖拽了不情願的魏琴向外走。魏琴在她後面嘮叨:「你知道叫一個超過二十五歲的的未婚女人看別人結婚時是多麼殘酷的事情嗎?你知道叫一個二十五歲沒人要的女人看別人結婚還是看帥哥結婚是多麼殘酷嗎?你知道叫一個二十五歲沒人要的女人看帥哥結婚還是娶了一個不如我的女人結婚多麼殘酷嗎?你知道叫一個沒人要的女人看帥哥娶一個不如我的女人還娶的如此隆重,如此奢華,如此漫畫……這就是一出活脫脫的慘絕人寰的驚天大慘劇嗎!……」

小地方的生活習慣原本就跟大城市不同。大城市的女人三十歲不嫁最少有十條理由可以理直氣壯用來解釋不婚原因。小城市不行。你二十五歲還找不到下家,那就是有暗疾,不是人品出問題,那就是自身有問題,總之是不嫁那便有了話把子,全家都跟著受罪。

聽著魏琴一頓無法抑制的奇怪嘮叨,都不知道她從那裡學來的?關淑怡終於無奈了,她停下腳步,回身,伸出手左右輕輕揉了一會這隻豬的臉蛋說:「首先,你少說了一歲。但是我依舊要鼓勵你」她伸開手臂朝著太陽的方向有力的舞動幾下後繼續激情演講:「打起精神來,曙光就在前頭!山妮妮,聽村長的,就是聽組織的。聽組織的就絕對是沒錯的。我跟你說啊,第一,這次三天的獎金是八百八十八。再添點,那就能買個大件了。第二,主任說了,所有不要的要丟盡垃圾堆的鮮花都歸我處理,所以,跟錢作對的是王八蛋。第三,這個婚禮請了許多未婚的金龜子……」

山妮妮的嘴巴硬是撇出一個難看的形狀,她寧死不屈的糾正小芳芳的錯誤:「村長……是金龜婿。」

關淑怡帥氣的打個響指:「沒錯,就是金龜子,看看新娘子,再看看我們,姐妹兒啊,知道嗎,希望就在眼前啊,你要加油珍惜這次機會……你看看你那胸,再看看咱這屁股,那就是……」

魏琴無奈的長出氣:「黛安娜王妃車禍後的樣……金龜婿,小芳芳?你說怎麼好好的人不嫁都想嫁烏龜呢?」

「呸!看看新娘子,再看看我們,最起碼在外形上……俺們還是略勝一籌的,咱要有志氣,現在你只需扮演一個面對貧困,屈辱,不甘,但是生活總是折磨你,即使如此還保持無上高貴的窮家女,就一定有一個有錢,帥氣的二憨來愛你了……快走!快走!去釣進金龜子。」

魏琴終於樂了,就這樣……兩個女人嘻嘻哈哈的互相逗著從廁所走廊的走了出去。她們卻不知道,背後講人長短,立刻會被旱天雷劈的道理。

竇建業跟新郎竇建國互相無奈的對視一眼後看著那一對寶蹦跳的背影。他們慢慢的挪著氣派的步子向外走,竇建國一臉面無表情,走到門口時。他領起憋笑的竇建業的衣領低聲憤怒的說:「看你管的下屬,看你挑得什麼素質的人。她們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跟思雨比?」

竇建業笑了下拍拍自己家大哥的肩膀:「我知道。她們那是嫉妒,嫉妒!」

「你什麼都不知道,思雨……思雨……」這傢伙憤怒萬分之下大吼了一聲:「思雨的胸和屁股比那兩個傻妞大多了!」

竇建業無奈的拖著一臉怒氣無處發泄的老哥向外走,一邊走一邊安慰:「是啊,是啊,大多了,大多了,你跟小孩子計較個什麼勁兒啊……安心的結你的婚,我回去好好收拾她們!」

「你怎麼知道大多了?」

「老哥,那是你說的。」

「屁……我沒說!」

「沒說,沒說,我胡說八道的,你當我是個屁,你把我放出去就別生氣了老哥……」

玩笑歸玩笑,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好。關淑怡滿院子健步如飛的看自己的場子,現在歸她管的外場人數有二十九個,那些女人,一個個的花枝招展的在那裡四下循環著一套一套的來,表面上不說,但是關淑怡還是升騰起一股子慾望,她覺著自己應該在此刻喊一句:「姑娘們,出來接客了!」那就活脫脫的是一個現代版的老鴇子!

看水台,吧台,自助餐台,從桌子底下往外拖拽滿地撒歡的小朋友。給小舞台上自稱藝術家的表演者遞東西。看氣球,吹氣球,防著別人扎氣球,監督花門位置,抬桌子,端盤子。還得不停的找被當成飛盤的可憐盤子。

魏琴是管著門口的簽到表,賬冊。賬務組要隨時聯繫,這邊也是事,是那邊也是事,不該管的管了,該管的一樣沒跑。

可憐上流村的兩位領導,沒到婚禮結束已經累得像死狗一樣。

一場婚禮,來的都是客,結婚的是主人,打雜的不是人。賺八百八十八塊錢的關淑怡一邊拿著漁網不停的把小朋友就進去的雜物撈出來。一邊在幻想當中數那八百八十八塊, 並且在幻想中花了無數次,每當幻想結束,她就充滿力量,漁網揮舞的越發得起勁。

魏琴算好賬,交了賬,開始打下手,她跟著關淑怡整整忙了三個小時,總算是天黑了該稍息了。這幾天這丫頭沒少受氣。誰家沒三門窮親戚呢?魏琴家很不幸的淪為老竇家的三門窮親戚之一,也很不幸的被當成了蚊子親戚。

大竇太太不認識那些幫忙的員工。只認識魏琴,她一下午的就是:「魏琴,幫XX小外孫倒杯飲料……

魏琴啊!給我揉下肩膀!

魏琴啊!給我倒杯水,累死我了!

魏琴啊,那地方不合適,去搬吧梯子扶正了!

魏琴啊!……

魏琴啊!……」

魏琴累得就像一個連軸傳的陀螺,尤其是這些客人一部分她還認識!許多人借著打招呼的名義譏諷上幾句再上點眼藥,魏琴就覺著自己更加的可憐了,捎帶的她遠道來上禮的一家子都很可憐。

魏琴沒記怪誰,遠親辦喜事,她是實打實的高興,願意祝福人家。

但是,一場原本圓滿的婚禮,卻在結束的時候奇妙的轉了個彎,這個彎從她看到竇建業低著頭看草坪,三十分鐘不動彈開始。

她看著竇建業好像遇到了什麼難處,平日里這個濃眉大眼的二表哥(遠遠房的二表哥)並不招惹人討厭。他們接觸的很少,他對自己還算客氣,總是笑眯眯的。

就這樣魏琴走過去笑眯眯用關心的語調問:「二表哥,需要幫忙嗎?」

喝的略微有些高了的竇建業從下午三點就開始情緒低落,老爸,老媽圍著哥哥轉,來賓圍著哥哥轉,全世界都圍著哥哥轉,全世界都打聽他的職位。他就像個透明人。原本他跟自己說,本事不如竇建國,那就別爭去。但是委屈還是有的。他看著地板想著自己家老哥和家裡的事情,越想越生氣,偏巧百年難得一遇發善心的魏琴卻來了個自投羅網。

「二表哥,您需要幫忙嗎?」魏琴微笑的又問他。

竇建業抬起頭,一臉譏諷酸朽的說:「得了,魏琴,我可當不起你的二表哥,雖然我是老竇家人,我只比你多賺幾千塊,雖然你是貧困,被屈辱,卻還能還保持無上高貴的窮家女,但是我這個假冒金龜子真的不適合你的胃口,咱不二憨,你換別人勾搭好不好,我心情不好,去!去!去!」

魏琴的臉頓時凍住了,她看著竇建業輕蔑的說出這樣的話,開始幾分鐘她就發愣了。這種感覺沒法形容,特別屈辱。怎麼形容呢?

就像一位外鄉仁兄站在十字路口一臉為難的左顧右盼,你好心的走過去說:「您好先生,遇到什麼困難了,需要我的幫助嗎?」

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你看別人怎麼回答,那位仁兄看你的表情就像看一位站街邊的女人一般:「對不起,我不感興趣!去!去!去!……」說完,他轉身就走,看都不屑看這位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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