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隔壁的哥哥是個挖煤的

秦知在IT業工作。關於TI工作者,由於他們經常深夜工作的特性,大家常常戲稱IT業內人士為「熊貓幫」「電子煤礦礦工」。

八年前,秦知還是個小小的計算機專業的大學畢業生,他找到第一份工作後,給奶奶打了一個帶了玩笑色彩的電話。

「奶奶,從此我就是一名光榮的IT的礦工人了。」

秦奶奶哪裡知道這個電子煤礦工人跟真正井下採煤工人的真正區別。就這樣,每當跟別人說起孫子來,秦奶奶都這樣解釋:「我家秦知大學畢業了分配到煤礦搞技術。」

老人家的意思是給秦知幾分面子,她也知道現在不好分配,好歹煤礦薪金豐厚。因為,秦知每個月寄回來的錢都不少。

「就是搞技術的,也是挖煤的,說破了天去,就是個開鏟車的礦工唄……」這是關淑怡家老娘對一樓鄰居家孫子的職業詳解。言語間帶了許多的看不起的意思。

關淑怡家集體住在四樓。所以,只要一下樓,關淑怡有半分奈何,她都拒絕再跑上去。秦奶奶家的水果雜貨在一樓。一般關淑怡不想回去了,就把東西寄放在秦奶奶家,她吃蘋果喜歡新鮮的、賣相好的蘋果,而且吃蘋果還是月結。

這都吃出刷卡賒賬的水平了。

「我認識你,秦知唄,那個挖煤的。」這是關淑怡給秦知的第一印象,大大咧咧,口不擇言,不會說話,身材一般。素質……也一般。

秦知一個一個的撫摸著那些蘋果,不時的取出一個放到鼻子下聞聞。

關淑怡第一次看到這樣挑蘋果的,她好奇的看著這個打著夾板石膏的拐子哥哥。心裡估評著:多可惜,大概是常年在礦井下幹活見不得陽光吧,這臉白的跟基督山伯爵一般。樣子倒是一等一的俊秀,一頭烏黑黑的流暢暢的短髮,側面看過去睫毛不短,眼睛不大但是好看,就是……嘴巴……小了點,薄了點。她媽說了,嘴巴薄的人刻薄。

呸!唾棄她自己,人家的嘴巴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拿著蘋果聞什麼啊?有這樣挑蘋果的嗎?聞來聞去的。關淑怡覺著這人……恩,有些變態。

這世界上,有千萬種的職業,什麼化工類、藥學類、生物科學類、公安技術類、地質學類,醫學類;園藝、植物保護、茶學、林學、園林、蠶學、農業資源與環境、水產養殖學、海洋漁業類等等等等……

以上說的職業,包括等等,秦知都不能幹,他是個道爾頓症患者,也就是說,此人是個色盲,他還是挺嚴重那種。

因為他是色盲,所以他從小跟別人不一樣,他看不到顏色,他就不快樂,他不快樂行為被一度確定為不正常。五六歲前秦知不叫秦知,叫什麼他忘記了。但是他記得自己喜歡躲在角落裡玩,脾氣也不好,很膽小……有時候別人一旦接近,他就反應很大的咬別人。

有一天,那個叫媽媽的女人,帶著他坐了很遠的火車,秦知很高興,但是沒表達出來。後來……他就被丟到秦奶奶家以前老院攤子外堆積的空水果筐堆邊。

五六歲的孩子,大約有了模糊的記憶,不管那件事情對秦知傷害有多大,可至少他自己覺得自己成長的還不錯,而且運氣也是頂頂好的,因為秦奶奶家當他是塊寶。所以,秦知很快忘記了過去,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不是這家親生的。

秦奶奶家原本有個兒子,沒長成人就過世了。正好老天爺把秦知丟到她家蘋果筐邊。秦奶奶就把秦知認到死去兒子的名下,老倆培養秦知長大的目的很單純,只是想,他們去世後,有人逢年過節的能去祭拜、祭拜,燒兩把紙錢。就是這樣,至於什麼色盲不色盲的,秦奶奶家老倆一點也不在乎,大不了秦知也賣水果好了,在他們看來,現在秦知的職業還不如個賣水果的呢。

當上天關閉起一扇門,肯定會打開另一扇。秦知看不清蘋果的顏色,但是他能通過觸摸和靈敏的嗅覺分辨出什麼樣子的蘋果最好吃。

關淑怡同情的看著秦知可憐的腿,她奇怪的大腦已經按照以往的規律,浮想了好幾個故事……

故事一:辛勤的煤礦工人秦知正在扛著頭挖煤,突然有人大喊「塌方了!」秦知英勇的推開身邊的人。瞬間千萬塊煤炭墜落,可憐的煤礦工人秦知被壓在井下。

故事二:背景音:《煤礦工人之歌》。辛勤的煤礦工人秦知在節奏歡快的歌聲中大喊:「隊長!!!!」他跑到老隊長面前抓著他的手說:「隊長,祖國需要煤,千家萬戶的燈火要靠我們煤礦工人的勞動來點亮,雖然我已經上了三個班了,但是還是看在我□員的份上,就叫我再加個班吧!!啊!啊!」隊長淚流滿面的握住他的手說:「小秦子,你真是黨的好兒子!」

他剛下去,就發生坍塌事故,秦知英勇的推開身邊的人。瞬間千萬塊煤炭墜落,可憐的煤礦工人秦知被壓在井下。

老隊長淚流滿面的摟著秦知,秦知顫抖無力的舞動著兩張一塊錢:「這是我最後的黨費!!!啊!!」

故事三:可惡的萬惡私營煤礦黑老闆,舞動著皮鞭:「啪!啪!啪!」的作響,他指著已經在井下呆三天三夜的煤礦工人秦知說:「小秦子,今兒是大年三十……你是下也得下,不下還得下!」就這樣,可憐的小秦子大年夜下了礦井,他才剛下去就發生坍塌事件,秦知英勇的推開身邊的人。瞬間千萬塊煤炭墜落,可憐的煤礦工人秦知被壓在井下。

突然伸過來的手,嚇了關淑怡一跳,她「啊!」了一聲被打斷了聯想。這孩子,自小就這樣,有著一個匪夷所思的豐富的精神世界……

秦知將蘋果放到塑料袋裡遞到關淑怡面前,這傻妞「啊!」的叫了一聲,秦知確定此人雖然臉盤大,但是絕對不聰明,比起他辦公區里那些八面玲瓏,胸有成竹的一眾女將來說,這孩子倒貼錢,他都不會用她。

「謝謝。」受驚的關淑怡接過蘋果,將布拖鞋放到平日放到的收銀機桌子上,臉色漲紅的轉身就走。

這是秦知跟關淑怡的第一次見面,顯然,雙方印象並不好。

秦知艱難的蹦回躺椅,抓起毯子蒙住自己,剛想入睡,秦奶奶提著早點的飯盒回來了。

「筐筐,吃早飯噶。」秦奶奶倒出八寶粥,還有小籠包子,笑眯眯的幫孫子端過去。

秦知是他從蘋果筐里抱出來的,所以她給他起了個小名叫「筐筐。」

「我再……睡會。」秦知抓著毯子,死賴著不想出去。

「那我給你放著,你醒了再喝。」秦奶奶沒強迫自己孫兒,她拿著蒼蠅一邊拍打蒼蠅一邊嘮叨。

「果果來過了啊……又穿錯鞋子了啊……那個律師先生怎麼說,你的腿,草場能配多錢啊?果果怎麼把鞋子放到桌子上了……老東西一下棋就不知道回來……一會回來你要說說他。」

樹上的知了開始上早班,嗚嚶嚓……嗚嚶嚓……的叫著,

雜貨店特有的味道令秦知煩亂的心安定下來。回家了,這很好,就在家裡安心的呆著吧,一切都會過去。

隨著時間……

秦知舒服的一覺睡到上午十一點半。他爬起來,拄著拐刷牙,洗臉,收拾了下自己,他愛乾淨。

秦奶奶端著午飯放到堂屋的桌子上叨念著:「早飯、午飯一起吃,對胃不好。在外面沒人照顧你,回家也這樣,年輕輕的生活沒規律……」

老太太的嘮叨是不由自己的,她年紀大了,就愛嘮叨。秦知笑著把雙拐放到一邊,安心的坐在那裡吃飯。

「一上午哦,一直亮,一直亮。你看看,別耽誤事?」秦奶奶把秦知調了靜音的手機放到桌子上,轉身又去跟店門口的同伴嘮叨家常。隱約著,小街口那些女人的聲音隱約傳來,關於秦知那條傷腿的故事,已經傳遍這條街。

「哎……可憐哦,掉到坑裡三個小時,他們才發現,造孽哦……」秦奶奶憤慨的聲音再次傳來。

秦知笑了下,拿起電話按了幾下。

一百二十多個未接電話,大部分都是郎凝跟章正南打來的,這中間還有無數的簡訊,電話的內存已經不夠。

秦知放下筷子,翻動了一會那些簡訊,朗凝,他的前任女朋友大約就一個意思,對於秦知不告而別的小心眼行為很失望。為什麼秦知不告訴她,雖然大家無法在一起,但是多年感情,她不敢相信秦知竟然這麼小心眼。有什麼話不能說開的,她不相信秦知會做那樣的事情,希望秦知可以解釋。

秦知無所謂的笑了下,自己可是被當著幾十名下屬的面被她舅媽凈身出戶的,現在也許朗凝不知道,知道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他解釋再多也沒用,再說了,看著她跟章正南出雙入對的從他面前晃來晃去,他真的做不到那麼沒表情的看著。他又不是聖人。

章正南的簡訊大意是,他很抱歉成了這樣,作為秦知最好的朋友他覺著愧對秦知。秦知可以到他的公司上班,有他的就有秦知的。他不相信秦知會貪污。

倒是挺大度的,但是秦知覺得也沒什麼愧對不愧對的,自己是個色盲。也許幻想要個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