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龍奪嫡 第一百零四章 甲之蜜糖

五爺第二天就趕緊遞了牌子進宮,下午接了信就奔翊坤宮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他額娘給攆出來了。

被宜妃毫不客氣的拍了一頓的五爺覺得自己特別沒良心,為了外人來逼自己額娘。

他垂頭喪氣的走在街上,正好叫九爺瞧見了,拉到了一旁的酒樓里,叫了兩個彈唱的侍候著,九爺親自給他五哥把盞,道:「我的五哥,這是從哪兒叫人給蹶回來了?」

五爺走的那條大路只通到一個地方,九爺也不必他答,自斟一杯嘬了,道:「你這是進宮找娘娘了?什麼事為難的要娘娘出手啊?還叫蹶回來了。」

五爺本來就不抱希望,再說,這事跟他關係也不大,就是被宜妃說了幾句心情不好而已。

他道:「沒什麼事。」跟著把四爺和十三昨天去他府里,提著東西求他找宜妃替十三公主關說幾句的事說了。

九爺聽了就放了杯子,五爺道:「娘娘說她養十三公主一場,不必我說,她心裡就記著呢。叫我別多事。」

宜妃說的沒這麼客氣,她當時是這麼說的:「你當你額娘就是個冷心冷肺的,當年能把你扔給太后,今年就能把十三公主扔到科爾沁去,是吧?」

五爺好懸沒叫他額娘這話給嚇跪下。

宜妃說著眼圈就紅了,年紀雖然在那裡放著,人品樣貌也在那裡放著啊,梨花帶淚自是風情無限,可惜這會兒沒人,唯一的兒子還是跪在下頭,頭都不敢抬。

所以她眼圈紅歸紅,一會兒淚意自己就咽回去了。皇上不在,她幹嘛費勁哭啊?

她平平氣,冷淡道:「你額娘在外頭被人罵得夠多了,不缺你這一個,你就省省勁吧。」

五爺還要繼續磕頭,她把揉成一團的手帕扔下去:「行了,起來吧,叫人說我現在連親兒子都容不下了,給你額娘留點臉吧。」

五爺只好爬起來,也不敢坐了,湊上前去連連作揖求娘娘息怒,兒子無地自容了。

宜妃對著五貝勒平常是不敢說一句重話的,比不得老九隨意摔打。這個兒子到底不在她身邊長大,難得大了也不怨恨她,一副忠厚心腸。

她長長嘆了聲,道:「額娘跟你也不說虛的。之前把十三格格要過來,一是當年額娘跟章佳氏多少有些情份,二來也是想替你們兄弟結個善緣。她比十五格格大兩歲,指婚也早,還有哥哥十三阿哥。」

她本來想的真的挺好的。到時十三格格指了婚,叫老五或老九去送個嫁,既在皇上跟前露了臉,又能給十三爺賣個好。

如今她年紀大了,早就無寵了,索性位份在這裡放著,滿宮上下也都願意給兩分臉面,但想再給兩個兒子幫什麼忙是不大可能了。

叫她這個一宮主位跑去奉承那些得寵的小貴人、小妃嬪,她又舍不下這個臉。

反正皇上的公主只有一個永和宮所出的五公主留京,就那也沒活過幾年。撫蒙是苦了點,可人人都如此,也沒什麼可怨恨的。

她自認待十三公主這幾年也是盡心儘力了。指婚後,她也是想送佛送到西,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後這一個頭。

可誰叫皇上邪了門的看重直郡王,連帶直郡王家一個大格格都比宮裡的公主貴重。她這番盤算才落了空。

皇上壓根想不起來這個女兒,她想借著十三公主在皇上面前賣個好都賣不成,能怎麼辦?

近兩年,皇上不再往後宮流連,叫人侍候也是喊到乾清宮去。兩下里都落了空,她還想喊冤呢。

外面人都說她冷心冷麵,待五貝勒如此,待養了幾年的十三公主也如此。宜妃性情高傲,不屑跟人解釋去,可是氣悶在心裡也是憋得她難受。

叫五爺這麼一衝一激,倒是趁著罵兒子,把氣給撒了個乾淨,渾身神清氣爽。

她暢快了,就有心給兒子解釋:「現在皇上不愛到後面來,你額娘我也是束手無策。我知道你也是受人之託進來的,別的不敢說,只要十三公主在這宮裡一日,就有你額娘我護著她,管不叫她受一丁點委屈。只是別的,你也別找我,我也沒辦法。」

讓灰心喪氣的五爺在九爺面前吐了一次苦水。他已經盡量往輕了說了,一抬頭,九爺容色不對,五爺馬上往回找補:「你這是什麼樣子?我都說沒事了。娘娘也是一時心情不好,拿我撒氣而已。」

九爺道:「可不是找你撒氣嗎?誰叫你往上沖的?你要跟我似的,知道最近娘娘心情不好,你自己機靈點別進宮找罵不就行了嗎?」

又叫弟弟訓了一頓,五爺只好悶頭喝酒,九爺給他倒酒,道:「我也不是在氣這個,叫娘娘罵兩句算什麼?是之前十四也來找我說過,也是為了十三公主的事。」

「找你?」五爺明白了,道:「也是想要你去求娘娘?」

九爺點點頭,挾了一筷子脆生生的豬耳朵,咯吱咯吱的嚼著,道:「十四說,十三就是著急這個封號的事。其實叫我說這有什麼好急的?到了要嫁之前再封也來得及嘛。」

五爺忍不住道:「來不及。你不知道,這封號不確定,內務府怎麼備嫁妝?十三也是怕封號定得太晚,內務府在嫁妝上再玩花樣。」

「是,是,是,我不懂。」九爺不耐煩聽這個,道:「來不來得及也不是咱們的事,你啊,別管了。娘娘不是說了嗎?不行,咱們就這麼回給他們得了。再說了,幹嘛老叫娘娘辛苦啊?老四和十三怎麼不求永和宮去?」

「你這不成抬杠了嗎?娘娘養過十三公主……」五爺道。

九爺險些被他這親哥給噎得連這酒都不想喝了,都說了不是他們自家的事,管這麼多閑的啊?

自己親哥,九爺連忙拿酒壺給他倒酒,道:「我錯,我錯,我的錯行了吧?喝酒,喝酒啊。」把五爺灌了個半醉,叫人給送回去了,他轉頭去了八爺府上。

進去後一坐下就說:「八哥,你不知道吧?十三都快急瘋了,先托十四找我,又拉著四哥去找我們家老五,非要我們娘娘去給皇上說,趕緊把十三公主的封號給定下來。你說,他們這是急個什麼勁?明年才嫁,現在就急起來了。」

八爺打進門起就聞到他一身的酒氣,叫人上了碗濃茶給他,道:「為了嫁妝吧?」

九爺豎起個大拇指:「八哥您真是門清啊!」完了一嘆,道:「可不是為了嫁妝嗎?內務府那群孫子也是看人下菜的,連咱們這些阿哥都敢不放在眼裡,何況一個公主?封號一日不定下來,他們就敢拖,拖到最後隨便裝些東西就把十三公主給打發出去了,難道十三公主到了夫家,還能寫封摺子回來哭嫁妝不對頭?」

他東拉西扯坐到了日將偏西,才起身告辭。走在路上,九爺心道,這下事就齊了。這事一告訴八哥,按八哥的性子是必定想摻一腳賣個好的。這個好賣出去,領情的人可多了。十三算一個,四哥算一個。宮裡的娘娘也能算一個。

他長出一口氣,這一下午先是灌酒,又灌了一肚子茶,這裡還咣當著呢。

不過,比起五哥進宮挨罵,他這樣可聰明多了不是?事能解決就行。到最後十四那個人精子肯定會領他的情,至於他又去找誰賣好,這他就管不著了。

早年,他出宮前還曾得十三公主給做過兩個扇袋、荷包,好歹也叫過他幾年哥哥,就當是他為這個妹子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西邊,將將要沒入地平線下的夕陽投射出最後一片金燦燦的光,把腳下的紫禁城染上了一層金色。房頂街道,路上的行人,全都被映成了金色。

九爺眯起眼,被這陣光刺得眼痛。他打了個哈欠,今天真是累得夠嗆,回去可要好好歇歇。

回了府,府上的人馬上跟他說十四爺就在府里等著他呢。九爺累得不想應酬,見了十四就道:「十四啊,這事不成啊,哥哥為了你的事跑了一天,這會兒還沒歇歇腳呢。」

十四輕鬆笑笑,道:「那九哥你就先歇著,我知道信兒就行了。」

他痛快告辭,九爺才能安穩躺下,心道:就說這是個人精子吧?看,多靈啊。話都不用說二遍。

八哥也是響鼓不用重捶的精明人,跟十四比就多了三分沉穩。十四這樣的,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等他什麼時候摔個跟頭就好了。

八爺府上,送走九爺後,八爺就去了八福晉那裡。八福晉一見他就掉淚,最近八爺在府里格格處歇得多了些,為了孩子,她也沒說什麼,就是這心裡不好受。

八爺溫和一笑,扶著她的肩進屋去,八福晉道:「爺有事就直說吧,咱們倆還用客氣?」

八爺就把九爺說的事給她學了遍,道:「我看,你找個機會去看看四嫂吧。」

八福晉道:「這事爺想管?宮裡娘娘都不肯伸手,你何必呢?」

八爺嘆道:「這世上錦上添花的多,我要當,就當這雪中送炭的。越是不好辦,才越能顯出我的本事來。十三前兩年伴駕回來後就縮在府里,別的誰都不理,就一頭認準了四哥。四哥這人又犟的很,不入耳的話是一丁點都不肯聽。難得有機會能給這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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