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龍奪嫡 第一百零二章 騙紙

外面的玉瓶聽到屋裡的聲音就要往裡沖,柳嬤嬤還跪在台階上,蘇培盛上前一把將玉瓶拉回來,將柳嬤嬤踹開後,拖著玉瓶到一旁小聲道:「我的姑奶奶!你也聽聽那聲兒是不是你主子叫你進去救人啊?這明明是兩位主子鬧著玩的!」

玉瓶剛才被李主子那一聲叫得這會兒腦袋還是暈的,蘇培盛說她也反應不過來,還想往屋裡進。

蘇培盛苦口婆心:「姑奶奶,我拉住你是為誰啊?你進去惹著主子爺了,或者萬一真是李主子惹著主子爺了,你進去也是一個死!咱們再等等看,真有個不好……也別你進去填這個坑……」他呶呶嘴指著西廂,道:「去那邊哭才行啊。」

玉瓶匆匆掃了眼西廂,道:「您說的都對,是我不識好人心行了吧?」說完甩開蘇培盛幾步閃到屋門口,在窗戶外小聲叫了句:「主子?」

蘇培盛該勸的該說的都說了,自覺也算當了回好人,雖然沒人領情吧,他也覺得自己夠善良了。玉瓶決心要找死,他也不攔著。

何況說話聽音,剛才明明李主子明明叫的歡快著呢。誰知道主子們在屋裡玩什麼新鮮花樣?也就玉瓶這沒嫁過人的聽不出來,他侍候四爺這麼些年,什麼牆根都聽過了,在李主子這裡,四爺什麼時候都跟喝了仙露似的爽快。

再說,以李主子的心性,她就是當著主子爺的面說出福晉該死這樣的話,主子爺也頂多冷冷她或訓一頓,半點都不會當真。連他都看得出來,李主子那人,那就是戲文里唱的劉後主。身邊一堆精兵強將圍著,更襯得人傻了。

小小年紀跟了主子爺後事事都有人替她管著、想著,主子爺再哄著、捧著、寵著,人早給養廢了。別看嘴裡說得多熱鬧,真叫她干,十成里能有一成不辦走樣,他蘇培盛就把眼珠子扣出來!

主子爺心裡也清楚著呢。自己個枕頭邊睡的人,他也不能放個精明能幹的啊。李主子就算以前真有七分的精明,叫主子爺圈了這麼些年,七分能剩下三分都是李家祖墳冒青煙了。

他就看著玉瓶這丫頭先是面色發慌,跟著屋裡說了句什麼,她就放心多了。

看吧,他就說不會有事。

蘇培盛打了個哈欠,橫豎主子爺在李主子這裡,原本一刻鐘的事都能辦成兩刻鐘,那是就跟屋裡的凳子上都塗了糨子似的,坐下就忘了起來了。他進了茶房,對玉煙笑道:「跟著主子跑了一天了,小丫頭給你爺爺上碗茶來嘗嘗,我也歇歇腿兒。」

玉煙笑呵呵道:「蘇爺爺辛苦,玉煙這就給您煮茶去。」背過身去暗罵個臭閹狗!跑這裡來充大爺了,也不看看你的臉有多大!

她捅開茶爐把銅壺剛放到火上,玉水掀帘子進來道:「主子爺來了好半天了,怎麼這會兒還沒上茶?」

玉煙趕緊道:「早好了,這就給你。」說罷把兩個提盒給她。一個是茶壺、茶杯等物,一個是配茶的各樣點心。

玉水提著到了正屋,在堂屋的小几上把提盒打開,用托盤把茶送進屋裡。西側間里,玉瓶正捧著小庫房的賬冊給主子看,主子一邊挑著,一邊跟主子爺說話。

李薇選了幾樣今年她新得的首飾和布料,對四爺道:「如今聽說瓜爾佳氏過得不怎麼好了。她跟劉佳氏在宮裡阿哥所時還算受寵,出來後這幾年是漸漸都不行了。現在那邊府里受寵的是個馬佳氏。」

四爺掃過素素挑的東西,府里不受寵的女人,只怕就欠這些光鮮的門面東西了。

他道:「你跟她挺好的?」這種事都知道。

「以前還能說上幾句話。上次見面,她也不愛說話了。」李薇想想道,不過點頭之交。

四爺好奇了,「那你去哪裡打聽的這些?」

李薇小小瞪了他一眼,不樂道:「誰打聽了?這都是三伯家的田氏跟我說的。」

四爺笑笑,拍拍她的手,「好了,是爺誤會你了。」道了歉又覺得不對,眼一瞪道:「還沒給你算賬呢,你倒先給爺安了兩個罪名!這會兒是爺正有事沒時間跟你說這個,等晚上爺空了再問你!」

李薇低頭,一臉『我正在深刻懺悔』。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叫蘇培盛進來,讓他去把前面庫房的冊子拿過來,對她道:「前頭你十三叔在等著,為了他妹子的事,一會兒爺跟他出去一趟,晚上不定什麼時候回來。等弘昐他們下了課,叫過來跟你一塊用晚膳。晚了也不必叫他們再回前頭去,就在你這裡歇了。」

他起身,兩人手牽在一塊,她也就跟著起來,兩人慢慢踱到門口。

他道:「蘇培盛把冊子送來,你準備一下給老五的禮。他一份,他福晉一份,他的長子一份。那個瓜爾佳氏跟你好,就把你的禮單獨給她添上。馬佳氏就算了,不必給她。寫好單子叫蘇培盛送到前頭去。我和你十三叔就在前頭等著。」

兩人站在門前繼續說。

他道:「晚上不必等爺回來用膳,這個點去晚上說不定就要在老五那邊用了。」

李薇點點頭。

他突然彈了下她,道:「爺的兒子不做奴才,你操心點別的吧。」說完就見素素的眼睛瞬間發亮了!

李薇高興的幾乎想給他來個擁抱!聽牆角神馬的真美好!四爺簡直就是機器貓小叮噹,有求必應啊!下回偷偷故意背著他說點什麼,說不定願望都能實現啊!

四爺卻是笑得心裡有些苦澀。他看著素素,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口,最後只道:「外面冷,不要送出去了。」

他一出去,就見蘇培盛已經捧著賬冊等在外面了。

蘇培盛在外面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了,聽見兩個主子在門口說話,就是不見出來。他心道他說什麼來著?這不是屋裡塗了糨子,這是李主子就是賣糨子的。

他偷偷抬抬眼皮,見跟在四爺後面的李主子笑得都成朵花了,晃得他都有些眼花。一晃神,兩位主子都走過去了,玉瓶這丫頭站在他跟前笑眯眯的說:「蘇爺爺,您把這賬冊給我吧,老叫您這麼捧著也不是個事不是?」

蘇培盛白了她一眼:「你個小死丫頭,一點情都不念,剛才你蘇爺爺還提點你來著。」說著把賬冊遞出去。

玉瓶接過來連聲笑道:「我領您的情,領您的情!」

蘇培盛攆上去,見兩位主子在院子門口又粘糊開了。主子爺哄孩子一樣軟聲道:「這麼冷的天,你又這麼跟出來,一點話都不聽!快回屋去,等爺晚上回來找你說話。」

他心道,您說得厲害,可聲音這麼柔,李主子會怕才怪了。

李主子也是軟綿綿的,那眼神跟那糖絲一樣又粘又甜,直勾勾盯著他們主子爺,道:「我都聽爺的,這就回去。爺出去別多喝酒,那東西傷胃。喝了酒再騎馬回來喝一肚子冷風,身體都搞壞了。」

四爺柔聲道:「爺知道了,回去吧,走吧。」

蘇培盛心道,你們兩個倒是把手撒開啊。

好不容易兩人的手撒開了,四爺走了,他趕緊跟上,回頭瞧李主子還含笑看著主子爺的背影。叫他看了都有些暖心。要是……家裡也有個人這麼掂著他……

蘇培盛想想,是在外頭娶個老婆,還是在府里結個菜戶?皇上才說不許結菜戶,府里主子爺雖然沒說,可大概也是不許的。但娶了老婆放在外頭,又怕她爬牆。想想真不是滋味。

前面主子爺越走越快,他就把腦子裡的東西先放下,侍候主子爺要緊。

四爺的心裡全是剛才聽到的素素的話。

『能做弟弟,卻不能做奴才』

他緩緩呼出一口白煙,腳下加快,心裡卻更加沉重。弘暉與弘昐之間的矛盾隨著兩人長大,只會越演越烈。他私心裡希望他們兩個當好兄弟,卻不能自欺欺人。

如果他今後於大位無望,新君上台。一個府里立出兩個靶子,叫他們自相殘殺,上頭的皇上才能安心。

就如佟家的佟國綱和佟國維。這兩個兄弟叫皇上擺布的幾乎是反目成仇。明明有著濤天的權勢又如何?

如果他今後能……坐到那個位子上去,弘暉與弘昐兄弟之間就更沒有情誼可言了。

想到此,他不由得想起府里如今只有素素一人獨有三子,福晉一子。弘暉不是在與弘昐對抗,而是與弘昐兄弟三人。

四爺心中漸漸冷靜下來。

素素是他要寵的人,她能生也是有福氣的象徵。就算今後真的同室操戈,那也是日後的事。何況,他這個當阿瑪的也不會看著他們兄弟之間鬥成烏眼雞。

等他真坐到那個位子上時,一切都不成問題。

他到前頭時,十三已經喝飽了茶,等得心焦又不好催促,恰好弘昐和三阿哥都起來去校場了,他乾脆跟著一起去校場跟侄兒們一起拉弓打拳去了。

四爺到書房撲了個空,聽說後轉頭去了校場。

見十三正把著手教三阿哥拉弓,他過去笑道:「十三,你的弓馬好,日後常來教教你這兩個侄兒。」

十三笑道:「那可好,我還沒兒子,聽民間的老人說多跟男孩在一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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