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龍奪嫡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拜見

行宮,寢殿。

梁九功守在殿外,掏出懷錶看著時辰。昨晚上皇上歇得晚,今早就有些起不來了。他咽下一個哈欠,抹了眼角打哈欠打出的淚花,每逢早上這會兒人是最困的。

這時,殿外進來一個太監沖他使眼色。

梁九功看看屋裡,叫另一個人過來守著,他跟著那人出去,站在外頭問他:「什麼事?」

那太監道:「昨晚上萬歲爺幸的那幾個,嬤嬤過來叫問要不要賞葯湯?」

這事,皇上昨晚上倒是沒吩咐。

不過梁九功侍候皇上久了,這點小事不必去問也知道皇上會怎麼處置。他略一想就道:「賞了,叫嬤嬤盯著她們灌下去,一口不許剩。」

那太監領命而去,梁九功站在外頭叫這初春的寒意鎮一鎮他的困勁,也不急著回去。

他呼出一口白煙,這天是真冷啊。

天剛蒙蒙亮,行宮各處的小太監兩人一擔挑著洗漱用的熱水給主子們送去。

後殿處住著隨皇上來的兩個去年選進來的小貴人和幾個答應。行宮地方大,皇上又難得來一趟,所以專給后妃們備的宮室是足夠住的。

可這群小貴人小答應在這生人地界,反倒不敢獨居,多是兩人一室。

小太監挨著門外喊人,隨行的宮女把熱水接過來,口上稱謝就行了,不必像在宮裡似的還要給賞錢。

反倒是送水的小太監捨不得走,對宮女賠笑道:「姐姐,奴才姓路,姐姐要是想從外面帶點什麼,只管叫我去,不要姐姐的銀子,算我孝敬姐姐的。」說完,還掏出一盒上好的胭脂送給宮女。

宮女無所謂的接下來,草草打發他走。

她把熱水拿進屋,兌好才叫貴人出來梳洗。

屋裡的貴人早聽到門外的動靜了,教訓她道:「他們也是可憐人,你要帶東西只管拿銀子去,別叫他們自掏腰包了。」

行宮處的太監說不定這輩子都見不著皇上的面,卻也切了子孫根,這輩子都沒個指望了。能在皇上駕臨後搶了這個送熱水的活,也不知道他四下打點了多少。

可不管他怎麼打點,怎麼盼著得了貴人主子的喜歡好給帶回北京去都是不可能的。

宮女笑嘻嘻的說:「貴了,我知道了,不過逗逗他罷了。」

洗漱後送上的早膳也叫人喜歡,不像在宮裡就那麼寡淡的幾碟幾碗,送上的東西都夠嬪的份例了,還全是熱的。送膳的小太監還說要是貴人想吃個什麼,只管吩咐。

貴人吃得開心,見還有好幾樣點心,笑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出來呢,這出來是享福啊。」

早膳後沒事幹,貴人和答應們就聚在一處打牌賭骰子打發時間。皇上帶上她們,也就是在路上解解悶,偶爾叫過去說說話,到了行宮自然有各地送上來的新鮮女子,此時皇上就想不起她們了。

沒有皇上,幾人說笑一陣也無趣了。跟著就聊起了昨天那幾個被帶回來的女人。

一個道:「我瞧著裡頭倒有一個長得不錯有,有宜娘娘的樣子。」

馬上有人嗤笑道:「可拉倒吧!就她們也能跟宜娘娘比?不過是野地里長的野花野草,萬歲爺嘗個野趣罷了。不說各宮的娘娘們,只說咱們,她們就連咱們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這話說得得人心,坐成一圈的人都笑了。

外頭,幾個宮女不用侍候主子,也在倒座房裡圍著火盆吃花生磕瓜子,一個眼生的行宮宮女輕輕掀了帘子進來,賠笑張口就喊姐姐。她挽了個不大的籃子,掀開上面蓋的小棉褥子,裡面居然是一瓮的豬油白糖大元宵。

熱騰騰的還冒熱氣。

她道:「這是我娘親手做的,給幾個姐姐試試味兒。」

雖說十五已經過了,可這元宵卻沒有不喜歡吃,看那個頭都有小孩拳頭大小,白生生的窩在碗里。

這宮女還帶了小碗,親手盛了送到手邊,幾個宮女吃著東西,待她自然就親熱多了,叫她一起坐下說話。宮女們都是宮裡打滾出來的,自己侍候的貴人答應能跟著皇上出來,那就都不是傻子,她們自然也都是人精子,話里話外打聽這行宮宮女的來意。

這行宮宮女說得很痛快,她家裡跟保定府的望族程家有舊,昨天程家的姑娘進了行宮,就是被太監帶進來的其中之一。程家姑娘想托這位行宮宮女問問,看能不能來給宮裡的各位貴人磕個頭,說說話。

這是來送禮的。

屋裡的貴人答應們聽了,頓時就是一場笑。

這個道:「這倒是個聰明的,這就跟咱們姐姐妹妹上了。」

那個說:「這也未必,說不定是想見見咱們,好估量著能不能把咱們比下去,她上來。」

說完又是一場笑。來遞話的宮女也陪著笑。笑完笑夠,桌上坐主位的貴人道:「既然人家想來,咱們也不好閉門不見。叫她午後再過來吧,別太早,咱們都要歇個午,來了可沒人給她開門。」

話音落地,屋裡更是嬌笑連連。

宮女出去把這話給那行宮宮女說,屋裡的繼續玩牌。其中一個突然道:「你們說,外頭會不會有人來拜見咱們啊?」

其他人都看她,她不太好意思的說:「咱們……好歹也是跟著皇上出來的……」

屋裡此時卻是一靜,主位上的貴人冷笑道:「我看你是樂糊塗了,真把自己當什麼貴重人了不成?」

那人不敢再說,屋裡剛才高漲的歡樂氣氛一掃而空。這牌再打下去也沒意思了,主位那貴人叫散,其餘各人都紛紛告退。

說話那人出去時眼圈還發紅的一臉委屈,等人走光後,主位那貴人獨坐半晌,一臉的凄涼寥落,道:「……自己不過是叫人取樂的玩意東西,沒那飛上枝頭的命,就別做那白日夢。」

張家宅子里,李薇起來時,四爺早起了,卻沒去西廂書房辦正事,而是坐在屋裡看她昨天寫了一半的家信。

昨天他去行宮了,她一個人就正好把給弘昐的家書寫出來。

這會兒見他已經把這段時間的家書看完,又在看她寫的回信,她道:「幹嘛看我寫的?你寫的都不叫我看。」

四爺笑了,放下信道:「你想看?自己去拿,就在那邊桌上。」

開玩笑吧?他的信,她能隨便看嗎?

先撩的是她,結果人家一接招,她縮了。

「我才不看,把信給我,讓我寫完它。」自覺被四爺將了一軍的人感覺很沒面紙,主動要求寫信去了。

這段時間他們不在家,弘昐和二格格這兩個當家的人課餘生活卻相當豐富。不知道是不是她臨出門前矯枉過正,以前二格格是恨不能把幾個弟弟全鎖東小院里都不出去,可信里這兩個不說天天有活動吧,但至少每回信來都能彙報出他們見了什麼客,出了幾趟門之類的。

弘昐就去過七貝勒府一趟,第二次叫七貝勒府的弘倬出來玩,弘倬還帶上了他大哥弘曙。第三次幾人碰上了五貝勒府的二阿哥弘晊,最後一封信就說他們準備一起出去跑馬。

臭小子你是不是玩嗨了!小心額娘回去打你PP哦!

李薇看得信是不知道該為弘昐終於活潑起來了而高興,還是應該生氣他趁大人不在家沒人管就這麼瞎跑!

與他相比,二格格按說是乖了點,不過就是她常把四阿哥帶到前院去玩。李薇跟她商量過,要是東小院關不住四阿哥,前院當然比後院更好。但她沒想到的是四阿哥是天天都去,還跟弘昐他們一起上課。

還不到一歲半的小孩,筆都不會拿呢,上課真的沒關係?先生沒生氣?

四爺也不打擾她寫信,拿著家書邊看邊笑,笑得她都沒辦法寫了,忍不住湊過去看,原來是二格格寫四阿哥在弘昐的課堂上自己坐不住,就下來拿著毛筆在桌上亂畫。先生不敢管,弘昐認為沒關係,三阿哥很想跟四阿哥一起試試毛筆亂畫。

最後毀了兩張桌子。還有弘昐站著寫字,四阿哥蹲他腳邊,等他寫到一半感覺腳面濕濕滴,低頭一看,四弟正用墨汁給他塗鞋面,一筆筆認真極了,站旁邊的三阿哥憋笑憋得非常辛苦,一見二哥發現了就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李薇看到這裡也不由自主的就笑了,不過考慮到四爺的嚴厲,她還是譴責道:「太糟蹋東西了!」

四爺反道:「這有什麼?不過兩張桌子罷了,管男孩不能管太嚴,管得嚴了就失了靈性了。」說到這裡就是一嘆,他想起進宮後越來越跟兄弟們疏遠的弘暉了。

李薇這一刻心有靈犀技能滿點,領會到他的潛台詞是弘暉,怕再接下去就要討論府中第二代的和睦問題,迅速坐回去認真寫信。

四爺想的是一回事,她可不樂意強迫自家兒子去兄友弟恭。弘昐與弘暉,能當兄弟就當兄弟,不能就當親戚。關係不夠好的親戚,逢年過節發個簡訊問候下就行了。放在這個時代,交待人準備好年禮按時送去也夠了。

可四爺仍然繼續一副沉思者的樣子,這樣下去她早晚要關心一下,不能一直視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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