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九重自有春如海 第九十四章 大膽示愛

長春宮裡,曹得意說完萬歲一會兒要過來的消息,就等著滿殿的人跟他一起高興。最重要的是皇后要高興,要使勁高興。

這可真是個大喜事啊。

自打他到長春宮侍候起,這都多長時間了?萬歲愣是一次沒來過,連身邊的人都沒叫過來看看。哪怕是當初圈定長春宮給皇后住,修葺擺設竟然是貴妃來看的。

貴妃還就來了一次,在門口站站就回去了。

曹得意真是……他就是想使勁,也沒見過這麼冷的長春宮啊。這讓他能怎麼辦?跟皇后大眼瞪小眼嗎?

他倒不怕皇上來了一次不來第二次,只要能來,不管是因為什麼事,這就是個好消息。

哪怕是來跟皇后吵架呢,也比視而不見強。

可他這邊都說完有好一會兒了,那邊皇后身邊的庄嬤嬤都快把笑咧到耳朵根了,皇后還是沒什麼反應?

這是什麼意思?

元英怔住了,庄嬤嬤跟她說:「主子,奴婢侍候您去換身衣裳?」

元英就被她領著人扶到了裡屋,庄嬤嬤急著讓人開箱子拿衣服,又去準備熱水,還要給她重新梳頭。忙得團團轉。

元英看了眼黑洞洞的窗外。萬歲這個時候來,是打算歇在這裡?

不會,現在還是孝期。連貴妃都是叫到養心殿去侍候的,萬歲不會在長春宮留宿。

所以,他來是有事吧?

什麼事呢?

她把庄嬤嬤叫過來:「嬤嬤先別忙,這兩天宮裡有什麼事嗎?」

庄嬤嬤的喜色還沒從臉上褪去,一時什麼都想不起來,就說:「這,奴婢可說不上來。這宮裡奴婢也好久沒回來了,以前認識的老姐妹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要不,奴婢把曹得意喊來?」

元英點頭,庄嬤嬤剛要去,頓住道:「瞧奴婢這糊塗勁!主子,您這衣服還沒換呢。」

元英看她頭髮已經解開了,確實不雅,就道:「讓他在屏風外說話。」

隔著一道屏風,曹得意也開始回憶最近宮裡有什麼大事,但他想來想去,都只能搖頭說奴才不知。不過他也不會讓主子以為他消息不靈通,而是道:「不是奴才沒用,而是翊坤宮那邊一向不進外人,不好打聽。」

這位貴妃娘娘身邊的人可真不少,貴妃宮女八人,太監十二人,雖然人數不齊,但人家愣是一個新人都沒進。聽說過一陣就把人給補齊了,怕現在安上去了人數就該超了。

哪怕是長春宮呢,不也進了他曹得意和大姑姑嗎?

翊坤宮硬是守得如鐵桶一般。

怪不得人家是貴妃呢。他還想少個太監副總管,結果養心殿那邊就送過去一個常青。這份臉面要是放在他們長春宮該多美啊。

他以為這麼一說,皇后就該叫他下去了,結果聽屏風後面,皇后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著問:「那,別的地方呢?」

別的地方?別的地方就不好打聽了啊。

西六宮除了翊坤宮,就剩下養心殿和西五所。可這兩處都由萬歲親選的人守著。這麼說吧,皇后要是問東六宮,哪怕她問寧壽宮呢,他都能給想想辦法。往養心殿和西五所打聽,他還真沒這個膽子。

現在陳福那小子的胃口也大了,讓他接著自掏腰包打聽也捨不得了。

元英聽曹得意說還是不知道,雖然失望,但還是讓他下去了。

庄嬤嬤此時也明白了,想了想道:「要不要明天問問大阿哥?」

弘暉……

元英搖搖頭。最近萬歲日日把弘暉帶在身邊,本來弘暉還能隔幾日來看看她,現在也好幾天沒來了。

萬歲會是什麼事來找她呢?

元英是不會相信萬歲是因為想念她而來的。

曹得意出去後抹了把汗,他倒沒想到皇后會直接問出來。知道翊坤宮還不夠?還想打探養心殿?這可不行啊。上次他能知道萬歲幾點去給太后請安,那是從寧壽宮打聽出來的。

總之,想抓皇上的行蹤,知道他去哪兒,絕對不能盯著御駕,那查出來就是一個死。

盯著宮裡被皇上掛心上的人就行了。盯著他們,既不犯忌諱,也能知道皇上的行蹤,一舉兩得。這個盯字,也是要取巧的,真搬個小板凳天天坐在翊坤宮門口那是傻子,只要看著翊坤宮趙全保的動靜,就能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曹得意想了又想,最近趙全保確實沒什麼事啊。

養心殿里,四爺說過讓她乖後,就說要去長春宮,過會兒再回來。他這是有急事,她明白。他是急性子,想到什麼就要馬上去做,一刻都等不及,她也明白。

……那個為她好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看著鐘錶的指針,一心二用的想四爺說的為她好,是哪裡為她好呢?怕她得罪東六宮的太妃們?怕她動作太大,惹人忌諱?畢竟四爺一說從速,明天她就要選好空屋子,讓人把太妃們身邊的人都先給『請』過去。

這動靜一定小不了。

讓皇后做,她也能理解。皇后還在,這種大事讓她這個貴妃主導是不妥。

鐘擺規律的敲擊著,養心殿東五間里靜得嚇人。

李薇倚坐在迎枕上,連這段日子每天晚上都要編的雍正銅錢串也不編了。在她身邊侍候站班的宮女和太監們大氣也不敢喘。

過了會兒,她發現屋裡的氣氛被她弄糟了,就開口道:「玉瓶,把那裝銅錢的笸籮拿過來。」

她一開口,屋裡氣氛就是一松。

玉瓶趕緊把笸籮拿來,還有絲繩和剪子。

宮裡的剪子為了防止宮女們自殺,剪刀都是很短的,保證不管往哪兒插都插不死人。

她就默默的編起了銅錢串。這東西編久了都有機械記憶了,她能一邊編著一邊繼續走神。

四爺去長春宮的事先放到一旁,她很清楚他現在過去什麼也做不了。

弘昐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那個荷包一出現,弘昐迅速把事情給控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弘昀和弘時也都查了一遍,取衣服的兩個小太監也以弄污衣服為由打了一頓拖走細查了。

西五所那裡並沒有漏出風聲來。

四爺現在,大概以為她還不知道。

她一邊想著等會兒回來不如直接問四爺,一邊手裡編著銅錢串。等回神時才發現已經編得太長了,只好再拆掉。

她正低頭拆著,外頭有動靜了。趙全保先進來說了句:「萬歲回來了。」

她放下拆了一半的銅錢串,站起身往外迎去。

蘇培盛掀起帘子,四爺低頭進來,看到她就笑道:「等急了?」說罷握著她的手往裡走。進到裡屋,他一眼看到笸籮里擺著編到一半的錢串子。

這一眼就看出不對來了。

她天天編,他也看習慣了,知道她一串只編十枚錢,哪怕是結成大股的也是一串十枚錢。這一串少說也有二十枚了。

他走到榻前,拿起錢串子看,李薇在一旁道:「剛才走神了。」

四爺放下一笑:「想什麼呢?」

聽他的話音,她就知道他這是誤會了。把他推到屏風後去換衣服,等玉瓶帶著人送上乾淨衣服退下去後,屋裡沒人了,她才把弘昐收到宮女的荷包的事說了。

四爺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

李薇道:「弘時當成笑話給我說了,我跟這孩子說讓他不要到處去傳。」然後被弘時用『額娘你也把我想得太蠢了』的目光譴責。

四爺嘆了口氣,換好衣服出來,「朕本來不想跟你說的。」至少先瞞一陣,等有了結果再說。

他把從發現荷包後,西五所太監總管清查門禁,把事情報到養心殿之後的事都給她說了一遍,道:「不用擔心,那個荷包並無可疑之處。現在要查的就是這幕後主使之人。」

「那個送荷包的宮女怎麼說?」她問。

四爺平靜的說:「剛進去一天,說的就是仰慕弘昐,才想著用荷包傳情。」

這話也只能騙騙傻子。真是傳情用的荷包,怎麼會不精心縫製?那麼普通的花樣,指望一個皇阿哥能一眼相中?痴人說夢。

李薇一時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四爺見她如此,把她摟到懷裡,安慰她道:「不用擔心,今晚審過後,明天應該就能知道了。」內務府慎刑司的手段,他是最清楚的。這宮女就是銅皮鐵骨,一夜下來也熬不住。

……這麼多年,能熬得下來的他也就見過一個。

四爺冷笑,這宮女要真有當年理親王身邊太監阿寶的忠義,他就賞她個全屍。

李薇此時對這個不知名的宮女生不出同情來,她只想著要是天亮後真的能知道主使者是誰就好了。

結果寅時三刻,蘇培盛悄悄進來,隔著屏風對四爺稟報,她迷迷糊糊的聽到半句:「……一時不查,咬舌自盡了。」

四爺起身披上衣服出去,蘇培盛仍然放輕聲音:「受刑時嘴裡本來是塞了木球的,一遍刑後,傅鼐讓人把木球取下來,讓她答話。結果她就突然把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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